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逝水
他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你知道我会来?”
盛世扯起唇角,牵出个疲惫的笑。
尽管再多人不愿正视,这个世界上依然存在着很多不公平,有钱人总能更轻易地达成目的,做到那些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比如犯了罪提前得到消息逃脱追捕,比如在严格的小区安保环境下来到自己家。
自从被绑架,盛世便再不曾低估盛涛对于仇恨的执着。
他当然知道盛涛会来。
盛涛疼爱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到头来,自己却全然不念旧情,以一己之力让他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能抛头露面的通缉犯。纵使盛涛对顾天远恨意滔天,如今这恨也该转嫁到了自己身上了吧。
背叛总是会激起更强烈的怨恨。
“放开她吧。”盛世重复道,“这是我们家的事。”
盛涛还是没有动。
盛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他光裸的脚踩在地毯上,缓缓走向盛涛,为防盛涛感到受威胁做出出格举动,忍着疼对他亮了亮左手。
盛世的左手刚做完手术,打着钢钉,夹了夹板,几乎无法动弹。他的右手也是瘦骨嶙峋,端着小小的一杯热茶。
盛世当着盛涛的面抿了口茶,以证明茶水能喝。他把茶杯放在窗台上,慢慢伸手,握住了盛涛执刀的手臂。
盛涛没有甩开盛世。
盛世便引着他,将刀驾到了自己脖子上。
“可以了吗?”盛世问,“可以让她离开了吗?我反抗不了你。”
屋子里是那样安静,安静得只剩监测顾天远心跳的仪器声和向护士紧张的喘息。
盛世眼神坚定,他直直地注视着盛涛的双眼,仿若无畏无惧。
哪怕匕首就抵着他脖子,哪怕握刀的人是他丧心病狂的舅舅。
盛涛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那么肆意,那么张狂,笑出了眼泪,笑得咳嗽不止。
咳嗽得太剧烈,一时没掌握好力道,不经意间划破了盛世皮肤。
盛世吃痛,身体略微颤了颤,没吭声。
盛涛笑声骤停。
“滚。”他一脚踹开向护士长,恶狠狠道,“去洗手间呆着,把门锁好,不许出声。如果你叫人,我会在人进来前杀了你。”
向护士早吓破了胆,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担忧地看一眼盛世,哆哆嗦嗦钻进洗手间把自己锁在里头。
直至门关上,盛涛的目光才收了回来,转向盛世。
“别以为我不会伤你。”盛涛轻轻地说,“我的忍耐有限度。”
盛世睫毛抖了抖。
“那就当我把命还给你好了。”盛世的声音比盛涛更轻,他明明在看着盛涛,瞳孔却失去了焦距,好像在透过盛涛看着别的什么,苦笑道,“这些天,我常常忍不住想,若当年你没撞开浴室门救我,我成功死掉了,是不是爸爸就不会躺在那里,是不是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
“我记起来了。”盛世淡淡道,“手受伤时记起来的,我割过腕,差点死了。以前我那么讨厌你们,你和爸爸却什么也不说,是怕我记起来,是我害死我妈妈的,对吗?”
盛涛哑然,默默放下匕首,转开了头。
盛世和他妈妈长得实在太像,他无法对着这张脸撒谎。
“不是你害死她的。”盛涛怨恨地瞪向病床上的顾天远,一字一顿道,“是他害的!”
“是么?”
“是!他不下飞机,你妈妈怎么会死!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他做个了断。”
天完全黑了,小区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却照不进晦暗的房间。
盛世站在黑暗中,呼吸轻得像停了。
他说不清自己此时对盛涛的感觉,太复杂了,怜悯或者痛恨,愧疚或者无奈,都无法准确概括,到头来,唯剩茫然。
“我在妈妈的卧室里找到一枚鲁班锁。”盛世说起了别的事,“唐子朝打开过,锁里有一张SD卡。”
“……卡里有什么?”
“我没看。”盛世道,“唐子朝拿走了,我没有问他要。”
盛涛胸膛剧烈起伏。
他不再瞪顾天远,一百个一千个顾天远也不如妹妹留下的东西对他有吸引力。
“唐子朝在哪?”盛涛重新抬起匕首对着盛世,咬牙切齿,如癫似狂,“他把卡藏在哪了?!”
剑拔弩张之际,房间里突然响起悠扬的乐声。
盛世的手机响了。
盛世没动,任由盛涛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白惨惨的光芒照在盛涛脸上,约莫是被“唐子朝”三个大字刺激到,他双目骤然猩红,表情狰狞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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