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恒有月
“无妨无妨。”祝萌与郝佑龙连忙道。两个人将时无久将来的消息知会了叶长胜,很快告退。告退之后,郝佑龙道:“她终于出现了!”祝萌点头,心中也是一阵欣喜。多日未曾有进展,莫非今日就是转机?
打探了叶如心的客房所在地,用过晚膳,祝萌便准备去堵人。
晚霞满天,夕阳西下。
暖光撒满了整个人间,但是有些人的心却是凉的。
叶如心坐在自己房间的屋顶上,呆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大树的树冠,满腹心事,手脚冰凉。祝萌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叶如心吓了一跳,祝萌道:“你哥哥所要负责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姓水?”
叶如心大惊失色,道:“你……你……”往旁边一逃,便准备跳下去。
祝萌眼疾手快,将她拦住,叶如心惊慌失措之下没有止步,一下子撞入他的怀里,祝萌吓了一跳,被她撞倒,两个人缠在一起,竟咕噜咕噜顺着屋顶往下滚去。
“啪”地一下,两人掉到了地上,祝萌被叶如心压在身下,虽在空中运了内劲,但毕竟怀中有个人,没法动作,被她这么一砸,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叶如心毫发未伤,从他怀中爬起来,一边回头一边赶紧跑。
祝萌剧烈地咳嗽,躺在地上,一时之间竟起不来。
叶如心跑的动作就缓缓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走了回来,转了两个圈圈,方才靠近祝萌,脚尖伸出,拨了拨他软在地上的手臂,“喂,你死了没有啊。”
祝萌胸口发疼,明显受了内伤,苦笑道:“已死了一半了,若这屋顶再高些,便全部都死了。”
叶如心“噗”地一笑,很快,把笑敛了,犹豫了一下,将祝萌扶起,扶入了自己的房间。
无端重伤,受伤的人又是天山派弟子,叶如心心虚得要命,是不敢让别人知道的。
终究男女有别,她没把他扶到自己的床上,将屋内的躺椅取出平放,祝萌躺在了上面,好受了一些,叶如心从自己包袱里翻出伤药,给他吃了。祝萌顺从地被她喂水、喂药,喂完之后,道:“水姑娘去世了。”
叶如心浑身一颤,退后两步,竟然吓得双眼都红了。
祝萌见她如此,心头一软:“你哥哥与水姑娘有个孩子,你知道吗?”
“孩……孩子?”叶如心吃了一惊,“他们有孩子了?”
祝萌道:“水姑娘临死之前,留下了遗书,若遗书中未曾误会,那么,这孩子,便是你哥哥的。”
叶如心坐在他身边,双手握成拳头,死死捏住。
祝萌又道:“水姑娘与你哥哥乃是……乃是因为中药,那药……不是胡非为下的,不知……是谁下的?”
叶如心满目灰色,嘴唇动了动,道:“你们,你们连这都知道了吗?”
祝萌低声道:“是不是,是不是你哥哥?”
叶如心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哥哥……”顿了顿,又道,“是我。”
祝萌吃了一惊:“你……你?”
叶如心咬了嘴唇,道:“是我!”说完,她瞪着祝萌,仿佛做错事的是祝萌不是她一般。
祝萌万万想不到竟会是个姑娘家给他们两人下药,犹豫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药?”
叶如心道:“我哥哥喜欢她。”
“就算你哥哥喜欢她,可是,可是她不喜欢你哥哥呀……”
叶如心面色一沉,道:“我与哥哥被胡非为所制,要去找天山派麻烦,她……她知道以后,便不顾我哥哥的情意,想要告密,若她告密成功,我与哥哥,只怕就要被胡非为给杀了。”
“那你,为什么要下春药?”
无论如何,下春药,却是不妥。
叶如心冷冷道:“我从胡非为那里,只得到春药,除了让她成为我哥哥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祝萌皱眉道:“你这样做,太自私了。”水琪想要告密,那也是为了于腾和天山派,叶如心找别的法子劝说都行,哪怕把水琪打昏了呢?怎么能用这个办法坏人名节。
叶如心咬牙道:“那又怎么样?若不这样,我与哥哥都得死,我……我也没别的办法。”说着,她死死地瞪着祝萌,仿佛不服输一般,然而眼泪,却从黑亮的眼睛里溢出来。
毕竟是个姑娘家,祝萌却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叶如心却是道:“你是不是很鄙视我,很瞧不起我?”她抿着唇道,“你是天山派弟子,从小自是被人宠着爱着,我却不是,我爹不甘心永留青云山庄,一直在找七种武器……这回若不是我机灵,我和哥哥早就死了!”说罢,冷笑道,“莫说这回,就是从前那么多回,若非我聪明,我与哥哥也死了。”
祝萌道:“你……”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谴责她的好。以她这样的岁数,卷入这样的江湖纷争,若是不心狠手辣,的确活不到现在。
“你这样伤害无辜,终究不对。”
叶如心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道:“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鸽子是你的,对不对?”
祝萌面色一变。
叶如心道:“我无聊时,便喜欢用石子射鸟儿,它是我射死的,平日里我就喜欢伤害无辜,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待怎样?”
祝萌一愣,不知为何,心头一酸,叶如心说这话时故作镇定,但她的眼圈甚至还是红的。
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与普通女子那般不同?若是普通女子,如何下得了手伤害生灵?
“我……我不赞同你的做法……”祝萌道。
叶如心面色一黯。
祝萌犹豫了一下,又道:“但是,我觉得,你不是真心想这么做……你,你可以是个好姑娘的。”
叶如心一愣,随即,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他。
祝萌已近弱冠之年,年岁渐长,气质渐成,虽看起来有些少年意气,却已身量修长,十分精神……叶如心今日这些话,虽十分赌气,却也算实话。她从不敢把这些话告诉别人,害怕自己一个姑娘家,被人鄙视、唾弃,想不到祝萌,却这般安慰她。
其实,她那时给水琪与亲哥哥下药,的确是无他法可想了。她当初没想过水琪的心意,只考虑过自己哥哥的,既然哥哥喜欢她,那么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又有什么害处呢?然而如今回想,却已明白当初的错处——当初她因为水琪执意要告密,甚至是恨她的。生命威胁之下,做出那事,如今想想,水琪却也没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