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殷唯
小纪说:“还没,不是都说要满二十四小时吗?而且那地方离咱们这儿还特远,管也管不到啊。大哥,你在那边有没有认识的?能喊人帮个忙吗?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苗苗她从来没自己出过远门……”
余世华打断他的话,说:“你把地方告诉我。”
小纪报了个地名,一听这地名我就觉得不妙,那地方特别偏僻,人烟稀少,鸟不生蛋,鱼龙混杂,想想都乱。
余世华想了想,说:“行,我打个电话过去说一下,你先别急,把你妹照片什么的发我。”
小纪就挂了手机,估计忙着发资料。
余世华也起身去阳台打电话了。毛病,正儿八经打个电话非得去阳台,搞得神经兮兮的,要换以前我肯定得怀疑他又阴谋搞事,现在我知道他这纯粹是职业病。
我踩着拖鞋去洗脸刷牙,然后烤面包。
余世华打完电话也去洗漱了,然后来厨房找我,说:“我找成锦程帮忙,他认识的人多,那边有朋友,喊人帮忙去找了。”
我说:“嗯。”
他说:“等下我先送你去书城,然后我去小纪家里看下情况。你自己买书,买完了打电话给我去接你。”
我说:“我不急着买,先去看小纪吧,我也去,咱俩看完小纪再去书城。”
他假装他很贴心地说:“没事,你去你的。”
我坚定地说:“不行,你也要买书。”
不要以为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和他说好了每个月至少买一本书,必须看完,他就每个月都给我想办法逃避,上个月说脚疼,上上个月说眼睛疼,上上上个月说肚子疼。然而这有什么卵用呢?他哪儿疼都不影响他看书啊,实在不行我给他读。
总之,他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我已经很没要求了,我甚至不反对他买漫画书看,至少他得看,看个书怎么就跟要他命似的了?人如果不时刻都牢记着学习和进步,就很容易被高速发展的社会洪流抛到身后的。就算不这么功利吧,至少也能加个气质,腹有诗书气自华,你看他名字里还带个“华”字儿,多有缘啊。
我也是很头疼,我不抓他读书他又嫌我成绩太好,抓他一起读书他又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跑路,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陪他一起装文盲啊?
他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荣少,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我把烤面包拿出来,撕一条塞他嘴里,敷衍地问:“哦,是吗?”
他立刻反悔了,边嚼面包边说:“不是,我胡说的。”
心塞,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稍微有原则一丢丢?搁谍战剧里他肯定是一开始就叛变的那个,还没用刑,刚给绑上,他就把他上峰下线全给供出来了。
他听我这么说还不乐意,把面包咽下去,义正词严地反驳我:“除非是喊你来审讯我,但那能喊叛变吗?肯定是喊弃暗投明,喊投奔光明啊。”
这小嘴儿可真甜,不亲一口天理难容。
我俩吃完早饭就去了小纪家里,他还没敢让他妈知道这事儿,所以他妈的状态很放松,见着余世华之后一脸的“怎么又是你”,见着我之后一脸的“哎哟喂又是这个失足少年,造孽啊”。
小纪的妈妈特别不待见余世华,这也不奇怪,毕竟余世华整天穿得花枝招展吊儿郎当挑战普通市民的审美极限,有段时间还约着小纪一起去把头发染了个色。奶奶灰。我的个大爷啊。
我不懂他们的审美观,也不是很想懂。
说实话,其实还不错,说时尚可能也是他们热爱潮流的这一拨年轻人喜欢的时尚,反正要比我高三的时候余世华染的那一脑袋绿毛要好,我觉得当时那个发型师居然能在余世华做完这个发型之后还没被他打死,真是天赋英才,应该去把这份异能用在社会更需要他的地方上,还当什么发型师啊,真是误入歧途,我敢拿十块钱赌那人当什么都会比当发型师有前途。
而那个时候余世华已经退学了,那天他就顶着那绿毛在校门口接我一起去我爸那一群人搞的联欢饭局,我走出校门口那一瞬间就懵逼了,实在是没眼看,只好选择目不斜视地离开,走到没人的小巷里了才打电话喊他过来。我当时也确实是办事不妥当,没考虑过他的心情,但估计他也没怎么考虑我的心情,毕竟我那时候还是青春期,真的丢不起那个脸,我还要在学校里做人的。
这么一对比,我还是接受了余世华如今的奶奶灰。
然而,不能看背面。
每次我想从背面抱余世华的时候都下不了手,是真的下不了手,我抑制不住自己想起小学数学老师,一位德高望重的六十五岁老爷爷。我要能在这种情况下有偷袭他的心情,我就是禽兽不如。
那段时间我一看到他那头发就想笑,什么其他事儿都干不了,他这才特别愤怒地去染了回来,以至于小纪后来特别愤怒地指责他背叛了两人的约定。
关键在于,那是在余世华他家,他爸那天生日开趴,小纪跟余世华说的话尤其是关键词句“你”“我”“他”“背叛”“荣少”“我就觉得你这样贼帅”“他不懂啊他跟我们路子不一样”就被我爸给听到了,真是拍电视剧才会有这么巧。
据跛叔说,当时就比较尴尬,我爸很愤怒地盯着余世华跟小纪看了很久很久,可能脑内在一瞬间开了三十八集伦理大戏,每一个戏剧情节点都让我爸恨不能把背叛了他心爱的儿子的那对奸夫淫夫绑起来扔进海里。
其实我真的不是很相信跛叔自带滤镜下的我爸的形象和行为,我甚至怀疑跛叔有一个臆想空间。在那个臆想空间里,存在着一个我并不认识的杜市敬。
哦,杜市敬就是我爸,一个并不会对我说“哦,我亲爱的儿子,来让爸爸举高高”“哦,我亲爱的儿子,你要不要骑马马”,而只会用行动对我说“有事找跛树,没事别找我”的爸。
但我仍然相信着一件事:如果不是小纪胆子太小,当机立断地把事情解释清楚的话,小纪是可以从我爸那里捞到至少三百万的,只要他肯答应从此离开余世华。
毕竟,跛叔说我爸曾暗搓搓地跟他八卦过自从我跟余世华在一起之后,我就整个人都柔和多了这件事,所以我爸是特别感谢余世华的,甚至希望我跟余世华能白头到老,省得我爸一看到我就心里发怵,正所谓牺牲余世华一个人,拯救全世界。
我觉得,跛叔跟我之间势必有一个人是需要去看医生的。希望跛叔能早日治好他的妄想症。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跛叔,我怀疑他暗恋我爸很多年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我爸严肃活泼团结紧张,既有成年男人的沉稳魅力,又有一颗未泯的童心,进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于无形,退能用一颗温柔的心对待万物生灵。
也不知道跛叔为什么会深沉地萌着一个听描述就像精神分裂的中年男人,盗版光碟毁一生啊,他年轻的时候为什么要看那么多五毛钱一张的洗钱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误入歧途,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了一代甜橙大亨,他爸爸为了他不肯继承家里那片甜橙园的事儿已经骂过他好多次了,他对象也一天到晚为了这事儿把他赶出家门,还是蛮惨的。
讲真的,如果不是跛叔有一个当冰店老板的长期对象的话,我早就要想办法撮合他跟我爸了,这总比我爸给我找个就比我大三岁的高冷摇滚后妈强。我爸找就找了,可现在天天吵架,心累,主要是我心累,这都什么跟什么。
余世华还非得说我成天操空心是吃撑了没事干,也不想想那是我爸跟我小妈啊,我不操心他们我`操心谁?我不操心他们还有谁操心他们?余世华就说他也操心过他爸,他爸不也活得挺滋润的嘛。我就没说话了,我总不能说就他爸给他找的那一堆小妈候选人他就算是想操心也操不过来啊。这样一想,我爸跟我小妈的事也不是那么让我心累了。人啊,果然还是得换个角度看问题,跟余叔叔一比,我爸特别慈祥,跟我一比,余世华特别孝顺,当初可惜没让我投胎去余叔叔家里,不然他家早就要没了的,社会一定能更美好。
当然,也很可能那样的话我就早被余叔叔给掐死在襁褓当中了。
我和余世华在纪妈妈充满担忧与提防的眼神中进了小纪的房间。小纪立刻把房门关上,紧张地问余世华:“大哥,怎么样了?”
余世华安慰他:“我那边联系了人,已经在找了,你别太担心。我把那人号码给你,你跟他保持联系。”
小纪点点头。
余世华继续安慰他:“真的别急,那人说那边经常有人走丢了,正常。”
小纪:“……”
我救场:“后来都找回来了,只是迷路而已,那边地方大人少,容易迷路。”
小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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