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泠风
不戒和尚微微眯起了眼睛,道:“贫僧的食谱,可是很贵的。”
杨毓忻向不戒和尚要的菜谱, 自然不是凡间烹饪菜肴的方法,而是尹家秘传的,既能够保证食物的美味,还能够尽最大可能挽回食材中灵气的方法。就像是这只寒山羊,哪怕血肉中蕴含着血气精华,但没有精妙的手法,修士最多只能够吸收十之一二。可若是经由尹家人处理,便能够提升至十之三四,甚至五六。
杨毓忻嘴角一挑,从容道:“只要你叫得出价。”
不戒和尚咂咂嘴,仰脸想了想,冲杨毓忻伸手,道:“有空白玉简吗?”
玉简扔过去。
不戒和尚将玉简贴在额头上,神识一动,刚想将烹饪寒山羊各个部位的菜谱刻印在玉简中,一个声音传音入密而来,是杨毓忻。
“再来几个酿酒的方子,越多越好。”顿了一下,“价码好说。”
不戒和尚狐疑地看了一眼杨毓忻,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特地传音了酿酒的方子而不是直接开口。好吧,从来对口腹之欲没有什么追求的人,当年小娃娃年纪的杨毓忻面对他精心烹饪出来的美食却仍是那么一张死人脸,让当时还年轻气盛的他气得肝疼,赌咒要做出让那死小子心悦诚服菜肴……啧啧,这才二十几年,那小子竟然转头向他讨菜谱方子了。
该不会三年前的蚀灵藤将他脑子给搞坏了吧?
不戒和尚不靠谱地猜测着。
很快就将寒山羊的种种烹饪菜谱刻进了玉简中,还没忘将他这些年修炼之余琢磨出来的酿酒方子一并加了进去。不戒和尚一面揉了揉额角,一面将玉简递给杨毓忻,口中道:“贫僧的方子可都是独家出品,贵得很。看在你我也算是旧识的份上,这些方子不外传,贫僧只要……”
话还没有说完,那枚玉简却被怼回了他的面前。
不戒和尚一愣,看向杨毓忻,这是干啥?反悔了不成?
却见杨毓忻凤眸冰冷,淡淡道:“少了。”
“啥?”不戒和尚一愣,他往这么一个玉简一股脑塞了三十五个方子,二十五种不同烹饪寒山羊的方法,十种酿酒的方子,这还少?
杨毓忻嘴唇紧抿,传音道:“羊鞭的没有。”
不戒和尚:“………………”
他习惯于将食材的每一个部分挖掘出绝顶的美味,羊鞭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他瞧着杨毓忻那冷冷淡淡的样子,与羊鞭的风格可谓是半点也不搭。本以为烹饪羊鞭的方子给了他也是白费,所以就贴心地没有加进去。可万万没有想到,杨毓忻他竟然首要地关注了羊鞭方子在不在……
不戒和尚一直游刃有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瞠目结舌地看向杨毓忻,仿佛在看着某个怪物一样。
满打满算也就三年没有见过面,这个杨毓忻究竟是怎么了?!
不戒和尚缓缓地,缓缓地将玉简再次贴在额头处,扒拉了一下羊鞭的处理方子,默默地输进了玉简中。
这一回,杨毓忻才满意地颔首,将玉简也一同收入了纳戒之中,冲不戒和尚道:“说出你的价码吧。”
不戒和尚只抬手扶额,道:“贫僧的头有些疼,暂时想不到什么价码。这样吧,等贫僧日后想到了,再找檀越兑现。”
听了不戒和尚的话,杨毓忻没有什么表情,从方才就耳朵通红脸色变了又变的林徽末霍地看向不戒和尚,那目光……简直就像是在防狼一般,充满了强烈的审视意味。他抬手就抓住了杨毓忻的手,低声道:“阿忻……”
这种暂时想不到,日后再兑现什么的,简直就像是在挖坑。
这和尚虽然看上去不像是坏人,但万一呢?
万一让阿忻自残自尽怎么办?!
修士的诺言不能随便下,否则日后修行,心魔缠身,天劫难渡。
杨毓忻手腕一转,反手就将林徽末送上门的手掌握在手心里。他看着林徽末紧绷的神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温声道:“放心。”
而后,他看向不戒和尚,看向林徽末的那点温情,在侧头的片刻之间就消失得半点不剩,只冷冷地看向不戒和尚。
不戒和尚的嘴角抽了抽,虽然佛门的清规戒律,除了女色以外,其余的他都破得七七八八了。但他自认还是个好人好不?被人这么盯着,不戒和尚都想要念叨“阿弥那个陀佛”了。
“贫僧保证,一定会是在杨檀越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杨毓忻和羊鞭不得不说的故事,实在不是提价码的好时机。
杨毓忻点了点头,道:“可。”
算是应了不戒和尚的条件。
而后,杨毓忻眼睛一扫,看向烤架上裹着一层蜂蜜炙烤着的羊腿。
不戒和尚立刻将羊腿奉上。
“一个上品灵石买下那只寒山羊,是贫僧大赚,这只羊腿就附赠几位了。”
不戒和尚串羊腿的手法巧妙,紫竹签子坚硬无比,纵穿进腿骨之中,牢牢地将羊腿固定在竹签子上,也没有伤到肉质分毫。
杨毓忻伸手接过羊腿,看了一眼烤架下蓝中带红的火焰。
那是水中火,是天地所出的一味异火。
说起来,他也应该寻一味异火,日后给阿末开炉炼器的时候,品质才能够臻于完美。再者,看水中火烤羊腿的模样,烹饪上想来也有独到之处。
再一次将寻找异火的事情提上日程,杨毓忻看向林徽末,抬手掰开他的手指,将烤羊腿往他手中一放,顺便拢起了他的手指。
林徽末看了一眼这烤得焦黄,香气四溢,近距离能够勾得胃都拧在一起的烤羊腿。他刚想说什么,下一刻杨毓忻的动作就硬生生让他把话噎在了喉咙里。
杨毓忻俯下身,就着林徽末的手,咬了一口那个烤羊腿。他的动作极为优雅,如同品鉴珍馐一般,只让林徽末身体一僵的是,杨毓忻起身的时候,不经意间,他的嘴唇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似乎,挺软的?
虽然没有沾到油,但是林徽末却有一种十分想将手缩回来,并狠狠蹭一下衣服的冲动。
不戒和尚:贫僧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林徽真见怪不怪地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穿了一本盗版书后,林徽真看人看物的目光都是全新的。尤其看他哥的时候,能将本书最大的反派收拾得服服帖帖,称兄道弟,兄弟情深,看得他这个亲弟弟都觉得自己可能是他娘在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话说,他哥才是这本盗版书的主角吧?
林徽真默默仰脸望天,而他,只是一个已经过了气的前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