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柴
那夜二人分别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事,予安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没想到一睁眼,又见到了容量。容呈隐去了他和孙亭的交易,将他们认识的经过告诉了予安。予安不知容呈答应杀太子救自己出来,比划道∶"二皇子真是个好人。"容呈微微一笑,并未反驳。
在太医的悉心照顾下,予安的病情有所好转,嘴唇不再青紫,脸颊泛了点不健康的红,喝得下粥,也能下床行走了。容呈搀扶着他在皇子府里散步,花香草绿,处处透着安静祥和。予安比划道∶"如果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容呈摸了摸予安的脸。
他们穿过长廊,只见孙亭急匆匆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脚步有些着急。容呈心里咯噔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孙亭来到二人面前,面色凝重看了眼予安,将容呈拉到一边。容呈先开了口,"可是为着太子的事?"孙亭点头,低声说∶"失败了。"●容呈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没杀成?"
孙亭叹了口气,话里尽是惆怅和不甘,"只差那么一点。"容呈眼里的光黯了几分,"所以呢?"
孙亭看向他,有些难以启齿,"所以...还是要你去勾引太子。"容呈闭了闭眼,轻吸一口气,"什么时候?"
孙亭想了想,"过几日吧,免得太子起疑,对计划不利。"容呈什么也没说,搀扶着予安回到厢房。
门一关上,予安就抓住了容呈的手腕,犹豫地比划∶"主子,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容呈瞧着他担心的模样,平静一笑,"二皇子不过有个忙要我帮,不是什么大事。"二予安眨了眨眼,又比划∶"真的?"容呈面不改色,"自然是真的。"
予安一向相信容呈的话,轻易就被糊弄了过去。一眨眼,五日过去了。
是夜,孙亭手下的小厮来了厢房,对容呈说∶"该走了。"
容呈淡淡嗯了声,不紧不慢喂完予安喝药,拿帕子将他唇角药汁擦拭干净,放下瓷碗,起身离开。予安突然抓住容呈的袖子,用不安地眼神询问他去哪里。
容呈拿下予安的手,放进被褥,笑道∶"我出去办件事,你在府里乖乖等我,哪里都不准去,知道了么?"
第70章 勾引太子
容呈出府,上了马车。
他和孙亭坐在马车里,还有个随行小厮,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氛。容呈看向坐在对面的孙亭,问道∶"我们去哪?"孙亭微笑,葫芦里卖药,"到了你便知道了。"
容呈不再多问,他掀开帘子,看了眼外头,黑压压的天透着一股子阴沉压抑。马车经过闹市,进了一条昏暗的巷子里,前头出现了热闹的堂子。孙亭挑眉∶"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容呈盯着牌匾上的字,陷入沉思。
孙亭淡淡道∶"这儿是男娼馆,穷人家的孩子为了混口饭吃,就会来这地方谋生,若是能被达官显贵看上,便带回去当禁脔。"容呈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孙亭眼里多了一丝嘲讽,"我哥哥常来这儿光顾,他府里伺候的小信也大多是从这里挑选的。"容呈掀了掀眼帘,"所以你要让我待在这里,等太子挑中?"孙亭点头。
容呈平静道∶"你怎能保证我一定会被太子看上?"孙亭笑道∶"我带你来这儿,自然是筹谋好了。"他没多说,接下来该怎么做,自有人会告诉容呈。
马车拐到了堂子后边,有个黑色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孙亭掀开帘子,对着那黑色身影说道∶"麻烦堂主了。"作辑,"二皇子放心。"
容呈下了马车,回头望着黑漆漆的马车里的人。欲言又止。
孙亭隐于黑暗中,声音一如既往令人安稳,对容呈说道∶"那个小哑巴我自会替你照顾好,你放心便是。"容呈知道孙亭说到做到,没什么再不放心。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容呈跟着男子从堂子后门进去,东拐西绕后,来到一间偏僻的厢房。
男子掀开斗笠面纱,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黄褐色的脸皮堆了几道皱纹,瞧着岁数比容呈翻了一轮。男子将斗笠面纱放回原位,抬头打量着容呈,清冷冷的面容有种雌雄难辨的精致,像上好的漂亮瓷器。男子露出满意地笑容,"果然是好皮囊。"容呈已不是第一次听见这话,不觉意外。
若不是这张脸,关鸿风也不会将他囚在宫里这么多年。
这是他逃跑后第一回 想到关鸿风,容呈有些出神,如今他逃了,予安也不见了,恐怕宫里会天翻地覆。"二皇子可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男子的话将容呈的思绪拽了回来,他摇了摇头,"没有。"
男子也不藏着掖着,单刀直入地说∶"我是这儿的堂主,管着这堂子。"
容呈已猜到男子身份不简单,没有太意外,只是他不知这位堂主和孙亭有什么关系,竟能让这人出手相助。堂主像是看出容呈的想法,解释道∶"二皇子以前救过我妻儿,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恐怕我妻女便要遭贼人欺辱了。"
原来堂主没开这堂子之前,曾是个卖布料的商人,一次路上运输布料,碰上了贼人,那伙贼人瞧着他妻女模样端正,竟起了歹心,想要凌辱她们。
危急关头,正好碰上了回城的孙亭。
孙亭手下杀了那伙贼人,救下了堂主一家,至此堂主便一直跟随他。容呈这才解惑。
难怪孙亭那样谨慎的人会将他交给堂主。
四下无人,容呈低声问∶"孙亭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孙亭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过他要如何勾引太子,他心里始终没底。容呈虽想报答孙亭恩情,却不想白白送命。
到这时候,堂主也不必瞒着,他告诉容呈,太子生性多疑,他们不能让容呈直接出现在太子面前,恐怕会引起太子的疑心。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从这堂子里露面。
堂主说∶"太子是堂子里的常客,从我这里出去的小信从没出过差池,所以你从我这里出去,太子绝不会起疑。"容呈忍不住问∶"孙亭谋划这件事多久了?"
开建堂子,再引太子注意到这个地方,调教小信取得太子的信任,这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事。堂主苦笑道∶"三年。"容呈倒吸一口气。
堂主正色道∶"所以这次成败便要靠你了。"
容呈心里像压了块大石,这次若是刺杀太子失败,不仅是他,连这堂子和堂主都要受到牵连,至少孙亭不能再从堂子对太子下手。容呈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时,有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推门而入,小声说∶"堂主,太子来了。"他发现屋里多了个人,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堂主换了副嘴脸,斥他∶"知道了,还不赶紧好好招待太子去!"
男孩哦了声,临走前又瞧了容呈一眼,嘀咕了句真好看,撒丫子跑了。
堂主从衣箱里取出一件衣裳,放在桌上,对容呈说∶"你将这衣服换了,待会我上来带你下去。"说罢,堂主便离开了厢房。
他来到前厅,只见太子坐在雅座,珠帘掩面,模糊了高大的身影。
堂主脸上堆起笑容,走了过去,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太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珠帘掀起,露出一张颇为凌厉的脸,眉眼狭长,似一把沾了血的剑,光是坐在那儿便散发出一股子逼人的气势。太子掀起眼帘,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废话别多说,可有什么新货色?"堂主眼中笑意更深,"自然是有的,太子坐等片刻。"
他一使眼色,便有人去带堂子里的头牌下来,七八个水一般的小信并排站着,样貌出众,带了点女气。太子瞧着这些庸脂俗粉,眼也不抬一下,话里透出一丝冷意,"堂主,你近来可是越发敷衍本宫了。"堂主脸色一变,急忙跪了下去,"草民不敢,给太子挑的都是堂子里的头牌,都是最好的。"太子笑容里多了些狠意,"你堂子里的头牌若是这些货色,我瞧着你这招牌也可砸了。"堂主汗如雨下,"太子息怒,草民真的没有糊弄您。"
太子拈起茶杯,喝了口茶,"本宫要,就要最好的,只一句话,有还是没有?"堂主抬头瞧了眼太子,害怕似的,迟疑道∶"有倒是有,不过...太子轻笑一声,"怎么,你担心本宫付不起银子?"
堂主急忙道∶"自然不是,只是那孩子来了不久,草民还在调教,恐怕言行举止太过粗陋,惊着太子。""哦?"太子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即使如此,本宫更要见见了,去带上来。"堂主为难地哎了一声,退了出去,回到后院的厢房。
他推开门,只见容呈穿上了他给的浅白色锦衣,一朵朵绽开的梅花用赤红色丝线绣得栩栩如生,腰带掐出一小截细腰,皮肤剔透又白皙,饶是见惯了各种美人的堂主,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容呈却有些别扭,这虽是男衣,却是仿着女子的式样做的,便是给女子穿上,也不违和。堂主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给容呈带上纱巾覆面,带着他去了前厅。太子拈着杯喝酒,瞧着台下那些小信扭动腰肢,鼻子里哼出一口鄙夷的气。"太子,人带来了。"
太子闻言回头,只见堂主身旁跟了个男子,瞳孔极黑,像他府里珍藏的琉璃球,眼尾上挑披散在身后的黑发如浓墨,衬得领子里露出的一截脖颈极白。
光是瞧着那双眼睛,便知不是寻常的货色。
太子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转了一圈,深深道∶"将纱巾取下来。"容呈站着不动,冰冷的眼里透着一股子清冷。太子挑了挑眉,眼神里多了一股玩味。
堂主赶紧赔笑,"太子勿怪,他的规矩还没学好,草民定好好调教。"说着,堂主动手将那块纱巾取了下来.
太子的目光顿时变得深邃如古井,他的眼神落在容呈薄红的嘴唇上,意味深长道∶"不妨事,本宫可替你好好调教他。"闻言,堂主顿了顿,见太子的眼神黏在容呈身上,迟疑道∶"太子的意思是?"太子没搭理他,饶有趣味地问容呈∶"你叫什么名字?"不等容呈开口,堂主抢先道∶"他叫..."太子眉眼冷了几分,打断道∶"本宫问你话了?"他依旧在笑,堂主却打了个寒颤,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太子放下手中的杯,起身慢悠悠走到容呈面前,捏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说话。"容呈轻飘飘抬眼,长又卷的睫毛仿佛扫过了他的心口,痒痒的,勾起了一点情欲。容呈像被捏痛了,不得不开口,红唇微张,"容安。"
"容安?"太子嚼着这个名字,勾起唇角,"好名字,很适合你。"容呈面无表情地说∶"谢谢太子夸赞。"
他越是这幅模样,太子就越心痒,他已经不知多久没碰上这么冷冰冰的美人了,偏还生得这一幅极品皮囊,让人恨不得当场剥了他的衣裳,将他占为己有。
太子松了手指,摸向容呈光滑的脖颈,嘴角深意到达深处,"行了,今夜就你来伺候本宫吧。"
第71章 去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容呈身子微僵,沉声道∶"我不卖身。"像是羞恼了,带着几分固执。太子眯起了眼,眼里透出一股子玩味。
堂主听完,忙打圆场,"太子,他规矩还没学好,不如再等几日吧。"太子斜睨了堂主一眼,"本宫说过,我自会带回府里调教。"不等堂主开口,太子不容拒绝的口气说∶"把人带回府里。"
身后随从的侍卫扔下一袋银子,便去拖容呈,容呈用力挣扎起来,这动静引得堂子里的人侧目。他力气到底没有侍卫大,活生生被拖走了。
容呈惊慌回头,只见堂主站在原地看他,意味深长点了下头。
容呈收回视线,垂眼掩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看似不情愿地被塞上了马车。他与太子对面而坐,面前的人如野狼般盯着他,目光深邃。
容呈垂眼,盯着脚下,心里想着予安,也不知他在二皇子府里如何了。
出神间,下巴被捏住,被迫抬起,和太子四目相对,他唇角勾起,"你很有趣。"换作常人,能被太子宠幸,早就敲锣打鼓放鞭炮了。可眼前的男妓依旧不咸不淡。
容呈冷淡地与其对视,"还请太子自重。"太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扶额大笑起来。容呈面无表情看着他,悄悄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一盏茶的功夫,太子府到了,容呈坐着不动,没有下车的意思。太子挑了挑眉,"怎么?还要本宫请你?"容呈低声说∶"我要回堂子。"
太子嗤笑一声,"等你伺候好本宫,本宫自然会差人送你回去。"
容呈咬着唇,饶是他再装作平静,太子还是从他眼里捕捉到一抹惊慌,心里像被挠了一下似的,毫无征兆把他打横抱起。
容呈手脚并用想挣脱开束缚,太子有力的手臂圈紧了他,把人抱入太子府,直直去了卧房。
容呈被扔在床上,眼前黑了几瞬,待视线恢复,只见太子伸手解开腰带,用野兽般享用猎物的眼神看他。容呈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警惕地盯着太子。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门口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太子,李国公来了。"
太子手上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不悦,他低头看着衣衫凌乱的容呈,肥美的肉放在嘴边,居然不能当下享用,实在令人不快。
"请他到前厅,我很快便来。""是。"
太子重新系上腰带,居高临下说道∶"本宫今日就放过你,你待在这好好想想,到底要回去过那万人骑的日子,还是待在本宫身边吃穿不愁。"题
他转身离开,直到房门关上,容呈终于松了口气。
他打量着内室陈设,再看向外头,有侍卫把守,他想走是不可能的。容呈躺在床上,鼻尖缭绕着太子身上的味道,望着房梁出神。孙亭给他的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内,他必须杀了太子。
皇帝已年迈,又多病,随时可能驾崩,孙亭必须要在皇上死前除去太子,才能扶自己上位。可这件事谈何容易,先不提他能不能杀了太子,即便杀了,他又如何逃出这把守森严的太子府。容呈有些头疼。
夜深了,太子始终没回来,容呈却不敢睡,生怕他放松了防备,给贼人可乘之机。一直到天亮,他终于熬不住了,闭上眼睛,浅浅地睡了过去。太子两夜未归。
就在容呈放松警惕时,这一夜,久闭的房门从外头推开了。
容呈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隔着老远就闻到太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他摇摇欲坠朝床边走来,犀利的目光在醉意下更加深邃。"几日不见,可有想念本宫?"太子露出醉醺醺的笑容。他来到床边,弯下腰抚摸着容呈的脸,接着凑近了便要亲他。
容呈用力推开太子,逃下了床,太子险些站不稳倒下,眼中闪过一抹阴翳,恶狠狠转头望向容呈。原以为囚禁了这男妓几日,便能学得听话些,不成想还是如此不识趣。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朝容呈逼近,容呈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瓷碗往地上用力一砸,顿时四分五裂,他飞快蹲下身捡起瓷片,对准了面前的太子。
"离我远点。"
容呈说这话时手在抖,睫毛也在发颤,像磕出裂纹的漂亮瓷器,一捏就坏了。太子停下脚步,饶有趣味地摸着下巴笑,"你敢杀我么?"
容呈眼里满是恐惧,泪光闪闪,这可怜无助的模样引起他身体一股热流,直直冲向下腹,他慢慢逼近容呈,将下巴扬起,露出一截脖颈,"来,往这儿割。"容呈发着抖,不住往后退,"你.....你别逼我。"
太子被他发颤的声线搅得心都软了,他一把抓住容呈伶仃手腕,不满地啧了声,"本宫逼你什么了,让你来伺候,就这么委屈,嗯?"
容呈用力想挣脱开手,太子却将他压在桌上,沾着酒味的嘴在他身上乱亲。下一刻,一道寒光凛冽,太子瞪大了眼,呼吸室在了喉口。
他慢慢低头,发抖的手摸了下脖子,手心被血染红。太子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容呈,身子一软,往下一倒。容呈想接住他时已来不及,太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外头的侍卫听见了,问道∶"太子?"
容呈双手微微发抖,他扔了手中的瓷片,从袖子里掏出那把匕首,轻手轻脚来到门后。
得不到回应的侍卫奇怪地推开了门,容呈猛地举起手上的匕首,正要落下那瞬间,面前的侍卫却直直倒了下来。而后,露出了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