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猫白袜子
在那层层叠叠的羽毛纹路的包裹下,有那么一瞬间,贝利安看上去就像是某种身披羽毛,鸟身人首的奇怪生物。
但对于苏族人来说————贝利安现在的面容才是他们应该无比崇敬并且敬畏的样子。
那是苏族的祭祀才会有的特殊血印。
自从多年前最后一位祭司死于流浪的路上之后,苏族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迎来属于自己的祭祀了……
贝利安虽然流着属于祭祀的血脉,但是一名祭祀从成长到成熟到最后,蜕变需要经历非常痛苦的岁月,还有那种特殊的所赐福的命运……
可现在贝利安却已经在众人面前,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名祭祀。
那些羽毛状的花纹就是最为强大的证明。
“这怎么可能……”
“贝利安?那难道真的是贝利安?”
苏族人们脸上浮现出了慌张与迷茫。
不过贝利安作为祭祀可没有理会来自族人们的崇敬与惊讶,他的全部身心似乎都落在了泉水中的艾伦身上。
其他的族人不肯为艾伦唱起颂歌,但贝利安却已经先行开口了,只不过他所唱的歌曲并非是苏族内部一直流传的古老歌谣,而是不久之前艾伦为了安抚哭泣不休的他,而在他耳边轻轻唱出的那首儿歌……
没有古老的赐福,没有多年以来凝聚在语句上的魔力,作为幼崽,贝利安甚至都没有经受过祭祀的教育。
可就是这样一首无比普通的儿歌……竟然真的古老而神圣的银色与其发生了共鸣。
“叮……叮叮……”
场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清脆如同天籁般的细小震鸣。
最开始非常细小还有些断断续续,但没过多久,那种声音变得格外洪亮。
那正是来自于银树叶片的声音。
众人不敢置信地越过年幼且神秘的祭祀,望向了泉水中间那一株银树。
“这……这……”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之内,在艾伦的身侧,之前还显得瘦弱,脆弱,奄奄一息的银色植物,竟然在转瞬之间变得异常茂盛。
原本耷拉细小的羽毛状叶片,一点一点舒展开来,新生的幼叶从老叶的缝隙中钻出……然后不断生长……
那颗银树周围的时间似乎发生了某种难以解释的异动,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速,那么奇妙。瘦小的银树就这样,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长为了壮实的大树。
晶莹的树汁宛若雨滴,在叶片的歌声中簌簌落下。
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是,在那些羽毛状的树枝缝隙里,无数半透明,表面泛着虹色光芒的藤蔓一点一点垂落下来,并且宛若活物一般缠绕上了树下那瘦弱苍白的青年。
“唔……”
艾伦在树藤的缠绕下颤抖了一下,口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他似乎有些痛苦地微微皱起了眉头,粘稠的树汁滑过他光洁的面庞,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明显的水痕。
一种浓烈而馥郁的香气伴随着潮湿的水汽在周围蔓延开来。
那是属于艾伦的气息……中间混杂着银树特有的甜香。
“花……银树……天啊……银树在开花……”
一名苏族人呆呆地仰头看着树叶间那不断绽放的透明花朵,发出了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
在苏族人中不断流传的那个传说中曾经说过——当银树开出花朵,便是苏族人的惩罚结束之时……
只不过,在这一天之前,所有人都只觉得这个传说只是诅咒。
毕竟,整个宇宙的人都知道:银树是不会开花的。
可现在,那不断落下的粘稠花蜜,那散发着惑人香气的巨大花朵,却是如此梦幻,又是如此真实。
“开花了……呜呜……开花了……”
“银树竟然真的可以开花……”
苏族人已经忘记了一切,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仰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幕语无伦次地低语。
“艾伦!”
只不过跟欢欣鼓舞,激动得几乎要发抖的苏族人完全不一样——光是看到那些藤蔓落在艾伦身上,雷蒙德就差点儿陷入疯狂。
一阵血腥的杀意涌起,然后是刻骨铭心的极度厌恶,雷蒙德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冲向艾伦,好阻止那些缠绕上艾伦的恶心玩意。
只不过他的身形才刚刚一动,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挡在了他的面前,那正是之前就跟他互相看不顺眼的乌劜雅达。
雷蒙德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可随后他就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你他妈最好不要乱动,我们的圣树正在直接与他接触,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治疗方式……”
乌劜雅达冷冷地对雷蒙德说道。
“如果你想打扰到治疗,那么我也只能再陪你打一场了。”
年轻的族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凶狠。
如果是在平时,乌劜雅达当然十分乐于见到雷蒙德这样的恶心玩意儿吃瘪,可是现在却是银树治疗艾伦的关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