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恶魔小丑
“殷玄弋”垂目瞥他一眼,见他胸口仍是流血不止,沉声道:“如今的后生是越发不中看了,就这点小伤,也能要了性命。”他话虽说的轻狂不屑,指尖还是凝起一道幽火,倏忽一下钻入了叶迟的伤口之内。
叶迟周身一震,鬼娃娃立刻转过脸来,与“殷玄弋”目光撞在一起,“殷玄弋”神色一动,眯着眼睛轻蔑道:“你明明一身本领,怎的会这般弱小?连自己主人都护不住!”
鬼娃娃不理他,转了脑袋贴回叶迟胸口。
“殷玄弋”:“哼!”他在鬼娃娃处驳了面子,当即转向戒备中的鬼族三人,十分不满道:“你们三个磨蹭什么,难道要吾再说一遍?”
白无常终于道:“你以为装神弄鬼我就怕了你?”她猛得一拨琴弦,黑无常立刻迎上,双头鬼将也一并而起,巨斧横扫,长鞭袭来。
“殷玄弋”又是一声:“无知小儿!”那二人还未近身,地面突然窜起火光,赤焰一夕缠绕而上,两人同时痛呼出声,白无常悚然一惊,再定睛一看,“殷玄弋”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她还来不及惊慌,“殷玄弋”已然出现在了她面前,他瞳孔赤红,只是傲慢,挥手一拍,九幽琴应声而裂,再被火光吞噬而尽。
“殷玄弋”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区区小鬼,不知礼数,目无尊者,想来现任鬼王是不足成事。”他猛得把白无常掷出去,“还不快滚。”
九幽琴毁,白无常当即吓破了胆,不敢耽搁,就要与两人离开,却忽然有一紫衣女子从天而落。
她轻盈盈落在三人去路上,淡漠道:“骊山境内,岂是能容你们鬼族撒野来去之地?”
女子倾城之姿,美艳无双,一双浅色眼眸虚虚看着三人,三人立刻跪拜而下:“拜见圣姑姑。”
骊山老母道:“老身还当你们不知道此地名何,既是知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她身上轻纱绸缎无数,无风自舞,“当当当”三下拍到三人胸口,三人被拍得倒飞而去,连双头鬼将那庞大的身躯都不例外,俱是跌落在数丈之外,伤重不能起。
骊山老母翩然而立,不再去管三人,缓步行至“殷玄弋”面前,突然盈盈一笑:“小金乌,别来无恙。”
“殷玄弋”状似不快:“你这女娃娃,过了这么些年,怎还如从前一般没大没小。”
骊山老母福身一拜:“请老前辈的安。”
“殷玄弋”终于笑道:“罢了罢了,吾不与你一般见识。”
两个老不死旁若无人的互相寒暄一番,骊山老母瞥了眼尚趴在叶迟怀里的鬼娃娃,“殷玄弋”察觉到,道:“女娃娃可是知道此物?”
骊山老母收回视线,淡淡道:“何止知道,它就是从老身肚子里钻出来的。”
“哦?”“殷玄弋”道:“此话新鲜,女娃娃与吾道来。”
骊山老母叹一口气:“不说,说了伤心。”
“殷玄弋”还待再问,“吱嘎”一声,一扇房门缓缓打开,一少年当门而立,面色十分紧张。他瞪大眼睛看了看,看到“殷玄弋”,紧张之色稍减,立刻从门内奔出来:“大师兄!”
“殷玄弋”阻住他的步子:“吾并非你大师兄。”
紫苑不明所以,却看到了地上的叶迟,当即扑过去,见他昏迷不醒,惶惶然抬了头去看“殷玄弋”:“他怎么了?”
“殷玄弋”道:“咋咋呼呼成何体统,无界山的小辈,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主人千年夙愿,怕是要被尔等毁了去!”
紫苑听得一呆,直觉殷玄弋古怪的很,喃喃道:“大师兄?”
“殷玄弋”面现愠色:“吾已说过,吾并非你大师兄,你的脑袋长来作甚!”
紫苑:“……”大师兄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又看了看叶迟,忽然瞥见他身下一大滩血迹,吓得手一抖,又抬了头喊:“大师兄,他、他流了好多血!”几乎要哭出来。
“殷玄弋”:“……”
骊山老母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在紫苑身侧蹲下身,紫苑见她与殷玄弋一起,也不怕她:“姐姐,你快救救他吧。”
骊山老母侧眼看他:“你喊我姐姐?”
紫苑抽噎一声:“我师父说,长得好看的都叫姐姐。”
骊山老母见他眉心朱砂,笑道:“你师父可是念溪真人?”
紫苑点点头。
骊山老母见他漂亮的可爱,轻轻抚了抚他脑袋,却忽然一顿,心中疑惑道:“这孩子怎会是重阴之体?”
面上却没露声色,而是说:“把他胸口的娃娃抱走。”
紫苑赶紧把鬼娃娃抱到自己怀里,鬼娃娃巴拉下他的衣襟,轻车熟路就往他怀里钻,骊山老母见了,面色一寒,哼一声:“把它揪出来!”
紫苑一愣,还是照做,鬼娃娃不高兴的把脸转向骊山老母,骊山老母与它对视一会,忽然道:“既然封印已破,老身自会遵守承诺,不再管制于你,只是你以后跟着他,还当好自为之。”
她挥手铺开一道灵气,叶迟身上无数细小伤口,甚至脸上还有鞭尾扫过的红痕不及消退,却在灵气的光晕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紫苑终于放下心来,不忘道:“谢谢姐姐。”
骊山老母却眉心轻蹙,她灵气一铺就察觉到叶迟体内有异,又探出一息查探,心下微微一惊,心道:“他体内怎会有这般凶险的邪煞之物?”
鬼娃娃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又朝她看过来,骊山老母略一思索,手中突然现出一块褐色勾玉,安神的木香气当下四溢开来。紫苑看的好奇,却也不便做声。
骊山老母并没有去看鬼娃娃,却是道:“可记住了,你欠老身的这个人情,将来是要讨回来的。”
鬼娃娃眉眼弯弯,“咯咯”笑了一声。
紫苑小心的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觉得事情越发诡异,完全不能理解,但又见叶迟面色转好,也没顾得上多想。
叶迟体内水龙吟的邪性被殷玄弋压在印堂,骊山老母不再多言,手指结印,褐色勾玉凌空飞起,慢慢往叶迟额心移去,叶迟散落在脸侧的头发忽然被吹开,他毫无预兆的睁开眼来,眼中无光,暗沉一片。
紫苑不知身旁这位“姐姐”在做什么,忽然紧张起来,他抱紧了鬼娃娃,默不作声的屏息看着。
褐色勾玉正是一木双生的安息木,它缓缓落到叶迟额头,光晕一下照进他睁开的眼睛,驱散了眼中空洞的黑色。骊山老母手势几变,脸上竟也微微见汗,她嘴里低声念出一段咒文,接着清斥一声:“摄!”
叶迟额心突然现出一个奇怪的图纹,图形走圆,合合四方,竟然是一个小的四象封神阵。安息木一下嵌入他额头,在他额心光华流转开来,直至全部没入,余光依然在他额心明灭不散,过了好一会,才渐行渐止。
他额心又恢复如初,再看不出安息木的痕迹。
直到此时,那双睁开的眼睛才重又阖起,安安静静的继续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