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隐
“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些?”
李浔撑在水池边,看他满脸欣喜地拆封,嘴角也微微翘起来:“那天我本来是想上网买瓶洗发水的,但是一想到你可能要来,就忍不住买了一堆。”
宋仰抬眸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愉快地挤上牙膏。
李浔还没穿衣服,半身赤裸,从背后抱住他,用下巴蹭他锁骨:“你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
宋仰跟着他轻轻晃:“很满意啊。”
李浔的一只手往下,滑到宋仰的内裤上:“我是说昨天晚上的。”
宋仰的皮肤瞬间收紧,热得要炸了:“你们天蝎座都这样的吗?”
李浔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仰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反反复复,最后对着镜子,用口型说:“骚。”
李浔笑得更欢了,亲了亲他耳朵说:“那你今天晚上还愿意过来陪我吗?”
他极少用这种软绵绵的语气说话,听起来像撒娇,宋仰整个人都麻了,回头亲了亲他的侧脸,第一次占着上风说:“看你表现。”
洗漱完,宋仰在李浔的衣柜里翻了身还算合身的衣服换上,想也没想就拉开门,刚巧撞见从隔壁出来的张桥。
张桥是上海某个俱乐部的运动员,宋仰之所以能记得清他名字,是因为张桥是整个队伍中年龄最大的,今年三十五岁,从初中开始训练,在役十多年,但一直没拿过什么有分量的奖项。
期间,还因为伤病做过好几次手术,宋仰佩服他坚定的毅力,对他挺有好感。
张桥的身型略胖,脸很圆润,身着轻便的运动装,看见宋仰,愣了愣:“你怎么从这边出来?”
宋仰怔住,心虚地说:“我过来借个东西……”
张桥倒也没想太多,只不过临走前嘟哝了一句:“你衣服和李浔的好像。”
正巧这会儿李浔出来,说:“就是我的。”
宋仰瞪圆眼,用眼神说:“你这就交代出去了?”
李浔也拿眼神安抚:“他又不懂。”
张桥确实不懂这些,还调侃宋仰是不是尿身上了才跑来借裤子。
李浔回想起一夜的耳鬓厮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 话音未落,宋仰一拳顶在他后腰,劲儿还不小,李浔“咝”地抽一口凉气,扶了一下腰杆,回头道:“打坏了你自己吃亏啊。”
宋仰臊红了脸,又给他一拳,这次被李浔截住,还扔下一句暧昧的:“你这属于家暴了。”
昨夜下了一场雪,基地四处白雪皑皑,食堂屋檐上的冰柱子一截一截往下掉。
大家下楼集合,还以为要吃早点,谁知道教练宣布绕操场十公里。
宋仰的心态有点崩,他昨晚的精气儿还没来得及补回来,又要跑。
王南风说:“体能是淘汰赛的必考项,男子五公里达标成绩为27分钟,两周后正式考核。”
他的发言完毕,队伍里至少有一半人在叹气。
宋仰的耐力一般,前半程还能维持匀速跑,到最后两公里整个人都跑麻木了,脱了衣服扔到一边的草地上,靠一股子仙气儿吊着跑。
十公里跑了62分钟。
就这样的成绩,扔在田径队里会被笑死,不过在射箭队算中上等,五公里成绩也合格了。
相较于其他运动而言,射箭这个项目对运动员的身材要求不高,有足够的力量拉开弓弦就行,管你是胖是受,所以就出现队员身高、身材层次不齐的情况。
队里最胖的男生一米七,体重和身高的数字很接近,才跑了两圈就喊不行了,要死了,教练没饶他,让他继续跑,谁知道他在最后一公里的时候,真就因为低血糖昏过去了。
这个男生叫孟奇,宋仰只知道他名字,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再没见过他了,听说是摔倒时伤了胳膊,腕骨骨裂,起码得再过几个月再训练。
那天之后,群里的总人数由97变为96了。
基地的训练只有枯燥两个字可以形容,上午体能,下午专项训练,晚上力量训练加专项,教练还会拿各种新鲜玩意儿折磨他们。
第一天是用闪光灯和高分贝的扩音器用来干扰他们的视线和听觉,但这其实是模拟赛场上的真实情况。
世锦赛上,最少也会聚集五六千名观众围观,相机闪光灯和观众呼喊是无法避免的干扰因素,他们必须要提前适应。
第三天,基地下雨了,教练让他们站在暴雨里打,因为在赛场上,除非遇到台风等不可抗力因素,比赛是不会取消的,08年奥运会决赛,张娟娟就是在雨天里击败韩国名将,拿下了一枚个人金牌。
毫无怨言地打了两天,宋仰感冒了,刚开始只是鼻子不通,隔天醒来病情加重,咳嗽不断,他担心传染给李浔,死活不愿意一起睡了。
半夜,李浔不怕死地下楼,敲他房门,硬生生被撵了回去,只留下一杯泡好的冲剂和止咳糖浆,换到一个飞吻。
第二周,北京的天终于放晴了,气温从零下上升到零上,宋仰的感冒也基本康复。
他们照常训练,教练没再拿器械干扰他们。
于慎微打了两轮,坐在小马扎上喝水:“忽然这么平静,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李浔没接茬,极淡地勾了一下唇角,他的这个坏笑,让宋仰生出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几分钟后,他的预感应验了。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叫,是从女队那边传过来的,叫声中还带着点颤音,像是惊恐到了极点。
接着是女生们此起彼伏的,玩了命的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鬼屋。
宋仰伸长脖子望过去,原来是在队员们认真瞄靶的时候,助教把活的蚯蚓搁到她们的肩上。
还带着泥土芬芳的蚯蚓顺着衣服往脖子里爬,队员当场扔了弓箭,又跳又叫,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