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笼中月
安宁将韩岩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右手搂紧他的腰,很小心地、慢慢地往走廊尽头的房间挪。
韩岩的确很沉,但压在他身上却不觉得沉,反而踏实。
两人头挨着头,脸贴着脸。韩岩喝醉了,脸自然是烫的,奇怪的是安宁也双颊滚烫。听着耳畔粗重的呼吸,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烧起来。起初头不敢动,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到底没忍住,扭头想看一眼。结果刚转过去,鼻尖就碰到了韩岩的鼻尖,唇都差点贴上。
“唔……”韩岩皱眉出声。
安宁心跳骤停,连忙扭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哆哆嗦嗦地打开门,插卡取电,室内的灯刚一亮就被他唰一下关掉了。
他不想弄醒韩岩。
只希望这一夜长到永无止境。
卧室独留一盏落地灯,地毯上投出一圈椭圆的光晕,也足够看清公文包里的名片上,铅印的Arvin Han.
公文包收好以后,安宁先是把韩岩弄到床边,将被子通通卷起来,然后才将人放到床上,脱掉鞋袜,直挺挺地摆在正中央。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韩岩就是阿文以后,安宁一点儿也不怕他了,就是有点怕他醒。
“你是纸老虎。”他趴在床边用气声讲话,食指轻触韩岩下巴冒头的胡茬,“纸老虎。”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韩岩。
以前没机会近距离观察,现在一看,其实韩岩还真的挺帅的。刀背一样的鼻梁,双眼皮,眼眶轮廓很深,嘴唇薄而有型。
就是这里,亲在自己眼睛上的。
他抿紧唇,试探着碰了一下韩岩的嘴唇,温热湿润,跟那晚毫无二致。手指傻傻的,碰到了就没舍得拿开,还轻轻按了按,感受了一下上唇的软度。
大概被他弄得不太舒服,韩岩蹙眉动了动,唇张开一条缝,温热的气息从口中散出。
安宁耳根红透,佯装无事,又趴得近了点,双手替他解领带。
领带的结有些繁琐,又被韩岩弄得很歪,解了半天才解开。解开以后他拿到手里,垂眸卷成一个大圆盘,刚搁到床头柜上就倏地一下又散开。
不管了,他又去给韩岩解领扣。
膝盖都跪酸了。
韩岩西服里面穿的是暗纹白衬衫,设计简单,但料子手感很好,领口也极平整挺阔,干干净净的没一点污渍。以前洁癖等于龟毛,现在安宁觉得洁癖等于优点。
总之,怎样看,怎样顺眼。
领口的扣子解到第三颗,韩岩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两下。安宁莫名其妙的,喉结也跟着动了动,紧张得什么似的,怕他醒又想他醒。
这样穿着衣服睡一晚想必会很不舒服,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眯着眼睛将韩岩的上衣全脱了,不过下面没敢动。最后把皮带抽走时,人已经热得快要化了。
皮带也盘成一卷,照样松手即散。
做完这些他又继续盯着人发呆,想象着手机里那些话就是从这两片唇、这双手里变出来的,觉得很神奇又很亲切。
没多久韩岩低咳一声,安宁这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起身拧了热毛巾替韩岩擦净脸跟手,然后拉过酒店的羽绒被,将赤身裸体的韩岩给罩了起来。
终于忙完,已经累得出了一层薄汗。
房间里有中央空调,温度并不低。
他把外套脱掉,跟韩岩的西服、衬衫并排挂到一起。湿了的鞋袜也脱掉,光脚穿拖鞋,蹑手蹑脚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洗脸刷牙上厕所,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
就那么一张床,总不能睡地上吧。
思索再三,他最终屈从于内心,掀开被子的一角,悄无声息地躺在了韩岩旁边。
暖流顿时席卷全身。
一张两米大床,韩岩占一米五,他占零点五。
躺了一会儿后他想离韩岩近一点,刚挪动不到半寸,蓦地想起在乔屿家的事,随即下床冲了个澡,重点洗了洗腿和腰。
走出卫生间时,窗外传来沙沙声,停了不到三小时的雨居然又下了起来。
安宁披着浴袍赤脚跑到窗帘中间,撩开眼睛那么宽的缝隙朝外看,一瞬间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闪电晃瞎了眼。隔着雨水蒙蒙的雾茶色玻璃,窗外电闪雷鸣,屋内却静谧温暖。
他回头看向熟睡的韩岩,嘴角一弯,用口型通知:“又下雨啦。”
紧接着便合紧窗帘,缩回了暖烘烘的被窝。
光着上半身的韩岩现在不是森林是火山,每个毛孔都在冒热气,呼吸重得要命。听着耳畔的声响,安宁根本睡不着觉,心跳砰砰还不算,手脚也默默发麻。
好一会儿后他挪近,微仰起头看着韩岩,皱了皱鼻子,极小声地吐槽:“你是牛吗?”
牛才这样大喘气。
谁知下一刻韩岩闷哼一声,猝不及防地搂他入怀。
——安宁完全静止,双眼微微瞪大。
醒了?
不对,没醒,只是可能把他当枕头或是被子了。
他下巴戳在韩岩锁骨中间,感觉胸前有一片坚实的肌肉,背后还有一条有力的铁臂,紧紧抱着他。
韩岩甚至在他头顶蹭了蹭。
太近了,两颗心脏在胸腔里跳,一下一下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