提线爱人 第50章

作者:月半丁/音爆弹 标签: 近代现代

游夫人取笑他,怎么自己不问何觅,也太别扭了吧。游霄只能找理由说,就算平时有联系,但何觅一直都不喜欢和他说自己的事情。

游夫人侃侃而谈,说何觅经常来陪自己,比你这小没良心的好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又说何觅打工的事。学校的话她不是非常清楚,但有几个周末何觅因为同学聚会而没有回家,估计和同学相处也很融洽吧。

游霄竟然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按理来说,他应该放心,毕竟他的初衷就是让何觅回到普通的生活里去。现在的何觅走上了正轨,有正常的家庭相处和正常的同学关系,而且花的时间也比自己预想的要少得多,无疑是件好事。

但这样快走出来的何觅,衬得无法释怀的他格外可笑。

游霄仍然常常梦到他,梦里是琐碎的同居片段,还有他和何觅提出分开时何觅的表情。

何觅对他口不择言的表白。何觅说的“喜欢你”。

这像无法消除的诅咒,死死地扎根在游霄的脑海里。

何觅给他发那两条短信时,他没有忍住,很快地回复了。

回复的速度快到他恼羞成怒,以删除拉黑来发泄对自己的怒气。

冬天过去,春天也过去,游霄觉得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原地踏步,乍一看离开了很远,实际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暑假之前,他预订了回国的机票,像是想要逼自己去面对,去强制脱敏。

但没过多久,他又将机票取消,找了理由,又逃避了这一次假期的回国。

游霄曾经想过,如果何觅没有骗他,在他们同居的那两年里对他说了喜欢,他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没有如果,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

他们分开得那么难看,彼此都不留一点体面。

游霄也经常想,何觅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何觅口中的话,何觅的感情,有几分真实。

他对何觅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人,但何觅那么笨,那么一根筋,说不定根本分不清那是感激依赖还是真的喜欢。

诸如此类,他经常思考。到后来,他想得太多,干脆也就不想了,因为终究都是他自己的想法,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

何觅今天来找他,他也猜不到,何觅的目的是什么。是来挽回他,还是只是不习惯没有他的生活,是不是依旧想要依赖他,想要他的同情和心软。

游霄抬头看房间的门,透过房门,想房里睡着的那个人,这两年来的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其实他们拼凑在一起,本来就是错误。一份建立在畸形基础上的感情,不管怎样搭建,最终都很难有好的结果。

他不想重新和何觅在一起。

何觅看起来不能没有他,但就像分开的那段时间何觅能正常生活,就像现在他离开房间,何觅也能安睡。他在何觅的身边可能会给予何觅一时的安心,但他在何觅的身边,何觅就永远不可能有独立的可能。

第三十一章 重逢3

家政是个四十多岁的华人阿姨,七点钟准时到了他家。游霄和她交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要她好好照顾生病的何觅,接着就开车去了学校。

游霄皮肤白,一晚上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就格外明显。昨天晚上去夜店喝到醉醺醺的同学有几个扶着额喊头疼,另外喝得不多的没受到什么影响,反倒调侃游霄怎么状态比他们还差,是不是偷偷找了其他的姑娘幽会。

没有幽会,有的只是突如其来的不愉快的重逢。游霄三言两语带过话题,专心准备上课。

他加起来眯眼睛还没四个小时,课上难得地打了瞌睡,一整天下来,情绪都不是很高。

晚上回家时,家政刚刚喂何觅吃完饭,准备要回家了。何觅还没有退烧,恹恹地躺在床上,见到他来,眼睛一亮,喊他:“游霄。”

清醒的时候喊他“游霄”,但不清醒的时候,何觅的真心,还是喊他“少爷”。

游霄没有回答,只放下包,在房间里拿了自己常用的杯子和之前放着的书,准备去书房。

然而何觅又喊住他,问:“你……你在学校怎样了?”

发烧让何觅的嗓子带着些许嘶哑,说话时因为过于紧张,显得格外弱气忐忑。游霄扭头看他,不留情面地回答:“没有睡好,上课都在打瞌睡。”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生病,麻烦你了……”何觅有些局促地道歉。

他的道歉,游霄听过太多次,已经到了左耳进右耳出的程度。游霄没有在意,而是说:“快点退烧好起来,然后就回国。”

这话直白到有点儿伤人,何觅咬了咬嘴唇,说:“我不想回去。”

游霄刚进屋没两分钟,手还是冰凉的,拿着东西更是不舒服。他重新把手上的杯子和书放下,面向何觅,说:“那你待在这儿想做什么,就让我照顾你吗?”

他穿着白色的毛衣和长长的黑风衣,站在那儿站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简单分明,容不下第三种颜色,也容不下第二种声音。何觅太久没有看到他的脸了,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心口发疼,但是又有一种卑微的满足感。

“我……我的本意不是麻烦你。”何觅身子前倾了一点,带着点儿急切地对他说,“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做了很该死的事,给了你很大的伤害……但是我有反省过了,现在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想要重新和你在一起……”

来到这儿之前,何觅做了很多准备,他组织自己该说的话,该有的道歉和表白,但发烧阻碍了他的思考能力,让他这些话说得结结巴巴,很没有水平,像是套了模板的检讨书,根本没有真心。

很显然,这些话也没有起作用。游霄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给出回答。

“但是我不想。”

何觅还发着烧,但脸色一下就白了,低了低头,又抬起来,祈求地看着游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游霄说:“不能。”

越短的回答,越是显得斩钉截铁,不留余情。

“你现在会躺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你冻了几个小时,生了病。”游霄近乎无情地告诉他自己原本的打算,“如果我知道你要来,你刚下飞机我就会把你赶回去,不会给你留下来的机会。”

与昨天晚上寡言而温柔的游霄相比,现在的游霄冷酷至极,两者的反差让何觅闭嘴了,怔怔地看着他。游霄再次拿起东西,走出房门,关上门之前,他微微扭了头,对何觅说:“你现在生病,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谈话,有什么话就等到病好了再说。”

“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游霄顿了顿,道,“何觅,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游霄出门后,何觅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睁着眼睛,视线茫然地落在被关掉的门上,嘴唇张了张,然后很缓慢地复读游霄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