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三九
其实迟骋也没处去,他顶多就能去个沙发,到那儿陶淮南也能跟出来。
可能对现在的迟骋来说,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时在老房子话说多了,一句“我心里还有你”给了出去, 他摆什么谱都像空架子。
那些话陶淮南都记着呢,不光记着迟骋说“我放不下你”, 也记着迟骋说的“我不想要你”。陶淮南天天笑呵呵地浑来,又黏又烦人, 其实也都是在哄。
想让迟骋更放松更高兴, 所以他总是闹腾了些。这几年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可迟骋一回来, 俩人碰在一起,那些偏移的轨道似乎都自动归了位。
不过这些烦人和闹腾也仅限于在家的时候,出了门就又是独立冷静的陶淮南。
医院最近挺忙的,学生们都放假了,来访者里多了很多中学生。这是好事儿,不是从前的小孩儿心理问题少,是现在家长和学生本身的意识比以前提高很多,对这方面更重视了。
陶淮南硕士还没毕业,在他们医院本来连独立咨询都还不能接,只能当陪诊的实习生。是齐医生给他开的先例,所以陶淮南的来访者有很多都是这些不太有难度或心理状态亚健康的学生。
他们更需要被倾听,小陶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引导来访者一点一点说出症结,梳理,确认。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医院,反正不上课的时间他也没处去,迟骋天天工作,生活很规律,他从来都是个自律的人。两个人白天谁也不找谁,陶淮南下午从医院出来自己回家,迟骋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一直很忙。
陶淮南中午在餐厅吃完饭,在他们家“汤哥今天又加班”群里问:“晚上有哥哥能顺路捎我回去吗?今天风大。”
群名是迟骋回来之后陶淮南改的,他家汤哥实在是能加班。
陶淮南:@陶晓东
陶晓东:“晚上我得出去吃饭,让你汤哥捎。”
陶淮南:“那我自己回,汤哥离这儿远。”
陶晓东:“哥给叫个车?”
陶淮南:“自己能叫!”
迟骋过了一小时才有空看手机,问:几点?
陶淮南那时候正在工作,手机没带进诊室。等他看见了已经又两个小时以后了,马上私聊迟骋:“我才看见你问,你别来小哥,我自己能回。”
迟骋又没回他。
陶淮南今天之所以在群里问晓东,是因为今天风着实不小。早上陶淮南在路口下车往医院走这么会儿工夫,就感觉自己要让夹着雪粒的风刮走了,今年冬天还是第一次刮这么大的风。
医院在一个商圈附近,天不好的话周围不好打车。
陶淮南打算下班了在门口等等,蹭哪个哥的车走,把他带到个好打车的地方就行。下班了他也没着急,慢悠悠地收拾东西,陶淮南在医院群里问:有哥能把我捎出去吗?
开车的都能捎着他,医院不缺车。有人在门口喊他:“走了小陶,送你回去。”
陶淮南“哎”了声:“马上!不用送我,哥,带我一段儿就行!”
“没差多远,走吧。”
陶淮南跟着下了楼,他跟这个医生还算挺熟的,之前也搭过他的车。他们在三楼,等电梯麻烦,所以走的楼梯。
楼梯下到二楼,有人上来了,陶淮南听见旁边的哥打招呼说:“齐院长。”
陶淮南马上也叫:“齐院长!”
齐医生应了声,走到陶淮南身边的时候拍拍他胳膊,问:“小哥回来了啊?”
陶淮南立时有些惊讶。
不等他问,齐医生说:“在楼下看见了。”
陶淮南更意外了,齐医生笑了声说:“可算见着了,去吧,改天跟我聊聊。”
“我不跟你走了哥!”齐医生上楼了,陶淮南马上跟刚才那位医生说。
“有人接了啊?”医生笑着问他。
“嗯呢。”陶淮南捋着扶手下了楼,边走边说,“拜拜,哥。”
“拜拜。”医生说。
陶淮南下到一楼大厅,不知道迟骋在哪儿,拿手机给他打电话。
迟骋走过来在他后脑勺弹了下,“嘣”的一声。
陶淮南马上回头:“小哥?”
迟骋说“嗯”。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没给我打电话?”陶淮南去牵他的手,晃晃,“你没告诉我,我不知道。”
迟骋说:“刚来。”
他手都不凉,身上都是热乎气儿,得在医院待有一会儿了,不可能是刚来。陶淮南也没戳穿他,握着迟骋的手可开心了。
迟骋有驾照,但是家里地库那俩车让两个哥都开走了。迟骋来接是因为今天风大,没想到打不着车这茬。
陶淮南被风刮得脸都皱起来了,却还哈哈笑着:“没事儿,一会儿就能叫着了。”
他紧紧地攥着迟骋一只手,甚至还换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这种天气里手指交叉着很快就冻麻了,陶淮南也不松开,站在迟骋旁边时不时跺跺脚,甩甩帽子上的雪。他抬起另一只手去摸迟骋的头,摸到他也扣着帽子就放了心。
这样跟迟骋在雪里站着,虽然冷可陶淮南心里很热,他隔一会儿就给迟骋搓搓手,还把他手塞进自己兜里。
他是真的高兴,跟迟骋在一块儿的每时每刻他心都是飘着的。
迟骋看看他,陶淮南也不知道迟骋看他,只顾着自己在那儿高兴,美滋滋的。
“冷不冷。”迟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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