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柴
满天乌云黑压压得坠下似的,一道惊雷闪过,轰鸣大雨。
容呈被带回了承欢宫,他淋了雨,身子滚烫,连夜发起了高热。
关鸿风没有宣太医。
容呈这是心病,只有心药才能医。
关鸿风在床边坐了一会,起身离开,来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对把守的侍卫冷冷说:“看好他,若是有什么差池,便想想上次那两个侍卫的下场。”
侍卫们忙跪下,“奴才遵旨!”
那日皇帝走后,承欢宫成了个冷宫。
除了太医,再无其他人踏足此地。
容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整日躺在床榻上,身边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病好得更加缓慢。
容呈也不愿出去,每日就盯着窗外落花发呆,
他想,若是死在这宫里,给关鸿风添一添晦气,也是好的。
容呈的病许久不见好,老太医难免被问责,听闻在养心殿里皇帝发了好大一通火,以为是老太医医术不佳的缘故,只好又让在家“休养”的潘太医来照顾。
去承欢宫前,潘太医被宣去了养心殿。
关鸿风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把玩,漫不经心道:“你医术佳,人也机灵,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很清楚。”
这话尽是敲打之意,潘太医身子跪在地上,瑟瑟道:“臣一定谨守本分。”
关鸿风抬眼,扬起嘴角,“最好如此,朕也不想见血。”
潘太医身子颤了颤,“臣明白。”
关鸿风一挥手,潘太医站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天气一夜间凉了,雷雨连绵,阴沉沉的闷。
关鸿风转头望向窗外,手在案几上轻点,心想,他也该找点新乐子了。
承欢宫里,容呈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瞧见床边有个人影,他盯着看了许久,才发现是潘太医。
一段时日不见,潘太医清减不少,没有躲懒之人的精气神,反而日渐憔悴。
容呈的声音好似许久没说过话的人,又哑又沙:“潘太医来了?”
潘太医转头,忙放下手中的药方,“你醒了?”
他过去扶着容呈坐起来,心里微微一惊,龙伎未免太过虚弱了,隔着布料仿佛只能摸到骨头。
容呈面露病色,喘了口气,“潘太医身子可好多了?”
潘太医苦笑道:“谢龙伎关心,臣已无大碍。”
二人心照不宣,没有戳破他在家“休养”的内情,容呈接过潘太医端来的药汁,黑得像外面的天,又苦又涩,喝得他直皱眉。
烛光朦胧地罩着容呈,他脸颊苍白,瘦得不见一丝肉,端着碗的手指细瘦而无力,好像随时拿不住碗。
余光瞥见潘太医盯着自己,容呈疑惑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潘太医摇了摇头,从容呈手里接过碗,脸色略带迟疑。
过了片刻,潘太医支吾道:“听闻皇上收了个新宠。”
容呈见怪不怪地说:“不过是寻常事。”
潘太医犹豫着开口:“可这次.........是名男子。”
第27章 亲自教导他
容呈一顿,抬起头,看见潘太医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
容呈微微一笑,“这是件喜事。”
关鸿风对着女子不能人事,只能把兽欲宣泄在他的身上,这回宫里来了新人,他也不用再受这种非人折磨。
更何况,关鸿风若从此厌了他,也许他以后还有出宫的机会。
潘太医盯着容呈,没有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不甘,好像丝毫不在意似的,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龙伎知道后会伤心流泪,没想到比他想象中还要云淡风轻。
不过有了新宠,恐怕龙伎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潘太医走后,容呈在床榻上躺了一会,他睡不着,便撑着久病缠身的身子起身下床,出去外面走走。
栽种在墙角的桂花树随风而动,弥漫着一股子桂花的香气。
容呈走到石桌前坐下,随手拈起落在面前的桂花,指尖染上了幽香。
身后便是承欢宫的大门,又黑又潮,仿佛一张血盆大口。
不多时,门外传来侍卫们交谈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无比清晰。
“听说了没,皇上收的新宠是皇后娘娘的侄子。”
另一名侍卫说:“据说长得十分好看,一下就把皇上迷住了,当场把人留了下来。”
“你说这事如此巧合,恐怕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那是,如今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好男色,皇后娘娘投其所好,一能讨皇上欢心,二又能分了龙伎的宠,一箭双雕。”
“看来咱们宫里这主子要完了。”
较高的那名侍卫狠狠地啐了一口,“他算什么主子,就是个乐伎,身份比我们还不如。”
“更何况,过了今夜,恐怕宫里真的要新添一位主子了。”
夜里,杨公公忽然来了承欢宫。
他站在承欢殿门外,低声说:“龙伎,皇上宣你去养心殿。”
里面迟迟没有回应,杨公公推开门进去,室内烛火已灭,一片昏暗。
床榻上隐约可见被褥隆起。
杨公公来到床边,看见容呈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可唤了好几声,被褥里的人也没有反应。
容呈其实没有睡,在杨公公进来时便知晓了,可他闭眼装睡,试图躲过去。
关鸿风召见他,绝不会有好事。
杨公公见容呈丝毫没有反应,他想起关鸿风的叮嘱,说道:“皇上说,若你不过去,他便亲自过来见你。”
容呈缓缓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眸像潭死水。
杨公公毫不意外,“龙伎既醒了,便随奴才去一趟养心殿吧。”
容呈心知躲不过,索性不再逃避,起身穿好衣裳,跟着杨公公离开。
来到养心殿外,里头隐约传来开心的笑声。
杨公公站在门口说:“皇上,龙伎来了。”
“让他进来。”
杨公公推开门,容呈走进了养心殿。
龙床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关鸿风,另一个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子,当今天子的新男宠,温言。
这名字还是容呈听底下宫人嚼舌根时听来的。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温言靠在关鸿风胸膛上,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身量如金丝雀般娇小纤弱,令人忍不住生出怜爱。
果然如传言般好看,尤其一双眼睛,明亮干净,好像含着一汪清水似的。
关鸿风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面前的容呈。
一段时日未见,容呈瘦了许多,烛光下的脸苍白瘦削,身量单薄,如受了风雨的花儿一般,仿佛一折就断。
关鸿风的下腹顿时就火热了。
他怀里的温言也注意到了容呈,抬头望向身后的关鸿风,露出茫然神色。
关鸿风回过神,低头对温言说:“这是龙伎。”
温言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情绪,被垂下的眼皮掩盖。
关鸿风半笑不笑道:“龙伎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乐伎,尤其宫廷舞跳得最好,想看看么?”
温言看了看关鸿风,再看容呈,不敢搭话。
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关鸿风生趣,“胆子真小。”
温言被这么一打趣,害羞地躲进了关鸿风的怀里。
容呈冷眼看着两人。
关鸿风今日唤他来,绝不仅仅是想羞辱他。
果然,关鸿风说:“温言第一次侍寝,什么都不懂,朕宣你来,便是让你亲自教导他。”
容呈耳中嗡嗡作响,还算平静,“宫里有嬷嬷教导。”
关鸿风扬起嘴角,带着一抹嘲讽,“教导归教导,他到底没经过人事,若是有半点差池,朕可舍不得。”
容呈是从来没有人教的,他在军营里被关鸿风夺了身子,如野兽一般侵略城池,流血不止,半个月下不了地。
后来,皇帝只扔给他几副春宫图草草了事。
容呈站在原地不动,沉声道:“我不会。”
关鸿风嘴角笑意更深,“放心,你只要像往常一样服侍朕,让他瞧着就行。”
容呈心头一跳,嘴唇更加苍白,提高了声量,“你疯了,他还在这!”
关鸿风不以为意地笑,“便是要让他看着,才能学得更快。”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温言,说道:“去,到一旁看着。”
温言听话地下床,站在一旁,背在身后的手却捏得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