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笼中月
“是么。”韩岩的声音沉下去。
“真的。”他嗓音发干,“而且我平时就话少。”
韩岩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像是讽刺,又像是自嘲。
本就心虚的安宁被他笑得不敢再解释。
“你不是说要跟我说乔屿的事吗,”他试图转移韩岩的注意力,“什么事?”
他自问够客气了,但不知为什么,韩岩却似乎并不买账。甚至安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惹到他了,只觉得身边的人像是不高兴、不痛快,竭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你们真的有联系。”韩岩突然说。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他好像是证实了什么内心的猜测,从侧面看,一条筋络顺着太阳穴而下,手背骨节凸显,目光却仍只盯着前路。
安宁呼吸一窒,像被人踩到尾巴,差一点从座椅上跳起来。
“没、没有,我们……”他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我们没怎么联系。”
好在,车开得比想象中平稳。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晚霞被浓墨渲染成深黑,只有车灯明亮。
车厢里也是暗的,安宁在内心无声乞求韩岩千万别开灯,他怕自己此刻脸色红得不能见人。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半晌后才听到一句低沉的:“乔屿要过生日了。”
安宁一怔之后霎时扭过头,眼中光彩四溢,“真的?”
这好像是他上车以后第一次直视韩岩。
韩岩打开顶灯,看向他以后久久没能挪眼,“下月十六。”
“啊?那很快了。”安宁就此活泼起来,几乎要扳着手指头算天数,“还有十九天,不到三周。”
他对着韩岩笑。
韩岩收回目光,“他喜欢什么。”
“我知道他不抽烟,所以烟就肯定不用考虑了。鞋子他喜欢限量款耐克,朋友圈发过好几次,但是现在去找代购买,不确定能不能来得及哎。电子产品呢,手机怎么样,我记得他手机有点旧了,你知不知道他喜欢哪个牌子的?要不然电脑——”
有车突然闪出来插道,韩岩猛地一拍方向盘,喇叭按得震天响。
安宁刹住口。
“手机电脑你送得起?”韩岩冷冷地问。
租房的时候是谁说的,越便宜越好,现在倒来装阔。
“我以为你是让我给意见。”安宁窘住,壮着胆子反驳,“不过我也送得起,你别小看人,我还有积蓄的。”
停顿片刻,小声道:“什么都可以,只要他喜欢。”
只要他喜欢。
这句话余波绵长,久久不散。
韩岩就此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一路沉默地将人送回了小区。
下车后安宁走了五米就停住。韩岩以为他要跟自己说声谢谢,站在原地沉默等待。
走到很近的位置,安宁说话声音还是一样小。
韩岩没等来那句谢谢。
“你先别告诉乔屿我要给他过生日行吗?”他耳朵都红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一阵冷风吹过,韩岩周身毛孔收紧。
—
两天后,终于周末,乔屿约他出来喝酒。
“来啦?”
“来了!”
“好久不见啊乔哥!”
灯红酒绿的酒吧,琳琅满目的洋酒瓶,震耳欲聋的音乐。
乔屿一进来,就有许多熟面孔跟他打招呼。他绕过人群和卡座,往角落自饮自酌的韩岩身边一坐,攀住他的肩,“我靠还穿着衬衫西裤,又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
韩岩扭头,闻见他身上的古龙水味,眉峰紧紧一蹙,“又穿这么骚包。”
“注意你的用词啊,什么叫骚包啊。”乔屿笑得玩世不恭,“这他妈叫有品。”
韩岩拂开他的手。
“说真的,你也该改改这一身打扮了。瞧瞧你在事务所都学了些什么陋习,甭管数九寒冬还是三伏天永远是西服领带,你不腻我都看腻了。”他扯住韩岩的领带,嫌弃地往外拽了拽,“现在人人都喜欢玩得开的,像你这样成天板着脸,别人一看,直接就吓跑了,谁还来爬你的床?”
论家庭背景两人相差无几,论个人能力韩岩更是全胜。但韩岩从来就没有乔屿这么好的桃花运,曾经谈过两段,也都没能长久。
“我去国外这段时间你怎么样,有没有新进展。”
乔屿早发现韩岩把那个社交软件的密码改了,以为是他脸皮薄,约炮不想被人发现。
韩岩喝了口酒,烟都快烧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