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面风
他已经被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撞懵了,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在桌子底下冲沈戈比了个“耶”。
沈戈的兴奋一点不比他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在桌下面伸出手,轻轻地包住他那两个手指头。
“拍电影是什么样的?”那个陈总说着说着话,冷不丁地问道,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藏不住的好奇心,让他一下子不那么稳重了。
蒋老板想到有趣的事,抚掌笑道:“今天他们拍蹦迪,沈戈跳得像僵尸舞!”
他的玩笑是不带丝毫恶意的,没有让沈戈觉得难堪,只觉得难为情,尤其坐他旁边的凌笳乐笑得最夸张,一点不给他面子。
蒋董问道:“是迪斯科吗?”
宋城说:“对,就是九十年代中旬前后流行的那种。”
那个陈总指着蒋董哈哈大笑,“和你一个年代的!”
蒋董那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几无奈。
蒋老板拍桌子大笑:“陈星还真说着了!我四叔以前还真蹦迪,就英国留学那会儿,夜夜笙箫夜夜歌舞,跳得还很不错呢!”
年轻的陈总瞪圆了眼:“我都没听你说过!”
宋城在蒋董面前拘谨归拘谨,但显然不是真怕他,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专门去车库把放在车里的吉他拿出来。
他撩动琴弦,弹了一段旋律,蒋老板用筷子敲着桌子给他“打鼓”。
凌笳乐眼睛一亮,使劲晃沈戈的手臂:“这不是你带我看的那个电影,什么里面的音乐!”
宋城惊叹他的好乐感,帮他把电影名和歌名补全:“《低俗》《You never tell》,我改编了,你能听出来?”
凌笳乐喜欢那个电影片段,兴奋地晃着沈戈的手臂:“对对,《低俗》,里面有一段摇摆舞特别好看,你都不记得了?”
沈戈迷茫地摇头。
他们那会儿看电影,他完全是功利的,凌笳乐则是感性的。看到“无用”的片段,他就要快进,有时候凌笳乐会阻拦他,独自看得津津有味,他则坐在旁边对着剧本愁眉不展。
宋城边弹边唱,蒋老板兴致勃勃地用筷子给他打节奏,蒋董因为被提到从前的“夜夜笙歌”,不得不听从年轻陈总的怂恿,站起身为大家表演“他那个年代”的舞蹈。
他竟然真的会跳,虽然动作幅度非常小,脚底下也没有快速的步伐,但他神情恣意风流,如果嘴里再叼一支雪茄,简直就像老电影里走下来的男明星。
宋城喊凌笳乐:“你是不是也会跳?”
凌笳乐早就被这欢快的音乐挠得脚底痒痒,一被点到名字,立刻站起身,和蒋董对着扭起来。
他跳得就活泼多了,蒋董一个“慢——慢——快”,他就已经踢踢踏踏扭了十好几下,胯部也像装了小马达,左转右转扭得像台小风扇。
蒋董和他跳不到一块儿去,停下舞步冲看热闹的陈总打了个响指。
陈总站起身加入他们,站在蒋董对面,一上来就扭得像模像样,带笑的眼睛里只有对面那个人了,对面那人亦如此。
蒋老板大声嚷嚷:“我跟你们讲,这是我见过的学东西最快的人,就没他学不会的!”
凌笳乐落单了。
跳双人舞最讨厌落单了。
他去拽屁股一直粘在椅子上的沈戈,“来嘛,一起!你要学扭胯呢!”
沈戈勉为其难地被他拉到已经变成“舞池”的空地上,奇怪这个蒋董也好,陈总也好,突然这么玩闹,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凌笳乐拉着他面对面站着,两人隔了一米,“看着我啊,我前,你就后,我后,你就前,我往前俯身,你就往后仰……”
他拍拍沈戈的腰,又扶住他的两胯:“腰别动,就动屁股和胳膊,很简单的!”
他又指向沈戈胯前,又比比自己的,“你这里,和我这里保持距离不变,眼睛一直看着我,这就是摇摆舞的精髓了!挑逗,矜持~”
沈戈怀疑凌笳乐在开黄腔,但他没有证据。
他跟着凌笳乐笨拙地摆动手臂、扭着屁股,旁边的蒋董和陈总眼里只有对方,蒋老板活泼地敲着桌子、打着口哨,宋城拨动琴弦,欢快地唱着:
“这就是生活,say the old folks,it goes to show you never tell.”
凌笳乐自己说的要保持距离不变,却拉着他的手转起圈,像卷毛巾那样把自己卷进他怀里,又转着圈地跑出去,借着他手的力道往后折腰。
当时坐在沙发上和凌笳乐一起看电影的沈戈,怎会料到他的show会走到这样一个欢乐的时刻呢?
沈戈终于放开了,他刚才喝酒了。
在凌笳乐再一次主动“卷”进他怀里时,醉意刚好上头,他双臂用力,将凌笳乐整个抱了起来。
凌笳乐欢快地惊叫一声,但是因为沈戈的手臂和肩膀实在太稳,他没有忍住,松开双手,在沈戈的托举下,于半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展翅,舒展的双臂像鸟儿一样自由。
晚上回到酒店,凌笳乐兴奋地睡不着,躺到床上后给沈戈发消息:“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沈戈晚上睡在自己家,他回复得很快:“我也是。”
凌笳乐又说:“他们都是gay哎,怎么这么多gay?”
沈戈不知道要怎么回,捧着手机组织语言。
还好凌笳乐不需要他的回复,他只需要“听着”。
“我觉得我知道后面的戏怎么拍了。”
“副导演说他们两个这时候应该是轻松快乐的,我就不太明白。”
“我以前谈过两回恋爱,都跟地下情似的,很难见面,见了面也赶时间,一点都不轻松,现在想想,好像也算不上快乐。”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轻松快乐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