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隐
“咱们非要站在这里聊吗?”
“不是你自己跑进来的吗?”
宋仰一弯腰,想从李浔的胳膊下边钻出去,不料被人勒着脖子一把捞住。
“解释解释呗。”李浔一手揽他肚皮,一手勒脖子,把人当大闸蟹捆在怀里,“是你听信什么风言风语还是自己造的谣?”
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缘故,隔着衣服,宋仰都能感觉李浔皮肤很烫,连带着他也一起升温。
“我不是造谣,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李浔略微偏头看他:“说什么了?”
宋仰扭腰挣动一下,没挣开,细弱蚊蝇地解释,又一遍遍道歉,全程没敢扭脸。
李浔垂眸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还有整齐的门齿,强忍笑意:“你这么坏?敢断我桃花?”
这语气不像生气,倒是有点轻佻,宋仰的喉结滚了滚,空荡荡的卫生间,始终没人进来,李浔的呼吸弄得他口干舌燥。
他从没这么被人抱着说话,四肢僵硬,大脑空白一片。
“为什么要那么说?”李浔的下巴抵在宋仰肩上,又追问他。
宋仰脑内一个闪念,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你之前不也断我桃花么?”
前边都挺好,就是最后这句让李浔咂摸出点其他意思:“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一下?”
“啊。”宋仰点了点头,顺坡下驴,“反正你也不喜欢比你小太多的不是吗?”
李浔皱起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小太多的了?”
一想起这事儿,宋仰就觉得难受,小声嘟哝:“孙胖请吃饭那天啊,你自己说不能接受年龄差太大的。”
李浔噎住。他隐约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但印象中宋仰并不在场。
“我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
正巧这会儿走廊有人声靠近,俩人分开,若无其事走出去,隔着一米远。
可没走几步,李浔忽然转头说:“但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离开俱乐部,他们的生活回归平静。
宋仰忙着学习,训练,李浔忙着开会,上课,和领导讨论暑假大学生运动会的事情。
这次的运动员在深圳举办,路程远,赛委会只报销定额的比赛费用,不包食宿,一支队伍包含运动员,替补,领队,教练,还有医护,这么些人过去,又得花不少钱,算了算账户余额,校队又回到了捉襟见肘的状态。
学校重视比赛,重视荣誉,最好每样都能上,可一提到钱,又是一副副苦瓜脸。
李浔说:“那我先打份申请,学校总能披个千把块下来,大不了吃的我来垫,等赢了比赛再申请一次。”
领队往桌上那个满是茶渍的陶瓷杯里续了点水:“我早就已经申请过了,上头的意思是,赛先比着,但是钱得要下半年再拨下来。”
李浔一愣:“为什么?”
“肯定是要看成绩啊,要是拿不出像样的赛绩,经费只会越来越少。”
李浔深深吐纳一口气。学校就等同于一个小型社会。财务处每年拨款有定额,体育部那么多校队,篮球,田径,游泳,乒乓,哪边有成绩,上头自然就更重视一些,拨款速度也快。
射箭项目别说在学校,哪怕是在国家队,都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个,因为总出不了什么好成绩。
人总喜欢跟着光走,越是看不见希望,全身心投入到这个项目里来的人就越少,能坚持下去的也越少,最后形成一股恶性循环。
李浔清楚记得,跟他搭档过多年的兄弟,二十五岁不到就退役了。那是射箭项目的黄金年龄。
以前的他束手无策,只能目睹一个又一个队友离开,但在学校,他起码还能做点事情。
“这次不足的费用我来掏,拿得出成绩给我报,拿不出就算了。”
他这份承诺让领队的良心过意不去:“其实也用不着你来垫,队里经费还有,少带两个人过去就够了。”
李浔能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吗?
可这样选择就意味着一轮又一轮的淘汰赛,且不说训练让人筋疲力尽,精神上的折磨就够人受的。
他回想起宋仰在省运会淘汰赛后,握着他手腕求他给一次机会的模样,说:“就这么定了。”
而此时,九点一刻,距离那档竞技节目播出的时间已有十多个小时。
宋仰在上英语课,边上有位女同学撞了撞他胳膊,把手机推到他跟前,他一脸困惑,小声问:“怎么了?”
对方笑得不行,眼神示意他看视频,还贴心地从兜里翻出耳机插上。
宋仰以为是什么沙雕视频,接过手机,顺带瞅了一眼台上唾沫横飞的教授,将脑袋压低,点开了那条转发量很高的小视频,声音出来的那一霎,他眼珠瞪圆。
又再次确认转发和点赞数。
3.1万转发,9.2万点赞,2.9万条评论,他彻底坐不住了,面红耳赤地钻进自己臂弯:“这都是些啥啊……”
事情还得从廖庭远他们团队买的几个热搜开始说起。廖庭远团队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吸人眼球,为即将开播的那部竞技类热血偶像剧做宣传。
他的粉丝们也卖力,带动节目的热度,有不少路人都去围观了上周的那场比赛,但观众缘这东西真就是一门玄学,团队费尽心机,反倒是让人注意到了在节目上没说过几句话的冷脸冠军还有那个屁话超多的小徒弟。
最火的那段是王槡儿发布的,半分多钟的视频,文案就一句话——#高能的青春2#这段居然被后期剪掉了,好可惜啊。
视频里就是宋仰一边回答主持人问题,一边回头看李浔的画面,配上了很甜的背景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