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窝蟹
程宴平端着碗筷去井边洗刷,“师傅,为什么你吃田螺那么快,一吸就是将田螺肉给吸出来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学着赵吼吃田螺的样子,可是吸的腮帮子都疼了,愣是没有成功。
赵吼也不知其中窍门,只觉是天生,就像是有人长的高,有人长的矮,有人胖,有人瘦是一样的。
“多吃几次你就会了。”
他不想给程宴平泼冷水,只丢下个熟能生巧的借口。
晚上,程宴平洗了澡,上了床。
可总觉后背有些痒,偏自己又够不着,只挨着赵吼蹭来蹭去,跟个跳蚤似的,没个安静的时候。
“你做什么?”
赵吼被他扭动的身躯给蹭的全身跟火烧似的,连音调都高了几分。
程宴平委屈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师傅,我后背痒,你替我挠挠,行吗?”
黑暗中男人的眼睛有着水亮的光。
赵吼伸出了手,“哪里?”
程宴平满足似的喟叹了一声。
“唉,对,再往下一些......”
“师傅你稍微使点劲嘛......”
“舒服......”
少倾,身边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声,程宴平倒是睡着了,可他却热的慌,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合了眼。
他做了个梦。
梦里......
第14章
梦里。
狼烟四起,遮天蔽日。
厮杀声,哀嚎声,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汩汩的红色液体几欲流成一道小河。
跟着梦境一转。
重重的轻纱后,有一道朦胧的身影,扭动的躯体如水蛇一般娇娆,一只纤细雪白的玉手拂开了轻纱,缓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有淡淡的甜香味萦绕在鼻端,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
赵吼想要将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给推开,可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人继续胡作非为。
就在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贴着他的小腹一直往下而去。
那张模糊的脸瞬间清晰了起来。
红艳莹润的唇,勾人魂魄的眼以及眼尾那一点鲜红的泪痣。
赵吼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息着。身旁之人还在熟睡着,因为他的动作而翻了个身,红唇嗒吧了两下,又继续睡去。
赵吼定了定神,抬腿要下床的时候,忽的察觉出了异样。
他睡觉时不喜欢穿衣裳,因着程宴平在,他虽能不穿亵衣,可亵裤总归要穿上,可刚才行动间,有丝丝的凉意伴着滑腻之感传来。
他像是做贼似的,快速的出了房间。
趁着程宴平还没醒,他换了干净的亵裤,刚将衣裳穿好,还未来得及梳洗,就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他随手将换下来的亵裤一裹扔进了一旁的木盆里,紧走几步去开了门。
门突然被打开,镇长的手落了空,整个人不受力险些摔进了屋子里。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睡?”
说着又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瞧了瞧,“宴平呢?”
赵吼冷声道:“还没醒。”
镇长哦了一声,点头道:“他身子弱,难免贪睡些。”甚至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赵吼皱起眉头。
同样是龙门镇的人,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镇长将他拉出了院子,又将院门虚掩上,这才恢复了平日里底气十足的声音。
“今儿镇上得空的都要去拔秧,插秧,你赶紧拾掇一下就去,没的叫人说闲话。”
闲话?
他有何闲话可让人说的。
赵吼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回了家。
镇长又道:“一家出一个人就行了,宴平要是病还未好,便让他在家歇着吧。”说完双手负在身后,摇着头去了下一家,嘴里还念叨着一句诗。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到底是来年轻人,总也没个节制。”
前几日听何常明那个老头子说,程宴平这病症就是受凉给勾起来的,啧啧......
年轻人啊,就是仗着身子强健,也不知道保养些。
今儿的天阴沉沉的,所以时辰也瞧得不真切,竟然就睡过了。眼下做早饭也来不及了,赵吼洗漱完就拿了碗直接去了包子铺。
钱进斗的肩上搭着块白毛巾,偶尔擦汗用,见着客人来了,无论是熟人还是生人,皆都热情的迎客。
“来十个肉包子。”
钱进斗将先出笼的一笼屉包子搬到桌上,笑着道:“赵猎户,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晚啊?”
旁边坐着几桌堂食的客人,都是镇上的熟人,闻言便都笑了起来。
有人打趣道:“有这么个白净漂亮的人在家里,我就是三天不出家门也愿意。”
众人哄笑了起来。
赵吼倒是不在乎他们的揶揄,不过倒也提醒他了,家里还睡着一个呢。于是改口道:“七个肉包,三个香菇青菜包,再来一碗豆浆吧。”
“好嘞!”
钱进斗随手将赵吼递过来的铜板扔进了抽屉里。
......
程宴平这一觉睡的格外的好。
起床后喊了几声“师傅”,没听到应答,便知道他肯定下地干活去了。路过堂屋的时候,见桌子上有个罩子,他记得之前是没有的,走过去掀开一瞧,唇角便弯了起来。
豆浆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包子的香味也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迫不及待伸手拿了个包子,张嘴就要咬下去,这才想起来还未洗漱,又满脸失望的将包子放了回去,小跑着去井边洗漱了。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什么样的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他没吃过,可总觉得都淡淡的,没甚滋味,自打来了这里,遇到了赵吼,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想下一顿吃什么。
龙门镇的一切都那么的新奇,这里的人也很善良可爱,从打算在这里落户到现在,程宴平觉得他真的喜欢这里了。
定国公府的事情已成定局,任凭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现下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只要他在一日,陛下顾念往日的情谊,总会给程家余下的人一条生路。
至于其他的事,多思也无益,徒增烦恼与伤悲罢了。
龙门镇,于他是终点,也是开始。
一个崭新的开始。
吃完早饭后,他又扫了地,喂了鸡,鸡棚里的那只大公鸡约莫认得他了,也不再追着他跑了。做完这一切又去了隔壁自己家里看了看。
工匠们的动作倒是快,不过几日的功夫屋顶已经修好了,只剩下收尾的细小活计了。
“东家来啦。你瞧瞧这手艺,可还满意?”
正在屋子里忙活的工匠听到脚步声,探出了半颗脑袋,热情的打了招呼。
程宴平点头,“满意,怎么不满意,我瞧着你们的手艺比京城里的工匠还好呢。”他四下一看见只有一人,便道:“今儿怎么只有你一人?”
那工匠停了手里的活,诧异的看向程宴平。
“你家赵猎户没跟你说吗?这几日镇上人都忙着去插秧了。”
程宴平脸上火烧了似的,一阵滚烫,只“哦”了一声,忙又逃回了隔壁。
赵吼什么时候是他家的了?
他心不在焉的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忽的瞥见了廊下的木盆里放着脏衣服,自打他住到了赵吼家,每天吃人家睡人家的,他提过要给些银钱的,可是被赵吼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自此再也不敢提了。
既不能给银钱,那就多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吧。
他将自己换下的衣裳一道放进木盆里,然后端着木盆便出了门。
龙门镇洗衣裳都在小苍湖。
路上遇到去洗衣裳的人,会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洗衣裳呢!”
程宴平都会笑着点头。
小苍湖的湖边有两块很长的石板搭在水面上,已经有人在洗衣裳了,他也只能在一旁等着。
来洗衣服的都是女人,只他一个男人。
况程宴平生的又好看,众人自然免不得多看几眼,那眼神只恨不得将他看个通透似的,程宴平无法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有个胆大的妇人笑道:“我瞧着你是个识文断字的,怎的也会干这种活啊?”
有她开头,众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问出的问题也一个赛一个的大胆。
“赵猎户会疼人不?”
“赵猎户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洗衣裳啊?”
程宴平窘的双颊绯红,只恨不得端着盆立刻逃回家去,众人见他面薄,便也不再问了,好容易等到有了位子,他便端着木盆过去了。
只两三件衣裳罢了,况又是春日里的薄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