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面风
有大米的香,还有鸡蛋的香。
“你吃鸡蛋羹加什么东西吗?香油?酱油?醋?”
凌笳乐伏在他怀里,认真地想了想:“随便吧,我不挑食。”
沈戈又被他逗笑了。
凌笳乐闻着空气里食物的香味与沈戈接吻,沈戈的唇舌起到餐前开胃菜的效果,吻着吻着,凌笳乐肚里发出“咕噜”一声天籁。
第85章 拆炸弹
沈戈对于凌笳乐病症的了解,比他说出口的要多,比凌笳乐自己了解也要多。 他只是不想让凌笳乐觉得自己是在监视控制他,所言所行都表现得平淡自然。
凌笳乐一旦开始吃饭就有失控的征兆。沈戈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特地买的小容量的锅,凌笳乐越吃越快时,他便也越吃越快。
凌笳乐狼吞虎咽地把自己碗里的粥喝完,再意犹未尽地一抬头,发现锅里已经空了。
沈戈把自己碗底的鸡蛋羹推到他面前,凌笳乐很难为情地把两只碗都搜刮干净,之后又被沈戈拉着去做别的事,借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通常吃过东西后再过那么一会儿,凌笳乐才会觉得肚子胀,这时他就会后悔刚才吃得太多,甚至产生负罪感。
他向沈戈要镜子,沈戈面不改色地撒谎:“丢了。”
凌笳乐有些犹豫,他急于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又不想让沈戈看到自己的身体。
他隔着衣服地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到胃部微微鼓起来,越发焦虑。刚才吃得太多了,肚子都鼓起来,之前减肥所付出的辛苦都要功亏一篑。
沈戈假装没看到他的焦虑,问他:“你要照镜子?”
凌笳乐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戈凑上前,微微弯着腰,使两人的视线是平行的,“你看我的眼睛能当镜子吗?”
凌笳乐在他深邃又温柔的眼里看见自己,一直锁在心口的焦虑渐渐散去,在沈戈眼里轻轻地笑起来。
他有些自卑地撩起上衣,“我是不是把肚子吃起来了?”又摸摸自己的肋骨, 挑剔地细数自己身体的缺点:“前阵子瘦得有点快,肋骨好像太明显了,肚子一鼓显得好畸形啊。我减肥的时候特别容易反弹,真讨厌……瘦的时候脸都不怎么有变化,一反弹倒是先胖脸,江路这会儿还不能胖回去呢……”他一直盯着沈戈的脸色,只要沈戈眼里表现出一丝半毫的嫌弃,他可能立刻就会崩溃了。
沈戈身体力行地向凌笳乐证明,不管胖瘦,他的身体永远都有着非凡的吸引力,起码对他沈戈而言是这样的——而这对凌笳乐而言就已经够了。
第二天晚上,凌笳乐独自做了一碗虾仁蒸蛋作为给小李的赔礼,让小李受宠若惊,之后看到他吃饭不用催不用哄,吃完也没有难受呕吐,更是要喜极而泣。他不禁问沈戈:“哥,你这是给他施了什么魔法?比医生开的药都管用。”
沈戈亦有些激动,他高兴的不是凌笳乐愿意主动张嘴吃饭了,而是他吃东西时能控制自己,细嚼慢咽的,吃到五六分饱就主动放下筷子。
这是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成就感。
他指着他和凌笳乐一起做的一道菜,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往里面放了一种特殊的调料。”
他不常在别人面前开玩笑,所以小李一点没看出他眼里的促狭,极配合地追问:“什么调料?”
沈戈拿出演技,表现得高深莫测,“秘密。”
小李见凌笳乐在抿嘴偷笑,转而问他:“到底是什么调料?”
凌笳乐早就明白沈戈的意思了,同他相视一笑,对小李发出会心一击:“——爱情。”
沈戈凭借爱情的魔力,用两天时间成功拆除埋在凌笳乐体内的重型炸弹。
之后他们重返片场,只是分在两处拍摄。沈戈跟着王序去拍摄张松与家人出柜后的惨烈场面,凌笳乐则跟着副导演拍摄和梁勇的对手戏。
凌笳乐此时的状态用来拍这时候的江路刚刚好。
江路等不来张松的电话,心灰意冷。他吃了一碗半冷的方便面,又洗了个澡,脸颊依然偏瘦,但已经减去几分憔悴,恢复了几分气色。
他收拾出几件自己的东西,把张松买给他的都留下。他背着书包,拎着一只编织袋走出房门,将钥匙投进信箱里。
他走出这幢长满爬山虎的小楼,回到最初的踽踽独行。
他在路边碰到梁勇。梁勇还是开着他的奥迪100,落下车窗问他:“小路,你去哪儿?我带你一程?”
江路稍作犹豫,梁勇已经下了车打开后备箱。
江路脸上显出自暴自弃与无能为力,在梁勇上前抢他的编织袋时顺从地松了手。
他一开始想做后座,但梁勇先他一步,给他打开副驾的车门,江路无法,只好坐进去。
梁勇一边开车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他:“吵架了?”
江路低着头没有说话,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
梁勇飞快地看他一眼,以一种沧桑的口吻感慨道:“唉,想开点儿,像你们俩这样能踏踏实实超过一年的,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少见。我看张松不错,对你也是真心,可能就是时间一长吧,就有点儿——”他拖着长音,像是找那个词,随后做作地在方向盘上一拍,“哦对!‘一年之痒’!”
他偏过头瞧着江路,“你听过那个说法吗?别的呢,是‘七年之痒’,咱们这种人呢,就是‘一年之痒’。”
梁勇的视线扫过他攥着书包带的手,那几只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起白。
他忽而又换上深沉的语调,颇有些苦口婆心:“张松这种条件的,在咱们圈子里算是少有的了。他这么干确实有点不好,但是——”
江路打断他:“他干什么了?”
梁勇脸上显出虚伪的懊恼:“嫌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
江路提高了嗓门:“他干什么了?你知道什么?”
梁勇踌躇地瞟他两眼,把车泊到路边:“小路,不是我故意打听,是圈子里都传开了,说你逼着张松跟家里出柜,他不愿意,就天天跟他那帮朋友在外面混,也不回家……”
江路绝望地仰起头,眉间克制地微蹙,眼泪却从他紧闭的眼角流出来,沿着脸颊顺畅的线条滑落。
梁勇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完全侧过身来对着江路。他已经被江路这副神态彻底迷住了,看了半晌才格外温柔地问道:“小路,怎么那么久都不去我那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