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羲和清零
只见他目光深沉,神情哀伤,语气轻缓却掷地有声:“如果我走不出来,只希望爸爸能允许我终生不娶,您若不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向外公开和他的关系,不会让您因我而蒙羞。”
戚源诚望着戚屿,见他虽跪伏在地,但仍挺着脊背,固执得让人绝望。
戚源诚好像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儿子长大了,他丝毫不畏惧他们看见那一幕,甚至像是期盼着身为父亲的自己能尽快发现真相。
他以信任为矛,以亲情为盾,正朝着自己振翅悲鸣,发起进攻。
戚源诚轻晃了一下身子,不自知地倒退了一小步,瘫坐在沙发上,他因被欺瞒而愤怒、失望,但心底深处又为儿子的睿智、机敏、沉稳、坦荡而感到一丝欣慰。
戚屿能说出刚刚这番话,就已经说明他没有任性而为,他只是身不由己。
戚源诚几乎都能想到,这孩子如何在无人的时候,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一席话,时刻等待着在被发现时拿这些理由来赌上自己的嘴。
其实,五月份戚屿去威斯汀酒店找他那个下午,这孩子说起傅延昇时神情中流露的那份执着,就已经让他隐隐感到怀疑,可他就因为相信对方,因为戚屿曾答应过不会和小枫一样,他才放松了警惕……
戚源诚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到底是在气戚屿的忤逆,还是在懊悔自己掉以轻心,没从小儿子的经历上吸取教训。正是他亲自放任傅延昇接近戚屿、俘获戚屿,是他给了他们相处、相知的机会,才叫戚屿陷落到这一步。
可转念一想,就算拘着、束着、管着,又如何?
他想要戚屿成长、独立,就必须放手,该来的,总是会来,那是孩子自己命中的劫数。
楼上的戚枫和凌可听见动静,早已出门来瞧热闹,却见哥哥跪在父亲面前,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吓得双双僵在楼梯口,手足无措、不敢靠近。
姜莹也因戚屿刚刚那番话红了眼眶,她抬手捂着嘴,望着这对父子,都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
“源诚……”她轻声开口劝,嗓音哽咽,似在求丈夫宽容。
两方相逼,戚源诚进退都难,心中一松,便觉溃不成军。
“你……起来,”戚源诚看着戚屿,强作威势,“上去,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此话一出,姜莹已听出戚源诚已没有方才这么盛怒,忙给戚屿使眼色,但与其说戚源诚是消了气,不如说是无可奈何、心如死灰。
戚屿听话地起身,深怀歉疚地看了父母一眼,走向楼梯,只听楼上一阵窸窣,是戚枫和凌可怕冲撞了哥哥,忙不迭逃走的声响。
戚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顺势往后一靠,这才从裤兜里拿出一振动许久的手机。
全是傅延昇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F1S:“戚屿,别一个人扛,让我跟你爸妈解释……”
F1S:“都是我不好,是我刚刚冲动抱了你。”
F1S:“你还好吗?让我进去吧。”
……
戚屿踱步到窗口,拉开窗帘,往下一看,见傅延昇还真站在他家院子外,衔着半截烟,彷徨地望着这栋别墅。
戚屿给对方回了个电话,傅延昇立即摘了烟接听:“喂?你还好么?”
戚屿隔着玻璃窗望着底下的男人,低声说:“不是叫你回去么?”
傅延昇:“我哪放心啊!?你到底怎么样了?你爸没怎么你吧?”
戚屿:“我没事,我是他儿子,他能怎么我?”
傅延昇:“你开门让我进去,我跟你爸说两句。”
戚屿皱眉:“傅延昇,你的理智喂狗了么?我爸在气头上,你现在见他不是找死?”
傅延昇:“……”
戚屿叹了一口气:“好了,我说了我没事,他就两个儿子,一个已经是gay了,刚刚看见我们抱在一起,接受不了很正常,你别上赶着来激怒他了,快回去吧。”
傅延昇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戚屿咬牙把电话挂了,又看了一会儿,却见傅延昇仍站在原地,抓着手机,石化了一般,迟迟没有离开。
戚屿给他发消息:“怎么还不走?”
F1S:“你能看见我?”
F1S:“你在哪个房间?”
屿:“我家窗户是单向透视玻璃,你看不见我,我准备睡了,你也别杵着了,门神似的。”
F1S:“没事,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戚屿眼眶一酸,心想,你不是下个月就要走了么,现在搞这么依依不舍地又是给谁看?
但想归想,他自己也像傻子一样站在窗边,挪不动脚步。
***
那晚过后,父子俩便开始冷战,戚源诚再没有提过戚屿和傅延昇的事,但无时无刻不用眼神和行动表达着对戚屿叛逆之举的不满。
戚屿也没敢再跟傅延昇一起出现在父亲面前,别说在外卿卿我我,他甚至刻意跟傅延昇保持了距离,来体现自己所谓的“分寸”。
这期间,姜莹也在用无微不至的关怀给予戚屿安慰,还说“船到桥头自然直”,鼓励他争取自己的情感自由;戚枫和凌可更是对戚屿俯首帖耳,事事谨小慎微、装乖卖巧,努力哄哥哥开心。
戚屿叮嘱傅延昇不许去找爸爸,否则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傅延昇被恋人威胁,束手无策,又自知理亏,只能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
肖野的战队按着傅延昇当初的方案顺利推进,蒋旭接手野草战队经纪人的工作后,短短几天内就出了一份完整专业的经营方案,其中包括为战队成员聘请教练、挑选住宿场所、启动日常训练等事项,面面俱到、细致靡遗,叫戚屿放心地出钱投资。
七月底,许敬正式离职,不知去向。
八月初,苏竟带队抵达海城,加入美薇莲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