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 第32章

作者:郁华 标签: 近代现代

魏骁则静静地在客厅坐到深夜,连阿姨做好的晚餐都没吃,任由疼痛从胃部发散开来,亦任由自己的手机一声又一声的响着。

直到夜阑宁静,魏骁才回到卧室,他心里既有恐惧不舍,亦藏着愤懑不满,睡也没睡踏实,半夜没征兆地倏然醒了过来,却看到周景辞仍保持着临睡前坐在床边儿的姿势,周身隐匿在黑暗之中,却不知是在想什么。

魏骁心里头的愤懑就像个气球,突然就撒了气。

到底周景辞也没做错什么。

恋旧不算个坏品质,更何况,当初那个贫穷又没品位的愣头青,分明就是自己啊。

他盯着周景辞的背影看了许久,胸口就像是压了块儿巨大的石头,闷得他连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可若要他道歉,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再次闭上眼睛前,魏骁想,自己大概还是在乎着这个人的吧。

哪怕他瞒了自己许多,哪怕他没能给出所有的真诚,自己却还是在意他的。

第34章

周景辞没再提起昨日的尴尬与难堪。

他就像是给自己的情绪与痛苦安了个阀门,将那些尴尬的羞辱统统关在了昨天。

他当然忘不了魏骁口中的每一个字,亦无法原谅这种冷漠而残忍的羞辱。可他依然爱着魏骁,只能选择将这些痛苦封存。

魏骁后悔了。

从他第一眼看到周景辞脸上失望的表情时就后悔了。

他不该说出那些混账话,亦不该将旁人的真心放在地上碾压。可隐隐作痛的愧疚堵在嗓子眼,却总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更何况,周景辞不提,他又哪有勇气主动说起呢?

两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刻意做出一副海晏河清的模样,只是这平静之下,蕴藏了太多难以触碰的暗流。

比起魏骁的抓狂,周景辞显然深谙此道,他脸上的平淡仿佛他真的全然不在意一样,而这些过分的平淡,就更激起了魏骁的恐惧与悔恨。

他看不穿周景辞沉静的身躯之下,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情绪。

就像他猜不透周景辞深情的作态之下,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晚上,周景辞甚至还神色如常地陪魏骁一起吃了顿饭,直到八点钟,才换了身西装准备出门。

魏骁瞧他要走,顿时慌了神,从沙发上站起来,舔了舔嘴角,问道,“你去哪?”

周景辞皱了一下眉头,却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温润模样,柔声说,“去公司,处理点事情。”

魏骁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手,却连挽留都无从说起。

周景辞开着自己的A8径直向吴翼的居所驶去。

抵达小区楼下时,屋里的灯还是暗着的,周景辞刷了门禁,乘电梯到了吴翼住的那一层,他没开门,只静静地等在屋外。

吴翼嫌餐厅里的工作辛苦,时时都要站着,不是端菜就是倒水,前几日又与老板娘起了冲突,现在已经不在那里做了。

经人介绍,他换了份在KTV的工作,每日无非是带顾客进包间,或是给客人送些饮料水果,而且还做一休一,薪资丰富,轻松得很。

周景辞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还只当吴翼在餐厅里工作,于是立在门前,从九点钟一直等到了十二点,却仍是没见吴翼回家。

他不肯放弃,心里又存着太多事情,倒宁愿等在这里,也不想回家面对魏骁的冷漠与残忍。

早晨六点钟的时候,吴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见到周景辞,顿时像脚上安了个弹簧一样地弹了起来,警惕地嚷嚷道,“你来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吴翼才意识到这本就是周景辞的房子,想到这一茬,他更是警觉起来,上下打量着周景辞,“你想干什么?”

现在的吴翼,已经不再是几周前那个从乡下初来乍到的懵懂少年了,尤其他接触了KTV里的不少朋友,不光会打扮了,心野了,就连胆子也大了不少。

如今,他才不怕周景辞呢。

周景辞刚一见到吴翼,脑海中就浮现出昨日魏骁那通羞辱的电话。

他心里一片漆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魏骁不尊重周景辞,吴翼自然也瞧不上他。

吴翼轻蔑地盯着这个正经而刻板的男人,甚至刻意地品鉴着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和头顶上的每一根白头发,半响过后,扁了扁嘴,“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周景辞托了托自己的眼镜,亦细细打量着吴翼。

这无疑是个年轻的孩子。十七八岁,最是热烈又充满朝气的年纪,惹人喜欢也是自然。

他笑了一下,说,“离开魏骁吧。”

吴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什么?”

周景辞一字一句道,“离开魏骁吧。”

吴翼勾了勾嘴角,“啧啧”了两声,似是不相信周景辞这样的社会精英口中会说出这般可笑的话,“你让我离开就离开,凭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你了,谁知道你的鬼话是真是假?谁知道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周景辞深深吸了两口气,把姿态放低,“我很爱魏骁。所以我很感谢你和你的爷爷,真的。无论你们以后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吴翼从鼻子里发出“哼哼”两声,“你爱他?可他不爱你,他爱的是我。”

周景辞怔了片刻,露出一个有些迷茫的表情,须臾过后,徐徐说,“你还年轻……你不懂得……”

吴翼烦躁地转来转去,听到周景辞说起这个,直接跳到了他面前,“我懂!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周景辞已经不想再从吴翼口中听到这些了,他皱了皱眉头,神色间流露出淡淡的厌倦。他不徐不疾地拿出一张不记名支票来,“这是张二百万的支票,十天内你亲自去银行取款转账,或者直接转让给别人也可以。”

“拿着钱,离开北京,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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