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落小鱼饼
付琼手指慢慢磨蹭着这手串,垂头看着。
“喂!!”
“啊——防他—!!”
“艹!!”
付琼抬头,之前隋桢在体育课课上被艾维盯,这回两人一队,隋桢全力盯梢的对象就是柏沁一个人,只要球到了柏沁的手里,隋桢绝对把他盯得死死的。
柏沁一开始还会高声和他开玩笑:“哥们儿,别老盯我一个人啊?我帅啊?”
隋桢手腕勾起去拦截,柏沁往后挪步,边得瑟:“哎哟,那么凶?”
隋桢冷笑:“我说过你一个都进不了。”
柏沁确实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上半场结束,柏沁发现他天真了。
几个人中场休息已经大汗淋漓,隋桢拉着衣摆在擦下巴的汗,胸口起伏着喘气。那边已经被盯急眼儿了、毫无竞技体育体验感的柏沁跑过来嚷嚷:“大哥我跟你有仇啊??”
隋桢仰头喝水,不理他。
付琼给他们买了水,一张张发餐巾纸:“阿柏喝水吗?”
“学长你看他!”柏沁接过水抱怨,“他好烦呐!”
隋桢喝完把瓶子一拧,单手遥遥投进垃圾桶,水瓶子晃荡几下,跳出了垃圾桶外。
“哈哈哈哈哈!!”柏沁马上找到了讽刺他的机会,学着他样子一个投,进了。
“啧啧啧。”柏沁摇摇头嘲讽他,“就这?三分神射手?大神?”
隋桢脸色阴沉,转眼看他:“休息完了?”
“完了啊。”柏沁大大方方回看回去。
“走。”隋桢说,“下半场我们算个人分,谁高谁请客。”
“切,那你等着请客吧。”柏沁道。
艾维跑来喝水看见这一幕,战战兢兢走到付琼旁边:“他们俩□□味为什么那么浓啊?”
“……”付琼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多年后付琼和柏沁回忆起他和隋桢相见的这一天,付琼问他和隋桢为什么能打篮球打得这么难舍难分。
“他就是个神经病!”柏沁想起那一天还又好气又好笑的,“一不认识的男的怒气冲冲来挑事儿,盯防我上半场恶心我,整得和我有仇一样?我心想我哪儿得罪你了啊……”
“那你为什么最后和他越打越激动了……我记得那天你们俩打到天黑。”付琼问。
“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胜负欲十足,我不管这神经病到底要干什么,反正我不能输。”柏沁说,“现在想想,他当时就把我当假想情敌啊?”
“不可能吧。”付琼淡淡道,“他那时候又不喜欢我。”
“看不懂他。”柏沁说,“想想也是,如果他那时候那么在意你喜欢你,干嘛不和你在一起啊?”
付琼摇摇头。
他记得那天隋桢和柏沁一直打到天黑。
他们宿舍的人和艾维都一个接一个趴地上了,两个人还在篮筐下一对一。
付琼拿了包里的湿巾,给他们宿舍的几个猛男把凳子擦干净,拍了拍:“坐。”
“哇,他俩疯了!”艾维坐下来,喝了付琼递过来的水感叹道。
“他俩永动机啊,这得打到什么时候结束?”另一个人问。
“这是男人该死的胜负欲。”艾维说,“学长你要不问问?”
付琼想想也是,跑到球场边,对着那边问:“六点了!你们几点结束啊?”
球场上只有球鞋的摩擦声和周围越来越多围观者的窃窃私语声。
付琼又道:“别打了,饿了!”
隋桢听了这句话,终于运着球过来,把球丢给了柏沁。
“不打啦?!”柏沁不服气喊,“再来啊!”
隋桢没理他,走到付琼面前,他胸口剧烈起伏,在大口地喘着气,看起来已经到了体力极限。
付琼让他把衣服穿上:“快点穿上,我饿了。”
他把柏沁的外套也拿给他:“阿柏,你的。”
“哎哟不想穿。”柏沁用手扇着说,“热死爸爸了。”
“要感冒的。”付琼说。“穿上。”
“你好像我妈啊学长,你……”他话音未落,看见隋桢已经乖乖穿上了。
柏沁:“?”
这阎王爷怎么这么乖?
柏沁喝了两口水,终于把气儿给顺了。
“怎么样啊?”柏沁问艾维,“我赢他没?”
“谁他妈给你们俩算,你们打死在场上算数。”艾维说。
隋桢把衣服穿好,挎上了包,艾维抬手喊他:“大神!下次再一起打啊!”
柏沁站在付琼旁边,说请他吃冰棍儿,付琼就教育他打完篮球不能马上吃冰棍儿,刚没说完两句呢,隋桢过来扯他后兜帽。
付琼被拎兔子似的被拉得一踉跄:“!”
“吃饭。”隋桢说着就不由分说拉着他走。
“学长明天来画室哦。”柏沁远远喊。
“好……欸!欸欸欸……”付琼被换了个个儿,接着隋桢拉着他手腕走了。
隋桢似乎真的打到筋疲力尽,在秋日里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汗,付琼和他回了家,让他先洗澡,洗完了付琼才把饭菜放在桌上。
“吃不下。”隋桢咳嗽了两声,捂着腹部。
“你明天肯定会腰酸背疼的,我给你捏捏腿吧。”付琼自己拿起筷子,想起什么,把手上隋桢缠上的手串拿下来,“这个,你的。”
隋桢接过月牙色的手串,又一圈圈缠自己手上。
付琼盯着他手腕看,忽然觉得这是个时机,赶紧问:
“这是谁送你的吗?它看起来对你很重要。”
隋桢垂着眼,沉默了半晌,才道:“是我妈妈。”
付琼愣了一下。
他可能早该想到可能和隋桢的家人有关系,但没想到隋桢就这么淡淡说出了口。
“这是妈妈的遗物,一串牦牛骨的手串,小时候爸爸丢妈妈东西的时候,我悄悄收起来的。”隋桢捏着手串,“我爸找了新的妻子后,那时候搬家,准备把我妈的东西全丢了。”
付琼道:“……妈妈看你现在这么好,应该很开心的。”
“我其实这些年对她的样子和感觉都淡了很多。”隋桢说,“但它像一个护身符,我知道它在保护我。”
难过和酸涩的情绪翻涌上来,付琼最见不得隋桢这种看似坚硬的人现在这个样子。
沉默寡言的安静背后,孤独复杂的情绪覆盖着这个男孩周身,蒙了一层灰色。付琼有时候想,没有这些事情发生的隋桢会是什么样呢?他会获得一个,更完整更好的人格和人生吗?
他不知道,因为没有这种“如果”。
付琼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链,轻声道:“会好的,如果往后你漫无目的,或是向着其他的方向走,我会想办法带你回来。”
“我不会走的。”付琼看着隋桢。
隋桢没有说话,神色柔和下来。
他把手覆盖上自己的手链,道:“我有时候会想象我妈妈的样子,可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所以偶尔我觉得,我会不自觉被温柔的力量吸引。”隋桢看向他,“比如……”
“我?”付琼指指自己,有点疑似害羞地垂下头,“我温柔……吗?”
隋桢哼笑了一声:“你说呢。”
他刚笑完,忽然脸部就扭曲了一下,付琼手捏着他腿部掐紧,那酸胀感迅速到达大脑蔓延全身。
“轻点!”隋桢抽气道。
“按摩不能温柔。”付琼抬起头,带着点狡猾的笑说,“腿给我抬起来。”
……
进入冬季之后,付琼觉得时间慢了很多。
每天早晨起床对于他来说变成了困难的事,但隋桢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偶尔还会下楼小跑两圈上来,再叫醒睡在暖和的被窝里的付琼。
冬天的空调费很贵,他们俩的屋子狭小,在南方没有暖气的地方,空调费也是很要命的东西。被窝永远有潮湿的触感,捂不热,不舒服。
付琼是个小机灵鬼儿,想了个办法,每天睡前用吹风机把被窝吹得干燥后再躺进去,后来实在太麻烦,他们两个人才去买了电热毯。
但房屋的电如果两个电热毯同时开启就有跳闸的风险,隋桢总是让付琼先开,开完再换自己。
后来有几回他憋不住了,两个人就挨在一起,在狭小的上下铺里互相捂热。
新年越来越近了,又一年要开始了。
过完今年,付琼在学校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下半学期的课少了,还有实习的学分,到了大四,他们就要在实习和毕设中度过整个学期。
尽管这个年还没有开始,付琼已经开始隐隐约约焦虑了起来。
他现在晚间去网吧打工,周末有一天去柏沁的画室,在里面闲时可以画上一天的画,如果忙起来,又能多挣一点钱。生活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点富裕的空隙都没有。
倒是隋桢。
他的直播事业在年底有了些意想不到的转机。
彼时蓝鲸tv的专区里正在做类似主题征集的活动,付琼当时看完问隋桢有没有兴趣参加。隋桢之后直播了两场,介于平台给的流量不少,他很快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度。
因为这次征集活动中的出色表现,平台扶持主播,当时赠送了他一台s3,他们租住的地方还真有个平时不用的电视,付琼和隋桢两个人就把那边清了出来,搭出了个小地方,放上个垫子就能坐在那边舒舒服服玩游戏。
隋桢玩主机游戏也不差,特别擅长需要反应速度的高难度技巧类游戏,也开始逐步逐步把自己的重心从推塔网游里转移到一些剧情流的rg游戏上。
好像这一举动,让他渐渐开始找到自己的强项和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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