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棠
果然是在骂人, 苏岁安愤愤想到。他轻哼一声,迈大步撞开温黎东, 径直冲入了琴房。
琴房宽敞明亮, 苏岁安心情却不怎么美妙,他一屁股坐在琴凳上, 抬起琴盖试了试音。温黎东走进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脾气还真是差,说两句就不得了。
“还弹琴?你打算今晚住在这里?”温黎东靠在琴上垂眸看苏岁安。
苏岁安抬眼瞪他一眼, 手指在琴键上哐哐两下发出杂乱的巨响,简直就是把苏岁安如今的声音具象化,“就弹,就住。”
他只是单纯跟温黎东对着干,并不是真的想这样做。
然而,温黎东沉默地看他两眼,接着转身推开了门。
苏岁安紧跟着他站了起来,问:“你去哪儿?”
温黎东的手还在门把上,他转身望着苏岁安,说:“你不是说要住这儿吗?我让人收拾房间。”
苏岁安瞬间哑口无言,甚至有种自己是无理取闹之人的感觉,他喊住温黎东:“我就是开个玩笑。”
于是苏岁安看见身前的人挑了挑眉,温黎东说:“好巧,我也是开个玩笑。”
苏岁安又想打人了。
“你去楼下等我吧,你在这儿看着我,我紧张。”苏岁安说。
“紧张什么?紧张真给我找出一个男朋友?”温黎东如此说着,却已经打算将空间留给苏岁安一人。
苏岁安觉得温黎东说话实在太气人,他合上琴盖,不甘示弱道:“是啊,怕你气死。”
两人这就是纯属给彼此找不痛快,着实没有必要。
待温黎东离开后,苏岁安立马奔向卧室,他将卧室门反锁,而后拉开床边的抽屉,里面有一些牛皮本,他翻开本子,里面是空白的。
接着苏岁安又前往书柜所在的地方,他一点点找,一点点翻,又给文曼珊打电话问她上次是在哪儿找到的那些记事本,文曼珊报出一个方位,苏岁安立即离开了卧室。
这是书房,藏书更多,布置温馨简单,苏岁安走到了文曼珊所说点儿,他蹲下身从中拨弄出几张光盘又找出几个U盘。
是有用的东西吗?
苏岁安打开电脑,将光盘放进去。头两张只是很简单的音乐,背景掺杂着一些掌声,其中录制的应该是演出现场。
第三张光盘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的画面,先是一只修长的手,然后是男人的轻笑,以及一声温温柔柔的绒绒。
绒绒……
太阳将要下山时,苏岁安才舍得从书房里出来,他慢吞吞地下楼,一眼就看到了支着两条长腿在打电话的男人。温黎东听到动静远远的望过来一眼,冷灰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温暖的光,苏岁安心头一颤,而后背上落满一层冷汗。
温黎东挂了电话,就这么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苏岁安,“终于舍得下来了。”
苏岁安避开他的视线,点点头道:“嗯。”
温黎东问:“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苏岁安摇头,他似乎是有点儿沮丧,道:“什么都没有,太干净了。”
苏岁安这幅模样着实可怜,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连眼睛都是湿润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可怜巴巴的苏岁安总是让温黎东生出恻隐之心,他上前两步,道:“这事儿急不得,如果你真的想尽快恢复记忆,我们去找医生。”
“我不急,”苏岁安抿抿唇,复而露出一个软乎的笑,“就是感觉白跑了一趟。”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在腿边,怎么看都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温黎东将这一切放在眼中,于是晚上安排了许多苏岁安喜欢的甜点,又变戏法似的弄出两张在金色.大厅的演奏门票,上面赫然就是今晚的时间。
“就快开始了!”苏岁安大惊失色,抓着两张票茫然无措。
这是一位大师的个人演奏会,大师随意得很,这票可遇不可求,他近来都在折腾生活上的事情,几乎没有再关注别的事情,没想到温黎东居然变出来两张票。
“不着急,现在去换衣服,时间刚刚好。”温黎东把苏岁安推到了卧室。
如温黎东所说,时间确实刚刚好,只是场景转化得太突然,苏岁安坐在台下时,脑子还是空的,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到了这儿。
“专心。”温黎东靠在他耳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这声音轻得如同一根细软的羽毛,拨弄得苏岁安心痒痒。
演奏结束时,台下掌声雷动,在灯光璀璨中,温黎东握住了苏岁安的手,他凑到苏岁安的耳边问他想不想回到那个舞台上。
“想,”苏岁安这样回答,他望着台上的钢琴师,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也在那上面停留过,“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岁岁,”温黎东很少放当着苏岁安的面喊这个名字,“我可以给你找老师,忘记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学。”
“可是我怕自己会生疏,我太久太久……”苏岁安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掌声经久不息,而苏岁安耳边却只有温黎东的声音,“这一年只是你的休息时间,现在你该重新回到那个舞台了。”
两人在维也纳待了五天,期间苏岁安偷偷溜出去见了那个叫做庐秋的女人,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见到苏岁安时眼里还闪过一点惊讶。
“你来了。”庐秋笑着说,听语气两人应该是十分熟稔。
“我来了,”苏岁安语气干涩,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触到某个秘密,“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吗?”不等苏岁安回答,庐秋又自问自答,“也是了,如果你想起来就不会来找我了。”
庐秋最终也没有告诉苏岁安什么,她说人多口杂,回国后再联系。
从维也纳回来之后,苏岁安的状态就不太对,这一次他放聪明了,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温黎东居然也被他骗了过去,没有察觉出任何问题。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一副天真的皮囊还是很好用。
苏岁安那天在书房看到了很多东西,他看见另一个苏岁安怀里抱着还是婴儿的绒绒,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的眼神,是那样幸福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