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朝暮夕
小狼崽起床后见林彦弘还睡得很沉,一个人(狼)在床上跑来跑去,十分无聊。
虽然它已经可以跳下床去,但心里又有些舍不得离开,所以转悠了半天,还是转回了林彦弘的身边,拿他露在外面的手来玩。
用小脑袋蹭一蹭,小爪子摸一摸,本来还打算舔一舔的,实在心虚地抬起小脑袋一看,发现林彦弘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正睁着眼睛看着床顶。
小家伙立刻被吓得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床铺上,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对方发现。
不过它忐忑了半天,发现林彦弘还是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好奇地往前迈了几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凑到林彦弘的枕边,嗷呜嗷呜地叫起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听到小狼崽的声音,林彦弘的意识总算是清醒了些,他微微侧过头,就看到小狼崽那双湖绿色的眼眸,即使背着阳光,也是清澈见底,熠熠生辉。
这眼眸和他在梦境中所见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一大一小两只银狼的眼神却截然不同。
梦中的银狼冷峻,眼前的小狼崽懵懂,让林彦弘不禁想到:若是这个小家伙长大了,也会是那副模样吗?
林彦弘坐起身来,看着小狼崽昂头看向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家伙有点想炸毛,可又有点希望他多摸一会儿,矛盾得连尾巴都忘记摇了。
最后它想到,自己刚刚也摸了林彦弘的手,有一份“礼尚往来”的情谊在,所以停在了原地,任由对方继续摸自己。
林彦弘一边摸着,一边回忆着梦中的场景。
——那个看不见正脸的男子,就是这样抚摸银狼的……只是,不知道这摸起来的手感是不是一样好……
梦里那只银狼如此有气势,竟然肯让男子摸它的头,可见这一人一狼相处得十分亲密融洽,毕竟要让成年的银狼允许别人动它的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林彦弘分不清楚自己梦到的到底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还把自己和裕王世子想象成了以后的模样。
如果梦到别人,那这个“别人”是谁?他又缘何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如果梦到自己,那他心中自己以后的模样,还颇有几分风神俊逸,至少背影看起来如此……感觉有些自恋的味道。
不过他也没有让自己被这个梦境困扰太久,还有心思笑道:如果这小东西长成那个样子,也就是裕王世子成年的时候,还要不少时日呢……
小狼崽见林彦弘看着自己笑了,又是疑惑又是欣喜,最后只有冲着他嗷呜嗷呜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回应。
林彦弘想伸手抱一抱它,这时候房门却被人敲响,传来悟觉大师的声音:“林施主,你起身了吗?”
他赶紧把小狼崽挪到一旁,一边自行穿戴,一边应声道:“大师稍等。”
等林彦弘迅速穿戴整齐,走过去打开了门,才知道悟觉大师清晨特意来寻他的原因。
“这是那住在居士寮的施主送来的信,似乎是从云阳城来的。”
林彦弘接过信,看到了父亲熟悉的笔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封家书,于是回道:“有劳大师。”一边说着,一边拆掉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笺浏览了起来。
悟觉大师仔细观察其神色,发现林彦弘几次皱眉,不禁问道:“如何,令尊是否催促林施主立刻返回云阳城。”
虽然他们已经得到裕王的消息,林彦弘暂无性命之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暂时还要待在巫山。
如果明知道裕王要亲自来华音寺见他,林彦弘还突然跑回家去,恐怕不易解释清楚。
光拿“家人令我速归”这一条当借口,不要说裕王了,就是林彦弘自己也觉得有些虚伪。
不过,林彦弘并不是为了此事而皱眉。
事实上,父亲林丰在信的结尾叮嘱,如果住得舒服习惯,就在巫山多留一段时间,好好休养。
林彦弘可以想象,父亲是在顶着多大压力的情况下,这样跟他说的。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让父母在家担惊受怕,被林佟氏说成不孝顺,林彦弘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他也非常清楚,这种话林佟氏只敢在林府,只敢在父亲林丰面前嘀咕罢了,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她还有个亲儿子尚在读书,正在准备秋闱,可不能被侄子“不孝”的名声拖累,白白辜负才华和努力。
这也是为什么林彦弘此时虽不能对她们做什么,却也不惧怕林佟氏会随意败坏自己名声。
毕竟林彦弘是生、长在祖父祖母跟前,子不教父之过,亦是祖父之过。
其实,林彦弘为了让祖母林佟氏无话可说,在华音寺居住的期间不仅为林隽祈福了,而且还抄了佛经,让随行的管事送回去交给祖父林穹德和祖母林佟氏,以表自己的孝心。
父亲林丰在信中稍稍提到了两位长辈收到佛经之后的反应。
林穹德倒是表扬了他几句,但也让林丰嘱咐林彦弘莫要因为孤身在外就松懈偷懒起来,而一定要认真读书,不可错过明年的童生试。
林彦弘看到父亲只简单转述了几句林佟氏的话,就明白她肯定说了不少让人不快的话。
真正让林彦弘在意的,是林丰提到的另外两件事。
其中一件是关于林彦兴的。
与“上辈子”情况不同,林彦兴没有得到他的古玉,在臻夫人求了林丰和林佟氏之后,他得了另一块虽不是祖传的,但品相亦是不错的玉佩。
说来也奇怪,林彦兴的情况在得到“驱邪”的古玉之后开始慢慢好转,如今已经可以认人、下床,但还不愿意开口说话。
算算时间,倒是和“上辈子”的时间对得上。
林彦弘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两块古玉皆是神物,所以基本可以判断,林彦兴的好转应该与古玉无关。
宝贝儿子不能开口说话,那就是身有恶疾,按律不得任官,等于还未曾进学就断送了仕途,这让臻夫人几欲昏厥。
胡大夫医术高明,诊断出林彦兴应该并非身体之疾,像林彦弘知晓后来之事,就知道胡大夫的诊断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但臻夫人没有这份“先见之明”,她甚至觉得胡大夫是因为自己诊治不了才故意说辞,于是苦求林丰再寻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