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恒有月
祝萌微白了脸,含泪道:“我那时只是觉得我们也许可以……在一起……”
时无久冷笑道:“两年都不成,你和叶如心见一面,忽然就成了?”
祝萌想和他在一起,可说已是做足了思想建设。原本他并不想与时无久尝试这段,是时无久要这般下去。如今,天可怜见有了转机,他也好不容易有了感觉,努力想从了,泼他冷水也就罢了,现在他还这样怀疑他!难道便连老天也看不过眼,认为他们师徒两人不该在一起?
祝萌也不跪了,从地上爬起来,道:“你既不信我,怎不立刻用门规处置我?也是,我现在都已被禁足了,如若被人发现天山派的禁足竟是假的,你面子上也不好看!你不相信我却去相信外人,还说什么以平辈论,以平辈论,我怎么还要跪你?”
时无久扬起手臂就要打他。
祝萌立刻就躲,躲得毫无愧疚毫无犹豫,时无久更是生气——早先他是想和祝萌平辈的,可是这时候,他却想狠狠教训他一顿!反了天了!躲得这么迅速!
闭关这许久,祝萌的轻功可是大有长进,时无久气急之下,一时之间竟也追不上他,两人动起了手来,时无久折了树枝便往祝萌那里刺去,祝萌躲了几下,竟然也去折了树枝,和时无久过起招来——不但躲,竟然还敢还手!!
过了十来招,终于闪避不开,祝萌边战边躲,树枝尖头被削下无数小叶。时无久将他手中树枝打落,把人拎起。祝萌奋力挣扎,四肢并用抓推滚打,时无久一个没提住,他便抱住了他的腿,哀声道:“师父,师父,我好不容易对你有些感觉,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叶家不过为了相思剑而已,咱们不去理会也就是了,我会做那样的事吗?难道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时无久扬起了手,眼中竟也有些水光,只是他神情严厉,却没有把祝萌提起来丢出去。
“我若真与她那般,早便和她私奔了,她身怀有孕,我当然要对她负责——何况我们成亲都未曾成亲,我怎么可能轻易与她逾越雷池?师父,咱们便不能好好地过吗,你定要这样对我?”
时无久心中一软,毕竟了解祝萌的性子,怒火渐熄,便有些冷静下来。他养了祝萌这么久,怎会不明白他?他若是撒谎,这时候大可跑下山去找叶如心,既和他纠缠不清,便不可能与叶如心行了夫妻之实。早先他要去找叶如心,都得先和他断干净才去,如若真和叶如心有什么,万不可能隐瞒哄骗于他——想是已想明白,然而弯下腰想去扶祝萌,却觉得一阵头痛欲裂,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祝萌敏锐地察觉到时无久的不对劲,抹去眼泪道:“师父!”将时无久扶起,把他扶入洞里,安置在床上。
“师父,你莫气,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时无久方坐下便听到他这一句,却是抬头,道:“若你以后再犯,要怎么办?”
祝萌怔了怔,道:“师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时无久盯着他半晌,便凑到他肩头,狠咬了一口。
那当真是咬!咬破了衣服,狠狠地咬住皮肉,许久不放。皮肤已被咬破,牙齿也已咯到骨头。
祝萌疼得一阵哆嗦,“啊”了一声,苍白着脸冒汗,浑身僵硬,时无久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呼吸急促,拥抱的力道大得令人窒息!
祝萌道:“师……师父……?”
血液从伤口处溢出,顺着肩背往下流去,汩汩小流,渗透了衣衫,时无久缓缓松了牙齿,却在伤口处来回磨了磨,祝萌疼得差点又叫出声,握了拳头,颈上血管突突跳动,汗流得更多。
时无久完全松开了口,任由那鲜血染红衣物,凑到祝萌颈边,一度气息相闻。
祝萌觉得他是在瞄准自己的脖子。
如果脖子上被咬了这么一下,他是否真的会死?
强撑着没有躲,只情不自禁地微微瑟缩了一下。那地方若是被咬,定然很疼。
时无久盯了他脖子半晌,目光下滑,咬到他另一侧肩膀上。
“啊!”猝不及防的剧痛,祝萌喊出半声,便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时无久这回很快松口,额头抵在祝萌的肩上,闭目喘息,好半晌才艰难地道:“我……走火入魔了……”
祝萌一愣:“那,那师父你先调息罢?”
时无久摇头,双手仍是揽住他的腰,道:“信上有毒,若调息,只会毒发更快。”
祝萌脸色便变了:“信上有毒?叶庄主他……”
“此事他一定从中助力,只是当初既将相思剑送来,可看出他……并不诚心想助纣为虐……”
“莫非是醉生百草散?上次我听叶姑娘提过这个毒药,她是从药王那里——”未及祝萌把话说完,时无久便又一口咬到他肩膀上,咬的是上回伤口不大的右肩。但是,毕竟已有伤口,在伤口上咬一口,那痛楚就更甚,祝萌实在疼得厉害,忍不住哆嗦道:“师……师父,你……你咬我的手吧……”
时无久将他一把按到床上,两手按住他肩膀,按在伤口之上,十分用力,双眼竟有些发红。
祝萌很疼,疼痛之余,茫然地抬头看他。
时无久的举动有些突然,而且,很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
时无久双手沾了腥红的粘腻,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压下把祝萌咬碎捏碎的冲动!
小徒弟终究难以属于他。
既然难以属于他,把他揉碎了弄化了岂不很好?那样的他,便可以属于他了……
可是,如果他死了,这世上也就不再有他了。
杀了吧……杀了吧……
不能杀……不能杀……
脑子里竟然同时有两个十分冷静的声音在对自己说。
时无久挥起一掌,拍在祝萌脑侧。
被褥铺在石床之上,而坚硬的石床竟发出细微声响,而后,塌了半边。
劲道波及到祝萌,祝萌脑子一晕,竟也从口中溢出些血来。
时无久愣了愣,连忙给他点穴疗伤,祝萌往上伸手抓他的手臂,忍不住道:“师父……”
时无久与他对视,视线凝在他染了血色的唇上。
祝萌的唇颤了颤,道:“我以后,定听你的话了……”
时无久胸中一阵血气翻涌,也有些许血液溢出唇角,他俯下`身,在祝萌唇上亲了亲,而后起了身,几掌便把应悔洞的洞门震塌。碎石纷纷落下,百年而成的应悔洞却只是一阵震动。时无久抓下洞壁后显露出来的长黑布包裹,跃出门去,祝萌头晕眼花地自床上爬起来,那应悔洞内外一堆的乱石,不大,却十分咯脚,祝萌崴了一下,还好没崴伤。追着时无久下了天山,到了山门,却只听见马蹄之声远去,以及一抹白衣消失在眼及之处。
祝萌呆呆地站在原处半晌,两个守山弟子追下来,道:“小师叔,掌门师叔祖他……”
祝萌抬了抬手,道:“两位师侄,劳烦你们上山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