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除零
“疼吗?”是周嘉曜的声音。
并不是温柔的,反而很冷淡,轻描淡写。
然后是季崇舟:“疼。”
“可以忍受吗?”
“可以。”
“这样呢?”
“啊——!”季崇舟叫了一声,很快,似乎下意识地忍住了。
他喘了半天气,带着哭腔说:“哥,我不行了……”
“是吗。”
接着是那张老旧铁床巨大的撞击声和铁链哗啦的响声,季崇舟很明显的因为疼痛又叫了两下,接着呜咽片刻,声音渐渐小了。
视频进度条进入尾声,黑屏。
沈容:“……”
锦伊:“……”
周嘉曜:“……”
这耸人听闻的标题内只有这么一个简短的视频,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尽管如此,也给人以无数想象的空间。
往下滑,能看到账号主人精选出来的评论,猜测大体分为三个方向,一,他们胆大包天地在拍摄场地做了;二,周嘉曜是个神经病虐待季崇舟;三,可能只是单纯的对戏。
目前来说,持三观点的站多数,毕竟季崇舟进门之前也说了是练戏。
沈容深呼吸一口,说:“目前虽然只是标题党,但对方所展示的无非就是他手上既然能有这个视频就能有更多的视频……你们在关系确定前没有什么特别越轨的举动吧?”
周嘉曜迟疑了一下,说:“基本上没有。”
他看向沈容,说:“我会去找周嘉晖谈的。”
“你确定这事是你弟弟干的?”
“十有八九,”周嘉曜说,“我妈说他去年就回家了,四月十八,他二十六岁生日那天。《孤悬》拍了大半年,也是从四月开始,一直拍到快十二月,时间线是吻合的。”
锦伊犹豫地问:“可是,老板,你弟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周嘉曜说:“因为他恨我。”
如果锦伊此刻追问原因,周嘉曜能回答的只有“我不知道”。
当年父母分开,林淑珍带走周嘉晖,他留在父亲周武炀身边,他知道自己对母亲没有选择自己、离去后多年不闻不问有怨恨,但他没想到,原来小晖心里也有。
在第五医院,周嘉曜唯一一次和弟弟面对面的谈话,父母走后他不再哭,而是微笑着问周嘉曜他演得好不好,紧接着,少年说:“哥哥,如果当年我留在家里,人人称颂的大明星是不是就会是我?我会像你一样,被很多很多人喜欢,而你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啊。”周嘉曜当时想这么说,但没有说出口。
但少年感受到了,他眼中聚起阴郁,唇偏偏弯着,扭曲而狰狞:“哥哥,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
周嘉曜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什么?”他又跳脱天真起来。
周嘉曜那时已经开始愤怒,他拉起衣服给他看他身上丑陋的伤痕,“你说做什么?”他吼道。少年尖叫地倒在地上,抽搐哭泣,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哥哥,我一直想没有你的话我会好过很多,我就不用每天都在想我的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像你这样活着的可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你为什么不能消失呢,像灰烬一样消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想做一个演员或者导演或者什么,在故事里痛得要死也没关系,因为都是假的,随时可以抽身而出,但是哥哥,我不是啊……”
沈容的说话声把周嘉曜从回忆里拽了出来:“昨天宁优给我们的那个微信号我也查到了,隶属一家圈内知名的营销公司,找人问过之后发现该公司并不知晓围绕你和小季的这些动作,我的联系人和我说,那个账号的原主人去年就离职了,可能是公司小团队接的私活,借的别人的账号,得知消息该公司就开始做排查,迟早会把这个团队找出来。所以,网络数据和通稿方面你暂时可以放心,我也在联系媒体撤稿,希望影响能降到最低。”
她话音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就是,最好你换个地方歇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等小季拍完《私奔》,几个月,再怎么炒也足够网民厌烦的了。到时候就不会关注你们了。”
“我会考虑。”周嘉曜说。
·
闷头拍完戏出来,外面变天了。
乌云聚拢,平日七点才黑的天不到六点就仿佛入夜,秦城看起来要下一场大雨。
季崇舟迫不及待想要回酒店见周嘉曜,走出拍摄片场,锦伊忙不迭地跑到他身边给他戴上帽子和口罩。
他意识到不对劲,声音闷在口罩里问:“出什么事了吗?”
锦伊低声道:“外面好多记者等着堵你,小刘在后门,你到了什么都不用听不用理直接上车,沈容姐做主给你换了家酒店,老板在那等你。”
季崇舟重复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夏天的暴雨说下就下,娱记很顽强,被淋成落汤鸡也要往季崇舟身边挤。
剧组知道情况后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摄像师来护送,高大的男人们把季崇舟和锦伊围在中间,锦伊艰难地为季崇舟打着伞,把人送进车里后自己坐到副驾驶收伞。
有娱记试图拦车门,有娱记用手不停地拍打后座车窗,声嘶力竭丑态毕出:“崇舟!崇舟!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和周嘉曜是什么关系?!!网传是真的吗?!”
锦伊心中厌恶,他们也配叫崇舟?
车门终于合上,启动离开,把嘈杂隔绝在外,季崇舟脸色阴沉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