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渡
亓官一边啃灵果,一边点头:“嗯!”
楚平见他肯听,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容。亓官啃完了灵果,站起身张望了一下,抬脚就要走。
“亓师弟,等一等!”楚平连忙拦住他。
亓官转脸看他。
“那、那个……”楚平是个老实胚子,一时也想不到话题,急得脸上都有些冒汗,憋得一张脸通红。
亓官就站在那里等他开口,等了一会儿,见他仍旧没有说话,便抬脚往前走。
“嗳——”楚平又是一闪身,拦在他面前,期期艾艾的,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亓师弟,你、你就在这里……”
亓官迷惑地看着他:“我找师父。”
“玄微师弟过一会儿就来!”楚平连忙道,“徐师兄先时说了,找他有事,过一会儿就来。”
亓官看了看他,有些犹豫地站住了。
楚平暗暗松了口气,趁亓官不注意,悄悄拽着衣角擦了擦额角的汗。
徐易风那日觉出玄微修为深厚,便铁了心要掀出他的底,这些天来便一直纠缠着要互相讨教,但亓官却总是在一旁捣乱,不许人打他师父,如此,楚平便受徐易风请托,务必要拖住亓官,不叫他打搅他们的切磋。
亓官不知这些猫腻,果真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他站得累了,便坐下来,肩背仍旧挺得笔直,引颈望着师父离开的方向。楚平有些心虚,也坐下来陪他等,又绞尽脑汁想些话题来引他说话,忽然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就是亓官?”
亓官转脸望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蓝衣青年,飘飘然立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亓官翻身爬起来,仰着头与他对视。他不大通晓人情世故,但因其赤子心性,对别人的敌意也十分敏锐,这陌生青年甫一露面,他便察觉到那冷漠表情底下的不善。
“我问你话,为何不答?!”蓝衣青年喝道,“难道外门的师长疏怠至此,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教了么?‘不知礼则无以立’,无怪乎你心性恶毒,竟能做出挑唆同门相斗的恶事!”
这话亓官听不大懂,楚平却是能听懂的,他脸色一变,踏前一步将亓官护在身后,恳切道:“这位师兄,亓官与我同院而居,为人向来随时安分,并不会挑唆同门相斗,师兄可是在哪里听了传言,对他有所误解?”
蓝衣青年冷笑道:“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他脸色隐有不悦,“这位师弟,劝你少管闲事,免得被人当做枪使还不知道!”
楚平自然不会让开。亓官本来要去找玄微,是他把人拖在这里不让走,这位内门师兄找上门来,他就有责任护着亓官,不让人有闪失;另则,他与亓官住在一所院子里,此时亓官有事,也不能坐视不理。
蓝衣青年却不知底里,见亓官被楚平护在身后不出来,不怒反笑,“好,好!”
“你挑唆同门相斗不算,且还装得一副柔弱姿态,哄得别人甘心情愿替你出头,”他脸色更沉冷了几分,连连冷笑,“真好心机、好手段!”
第27章 好胆!
“……真好心机、好手段!”蓝衣青年面沉似水:“倘不教训教训你,真当流华宗是你这样的鬼蜮小人可以摆弄心机的地方么!”
一言已毕,话音尚未落下,他身形一闪,绕过高大的楚平,直扑亓官。他来势极快,眨眼就到了跟前,接着骈指一点,便有一道氤氲着绿意的灵光疾向亓官而去。
楚平一惊,伸手试图将亓官拉过来。但他反应慢了何止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灵光奔向亓官丹田。
千钧一发之际,亓官撤步、闪身、抬手,习练过无数遍的剑诀疯狂运转,调动起周身灵力顺着经脉奔向指尖,接着,一道微小的剑气迸发出来。
哧!
这一道剑气看似微小,却极其霸道,那一道来势迅疾的灵光与之一触,就如檐下冰雪遇上滚水,霎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蓝衣青年自恃修为,本不将这两个外门弟子放在眼里,放出那一道灵光后,看也不看地径自掠过亓官,而后飘然落地,姿态可谓潇洒。然而,他一转头并没有见到亓官惨叫倒地的情景,反而却见自身的灵光被剑气轻易消解,当下心头微惊,“倒是小瞧了你。”
亓官盯着他,手中握着不吃素剑,脚下一蹬,冲着蓝衣青年劈手就是一剑斩去。
“亓师弟不可!”楚平大惊,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好也跟着冲上去。
“来得好!”蓝衣青年喝了一声,一跃而起,避开亓官这一剑,反手洒出一片细如牛毛的种子,乙木生生诀运转之下,深厚的灵力催涌,种子霎时间萌发出新芽、抽长出茂密的枝叶,无数条粗壮的藤枝自四面八方向着亓官奔涌而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交织卷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稍慢一步的楚平只能眼睁睁看着亓官被困在里头,顿时一急,也顾不得其他,大吼一声,闷头冲着蓝衣青年撞去。
力修着重锻体,虽他才只筑基,这一撞也足有数百钧之力,蓝衣青年不妨这个一脸憨厚的外门弟子也敢与他动手,一时没留意,竟被撞飞了十几丈。
“好胆!”
蓝衣青年怒喝一声,被这一撞彻底激起心头怒火,当下倒掠而回,五指箕张,一团灵力在掌中剧烈翻滚,催生出一杆墨色长枪,毫不留情地向着楚平抽去。
楚平虽然力气大,但身形却失之灵活,只避开了第一枪,随后就叫长枪抽中,登时仰面而倒。
蓝衣青年这一击乃是含怒而发,见楚平倒地才猛然醒过神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这一枪并非普通长枪,乃是近年来苦心练就的一门仗之护身的杀招,唤做荡灵枝,既是法宝也是道法,能震荡灵魄,中者轻则行动迟滞,重则会损伤灵魄。
楚平乃是力修,修的只是体魄,此刻受了这含怒一击,顿时灵魄震荡,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躺倒在地。
就在此时,嘣,嘣嘣!
一串略显沉闷的崩裂声响起,蓝衣青年心头一惊,转头一望,就见困住亓官的牢笼寸寸崩断,从中显出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影。
亓官破了牢笼出来,视线在楚平身上一转,而后霍然转头,盯准了蓝衣青年,猛地扑了过来。他也不说话,不吃素剑一扬,剑势一起,下一瞬,霸道的剑气裹挟着凌厉无匹的剑意,平平地推了出去。
这一道剑气似缓实疾,眨眼就推到跟前,快得叫人几乎反应不过来。蓝衣青年大惊失色,万料不到这外门弟子的剑道竟然有如此威势,仓促之下只来得及运起护体灵光,又凭直觉抛出一个护身法宝,牢牢地将自己罩住。
但割草剑何等霸道,那护身法宝只扛了几息,厚重的防御宝光便寸寸碎裂,锋锐的剑芒便落在他的护体灵光之上。
迎象台另一个方向,徐易风正打得兴起,灵力催涌之下,原本就猛烈的灵焰再长数尺,化作数条火蛇迅疾地向着玄微奔去。哪知这时候玄微忽然一顿,猛地转过头去,看向远处。
徐易风脸色大变,但他这一击倾其全力,一时收势不住,只能眼睁睁见火蛇冲向玄微,徒然叫一声:“小心!”
玄微却头也不回,随手一抓一甩,徐易风本寄望于能叫他疲于应对的火蛇竟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徐易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紧跟着,不等他反应过来,玄微的身形已然拔地而起,转瞬即从原地消失不见。
“……”徐易风呆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也往回赶。
而在这一边,蓝衣青年连护体灵光也已经在割草剑的威力下分崩离析,亏得又抛出一个护身法宝,才险险捞回一条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