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靡宝
不靠谱的父母,卑微的出身,平庸的成绩,和老人家相依为命。孙明珠还不像盛朗有体育加分。
所以盛朗的话比林知夏的还能引起孙明珠的共鸣,更能激发她骨子里永安人的血性。
孙明珠一张原本圆嘟嘟的脸,在这一两个月里已瘦了一圈,脱离了儿童的稚气,有了几分青春少女的清秀模样。
“说的是!”孙明珠把一甩头,又恢复了她永安北区小一姐的气势。
“我就不信我爸找的那个蠢女人能给他生出个什么好儿子来。越不稀罕老娘,老娘越要混得好,瞎掉他们一双眼珠子。我就不信我爸找的那个野鸡能给他生出什么好儿子来!”
说完,把王高才手中一串还没吃的烤肠抢了过来,大口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抹眼泪。
林知夏和王高才一左一右地挨着孙明珠,无声地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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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盛朗被他外婆饱饱地塞了一顿红烧排骨后,又拎着行李跑到林知夏家和他挤一张沙发床。
这个年纪的孩子,春笋似的,淋点雨都能蹿高一大截。
才过去两个月,沙发床就比过去挤了不少。他们稍微翻个身,手脚就能碰到。
“你过去点。我要滚下床了。”
“我都贴墙上了,你才过去点!”
林家适合这个季节的薄被只有一床,两个少年只得裹在一张被子里,你踢我一脚,我拱你一下,闹得沙发床咯吱响个不停。
闹出一声细汗,两人才停了下来。
秋月的清光如薄薄的泉水流泻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
盛朗忽然轻声说:“小夏,你能给我补课吗?”
林知夏扭头看他:“你入睡还真快,这就开始讲梦话了?”
“是认真的。”盛朗侧着身,枕着胳膊,绿眸在夜色里颜色很重,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泉眼。
“孙明珠其实成绩比我好,因为没体育加分,就只能读永安中学。我觉得我运气这么好,如果自己还不珍惜,有点太糟蹋了。”
林知夏也转了过去,和盛朗面对面躺着。
“开窍了呀,狼哥。”林知夏嘻嘻笑,眉眼弯弯,“都说近朱者赤,你给我熏陶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被孙明珠染红的。”
盛朗不想说自己是不想输给一个小姑娘。而且要是孙明珠赶上来了,在这个小团体里,他不得落到和王高才那笨蛋一个级别的地步吗?那也太丢脸了。
林知夏问:“你想补哪一门科呀?”
除了体育,盛朗没有哪一门课不欠补的。
“好吧,好吧。”林知夏耸肩,“我给你补没问题。但是你得听我的,不准再借着训练作借口不写作业了。”
“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盛朗有点委屈,“过阵子就比赛了。赛后训练没那么密集,就有时间写作业了。”
“成!”林知夏翻身躺好,愉快地闭上了眼。
林知夏成日被老师们用题库折磨,说不苦是骗人的。一想到自己也能对着盛朗如法炮制,把盛朗虐得嗷嗷叫,就有点摩拳擦掌。
盛朗对自己即将遭受的非人待遇一无所知。他凝视着林知夏安详秀气的侧脸,闻着自林知夏颈项间散发出来的清而甜的奶香,感到骨子里有一丝微弱而陌生的躁动。
这个小少年还弄不懂这股躁动源自什么,也不大在意。
他也闭上了眼,在淡淡的甜香中入眠。
梦里,盛朗和林知夏肩并肩,走在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路上。玫瑰金色的夕阳照着他们的脸。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从白天到黑夜,从春夏到秋冬。
念书,考试,训练,比赛,组成了他们枯燥却又安详静好的少年生涯。
蝉声消了雨声起,每一朵乌云都有一条金边。
林荫下,球场边,笑声一片。
衣服短了,鞋子窄了,嗓音粗了,门框上记着身高的划痕互相攀比着升高。盛朗始终压林知夏大半个头。
林知夏身上那一股好闻的奶香也始终没变,萦绕在盛朗的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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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十一月初,全国第XX届中运会在丰市召开。来自全国的体育少年云集在丰市,准备大展拳脚,一决高下,争夺奖牌。
这一日上午,高中组一百米自由泳总决赛将市体育中心的游泳馆举行。
来看总决赛的人很多。离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游泳馆前就已人潮拥挤。
今天是周二,学校并不放假,可照旧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手里拿着标语和灯牌,成群结队地涌入场馆。
只是人们在进入大门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朝门边一道身影望上一两眼。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靠着门边的大理石墙站着。
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目清俊如画,海军蓝的大衣衬得肌肤羊脂般白净细腻,身段高挑又英挺,如一株小白杨。
大冷天,这少年还吃着冰淇淋,嘴被冻得分外嫣红且饱满,又给整张俊脸添了几分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