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呱
秦扬冷笑,夺过手机。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画捂着脖子大喊。
秦扬横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那点小心思。
“别费劲了,没人能听见。”
江画泄力:“...要钱的话,我可以直接给你。”
“钱?”秦扬挑起眉梢,嗤笑道:“我当然要,但不是你们江家那些脏钱。”
江画咬紧嘴唇:“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扬没说话,静静看着他,照不进光线的房间掩饰了面上一闪而过的复杂。
实际上,在看守所的半年很无聊,无聊到秦扬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一旦思考这个问题,难免就会翻旧账,而一翻旧账,日夜想起的,就是江画这张脸。
一开始,每当想起江画,秦扬便恨得牙关直痒,留下案底,他这一生约等于被毁了。
父母因为江家的施压在a市待不下去,哥哥为了帮他上诉耽误了学业,而他,被关在围满铁网的监狱里,唯一支持着他反抗生活的,只剩熊熊燃烧的仇恨。
他必须每天想着江画这张脸,才能撑着被教官操练,打翻扎堆欺负新人的少年犯,咬牙数着日期。
一开始是这样没错,但时间一长,每天脑内想起的不是家人就是江画,对亲人的思念和对江画的仇视开始混淆,有时候秦扬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江画。
也许是早上起来,也许是上课途中,也许是跑步间隙。
...不知不觉,江画那张脸出现的频率,渐渐比父母兄长加起来都要多。
秦扬轻声说:“当然是报复了。”
话音落下,江画不再发抖,他僵在床上,那张被他想了千百遍的脸惨白如纸。
“报复...?”
“对,报复。”
第76章 天使与恶魔 。
秦扬说要报复。
江画被锁了一天, 时刻警惕报复的来临。
然而秦扬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正对床铺的红色沙发上,一言不发看了他一天。
起初, 在毒蛇一般的眼神注视下, 江画浑身寒毛竖起,一心只想怎么逃, 但渐渐的,高压之下,他竟然一点一点开始适应了。
毕竟眼神不能杀人,除了盯着他外,秦扬什么都没做。
被锁在陌生房间的第一天,晚上九点, 江画实在耗不过困意睡着了。
两三个小时后, 一阵食物香气飘进屋内, 随着胃袋一阵抽搐, 江画饿醒了。
张开眼, 他心脏下坠到底。
身上的衣服是恒安的制服,确定不是做梦,他确实正在面临绑架报复。
江画:“系统,系统。”
江画在脑内唤了两声系统, 没有应答, 无奈之下,他扯了扯手腕上禁锢行动的锁链,试着下床活动。
锁链大概两米长, 只能勉强围着床铺转上一圈,而房间内空空如也,除了床铺, 只有一个沙发和床头柜。
没发现能够打开手铐的工具,江画心中绝望,将视线转向门口。
秦扬不在屋内,半掩的门外亮着灯光。
他不确定地想,秦扬所说的报复,该不会是活活饿死自己吧?
...那也太恶毒了。
陌生又熟悉的食物香气不断涌进来,江画吞了吞口水,睡过一觉后,多少恢复了一点精神。
他大喊:“我饿了!”
声音落地,破旧的小门被人一脚踹开。
秦扬端着两桶泡面走向床头,脸色不太好看:“喊什么!再瞎几把喊把你嘴缝上!”
小命拿捏在别人手上,江画很识时务,眼睛一直盯着床前柜上热气滚滚的泡面。
秦扬眼含暗讽,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恐怕没吃过这种东西。
“赶紧吃。”他不再理会江画,自己端着一碗泡面吃了起来。
一小天没吃东西,江画饿得胃疼,虽然不爱吃泡面,这会儿却也没傻到跟食物过不去。
他凑到柜子前,以不舒服的姿势勉强吃了半份,便远离秦扬,缩回了床上。
秦扬已经吃完了,瞥了眼他剩下的泡面,冷笑一声,端着出去了。
他在管教所的半年,吃个泡面都是奢侈,江画被关了一天,看来还是不饿。
“你别关门!”江画惊恐喊了声。
秦扬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径直出去了。
扔掉垃圾,他回到卧室,恶劣地关上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抱肩看着江画。
但方才的惊恐好像只是错觉,江画望向锁上的房门,又落回秦扬,反而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比起害怕秦扬,江画更害怕被关在柜子里那次经历,以至于比起害怕和秦扬共处一室,他更担心秦扬把他锁在屋子后一个人走了,像上次那般叫天天不应,只能自生自灭地感受绝望。
发现秦扬一直盯着他时,江画还怪疑惑的:“你站门口干什么?”
秦扬:“...靠。”
本以为江画会吓得瑟瑟发抖,秦扬挤出一句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怒火中烧地出去了。
眨眼间,房门被关上了,屋内只剩他一个人被锁在床头。
江画怔怔望着门口,浑身的血液流速渐缓,耳边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空旷的房间内,几乎能听到回声。
“秦扬!秦扬!!”
他哆嗦着爬下床想出去,结果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唔...”江画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完了。
天气不算热,他却出现了中暑才有的症状。
被关的记忆浮上心头,额头瞬间冷汗密布,他撑跪在地上,两条手臂都在发抖,头晕耳鸣之下,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秦扬...”
铁链的凌乱撞击声传到屋外,秦扬推开门,第一眼便瞧见江画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发抖的情景。
他瞳孔一缩,几步走近:“你发什么疯?!”
听到人声,江画涣散的瞳仁有了一丝光亮。
回忆接连涌上,被恐惧覆盖的情绪找到发泄口,他一手捂着胃,另一只手想也没想便抓紧了秦扬的裤脚。
江画嘴唇都在抖:“对不起,呜...我知道错了...别关我,求你...”
恐惧到极点,江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本能得想用尽办法避免被关起来,对于秦扬来说,却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
等了大半年的道歉求饶就这样轻飘飘的得到了,秦扬非但没觉得愉悦,反而肌肉绷紧,僵在了原地。
过了半分钟,他将江画从地上扯了起来。
“别关你?老子被关了半年,你他妈不是还嫌出来得早么?”
秦扬恶狠狠地瞪着江画,现在知道求饶了,这半年江画怎么没想过放了他!
江画眼神空泛,被骂了也没什么反应,秦扬粗暴地将人摔回床上,骂骂咧咧出去了。
砰!
房门被重重摔上,江画惊恐抬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秦扬!”
门外又传来一阵咒骂,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响,那扇看起来很脆弱的房门到底被开了一条缝。
江画长长舒了口气,足足盯了半个小时门缝才放心。
摔倒时膝盖和手掌都磨破了皮,火烧火燎的刺痛让他一晚上都没睡安稳,第二天一早,秦扬又拎着两桶泡面进来了。
大清早闻着油腻腻的泡面,江画明明很饿,却一阵反胃。
他看了眼侧脸阴沉的秦扬,试探说:“我不想吃这个。”
秦扬冷笑:“不吃就饿着。”
江画抿了抿嘴,心里来气:“我想喝水,还想洗脸刷牙。”
几口吃完一桶泡面,秦扬起身,鄙夷睨了他一眼,二话没说,转身出去了。
房门半敞,秦扬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江画又饿又渴,软趴趴地靠在床头,心想与其被这么折磨,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反正按照系统的说法,再过两年多他也要被抹杀。
泡好的泡面仍放在柜子上,江画忍着恶心吃了两口就觉得胃疼,放下了叉子。
一个小时后,秦扬进来一趟,扫了眼泡得膨胀的面条,身侧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说不害怕是假的,江画蜷成一团,糯糯解释:“我胃疼,吃不下。”
“真他妈事儿,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江画鼓了鼓腮帮,忍得胸口疼才没骂回去。
秦扬出去了,半个小时后,屋外传来大门打开的声响。
江画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人走了,赶紧拖着锁链往窗口去。
但床铺被调整过位置,他连窗帘都碰不到。
把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没有合适的工具,他本来就没吃东西,折腾一翻差点虚脱,最后泄愤般把枕头甩向窗户,枕头打在窗帘上,软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