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花树下梨花酒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沈黎干了件大事,可我不知道他居然干了这么大的事!县令痛心疾首之余,已经开始计算赋税了,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毕竟这个赋税交上去,足以让所有同僚对他刮目相看。
“你可得好好保重,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县令看着沈黎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捂着自己抽搐的心赶紧叫人搬走一半的银钱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沈黎摇摇头,等来年,葛布和麻布估计就赚不到多少钱了,因为棉花就要走上历史的舞台,成为百姓必须种植的作物之一了。布的市场很广阔,其一,它是消耗类用品;其二,大昭卖不掉的剩余产品,打包卖给境外的游牧民族,卖给西域也完全可以,因此不用担心会卖不掉。大昭的纺织物,最受其他国家欢迎了,跟陶瓷、茶叶一样,只是以往数量不多,这次出口能多好几倍罢了。总之增加布的产量,是一件好事。
对门的掌司,已经气得许多天不开门了。他本来想和沈黎打价格战,可是他发现价格战完全不能打,因为成本在那里摆着,如果打价格战,不用沈黎出手,他就直接破产了。于是只好联系豪商和世家,只是他们的态度也非常暧昧不清,不知道私底下在打什么坏主意。布的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他只好裁员,隔几天就裁员,让他更生气的是,那些刚被他裁掉的纺织工立马去了对面!没被裁掉,也没完成契约规定的在织造局做工时间的员工,似乎也在眼巴巴求着他裁掉他们。
沈黎这些天都端着自己的茶壶,在门口坐着,等面对送熟练工给他,还送了一包菊花茶给对面掌司,叫他消消火,以后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
毕竟原织造司快要倒闭了嘛。
一个是新生的织造司,可以超常发挥,卖出那么多布,一个是旧织造司,连一匹布都卖不出去,上面的官不是傻子,到底留住哪个织造司还用说吗?这也是世家和豪商迟迟不愿意出手的原因。他们预感到了一场看似平静,实则汹涌的变革。
沈黎看着自己哈出来的白气,拖长嗓音道:“天气越来越凉了。”布也越来越好卖了。
沈黎写了一封家书叫身边的小童带回去,大致意思是这些天非常忙,人来人往的,叫他爹娘好生在家里呆着,平时多与村人们呆在一起,庄仆也要多带几个在村里,不然他会担心他们在乡下天冷了还要自己做活。另外这些天先不用过来看他,因为他非常忙。
沈来秋读完信之后,也没有做声,赶紧叫庄子里一般的庄仆都过来村里,客栈也暂时关门,村里的人也不做买卖了,都一致警戒起来。他们和沈黎是命运共同体,沈家村的人比任何地方的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余氏非常担忧沈黎的安慰,沈来秋宽慰余氏:“没有那么糟糕,黎儿是世子关照的人,就算有歹人企图对黎儿不利,也要想想自己承担不承担得起责任来。”
余氏这才放心一些:“皇帝也看着呢!我们家黎儿,可是皇帝陛下夸奖过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事实上,沈黎的考虑是对的。十月还没有过完,就先后来了两批人企图进来砸破纺织机和飞梭。因为纺织机和飞梭的出现让他们非常恐慌,家里少了收入来源,因为价格原因,大家都不买私人家做的布了,生意全被沈黎抢走了!他们恨沈黎恨得牙痒痒,更厌恶纺织机和飞梭带来的种种变化。
沈黎平静地看着打手把一些不过分的,没有伤人的农人绑起来,另外一批看起来就是豪商请来的地痞流氓,沈黎没有对他们客气,直接一顿打,再绑起来。
他对着农人道:“你们家里的女人整天织布,能织出多少钱的布?”
其中一个汉子红着眼睛道:“一天不过十文不到。”
“能保证卖出去吗?”
汉子撇开脸,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沈黎了然:“因为布莊和织造局,你们有时候根本卖不出去布,我能占你多少利钱?你说出来,我现在就赔偿给你。”
看着沈黎平静的眼眸,所有农人都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啊,他们本来就赚不到多少钱,又怎么能怪沈黎呢?那他们为何赚不到钱?
沈黎道:“我来交你们一个赚钱的法子,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
众人不敢说话,哪有被人砸了生意,还要教砸他店面的人做生意的道理?可是他们不想受穷,只能忍着羞愤听着。
“从我这里进货,再做成成衣卖出去,是一个法子。从我这里直接购买布匹,做个二道贩子,是第二个法子。包乡下的地,种棉树,种葛和麻,再卖给我,是第三个法子。第四个办法,就是等我再招人,你们叫家里人过来,如果会绣花,她三个月的工钱就能够你们半年的吃穿了,前提是手艺好。”
“那我们来了,你会收吗?”
沈黎微笑:“你们敢来,我为什么不敢收?”
“隔壁县的也收吗?”
沈黎不厌其烦地回答类似问题,如果不是那些人被绑着,在外人看来,简直和招工没什么区别。
打手们将地痞混混们绑去县衙,一路上这些没皮没脸的人还问沈黎还招不招打手了,他们也能打人,想抢饭碗的意图非常明显,直接把打手们的心态搞崩了,恨不得把这些混蛋打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似乎用了脑子?但是看起来不太明显惹。
修改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到了十一月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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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买了多少布?”一个牵着马, 满脸风霜的汉子问他旁边佝偻着背的同行的人。
“大约三十几匹绢, 四十几匹麻布。上次来这里进货, 卖出去以后赚了一两银子加半贯钱,咱们路上花费也不过两三百文钱, 来清河县是值当的。咱们北地的布可真贵啊,不像清河县这里,真便宜。据说沈黎又给麻布和葛布降价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聪明人行事,我们是不会懂的。我们只管卖我们的, 这次我打算沿途卖掉一些,剩下一半带回家给婆娘做家里人的衣裳穿!”
“那你还不如在清河县买成衣穿呢,价格不贵, 款式又好看。”
“说的也是, 哈哈, 那好,给我家孙儿也买几件新衣吧, 据说十五文能买一件上衣,两件裤子,反正赚钱也是得花的,那就直接买成衣!”
两个年过不惑的汉子说说笑笑地相伴而行,在清河县的成衣店买上一些成衣,带回去,给家人做新年的新衣穿。像他们这样的小商贩还有许多,他们大多赚的都是辛苦钱, 这年代的路况说句不好都是轻描淡写,一路坐马车过来,能叫人身心俱疲。实际上,因为糟糕的路况,加上严格的户籍管理,愿意一路艰辛地赚商品差价的小商贩不算多,只是沈黎这里的让利过多了,因此商贩络绎不绝。
从北地到清河县的这一条路线,渐渐繁华起来,许多道路边的庄子都以低廉的价格提供食宿,两厢便宜。清河县的人们渐渐发现,就算自己做的不是布的买卖,收益也在渐渐增加!
他们迷惑不解,但是有明眼人跟他们说道是怎么一回事:“沈黎的织造局,将布的价格调低,原材料的价格调高,让周围的葛和麻都涨价了,今年我家光靠在山里收麻和葛,就能卖八百文钱。我家又拿着这笔钱,去买茶叶,买粮食,买集市的菜和肉,于是卖这些东西的人家,也能赚钱,还赚了许多。因为不止我家要买这些东西,其他今年赚钱的人都会买。”
“你说的对!我家前些天,靠着给商贩住宿,也赚了五百多文钱。这钱赚得容易,我家三间客房,一天收租客六文钱,提供热水和早饭,我们家也不吃亏,反正房间本来就是空着的,包子和米粥不值钱。”
“还是这个新织造局带来的好处啊,今年的年好过了!”
“今年只要没有懒人,都能过好!我家的猪杀了,废油卖给沈黎家做肥皂,是一笔钱;收了葛根,是一笔钱;卖了粮食,卖了山里的果子,又是一笔钱。累是累,但是钱拿着舒坦啊。”
生意人都觉得生意好做,农人也觉得土产好卖了。今年卖粮食,跟往年一样的价格,农人们明显能感觉卖出的粮食更多了,以往有些种田大户,粮食卖不出去,丢了烂了也是有的,今年则刚刚好,连禽蛋都有些供不应求。
县令拿着赋税的报表,看得最为清楚。今年的税收,应该会让府城那边注意到吧。赋税缴纳的大头,就是沈黎的日用品加工厂和织造局。马上快要过年了,再过几天,税收就要全部缴齐。往年看着那些颗粒无收的百姓,税交不上来,就得服劳役,他也不想见到如此场景。今年税收怎么都能交齐,那些特别困难的家庭交不上来的税收,做点账,平掉也不是不行......
沈黎看着麻和葛的价格又回落了,心里舒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让种麻和葛的人赚钱,而是过于赚钱特别危险,尤其是明年需要种植棉花,如果一堆人现在看着麻和葛值钱,说不定明年开春,连棉花都不想种了。到时候葛和麻又淘汰了,岂不是害了那些盲目种植葛和麻的人吗?沈黎宁愿现在被农人骂,也不愿意等来年听到破产农人的绝望哭声。不过现在还没人骂他,因为人们已经靠着以前卖不上价格的葛和麻赚了一波钱了,赚到就是运气,怎么能奢求这样的运气一直都在呢?
沈黎编定的数学一二年级难度的课本已经完成了,主要教阿拉伯数字,从一教到一百,还有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正方形等平面几何图形的一般特点,还有计算他们的面积。教导大昭的长度单位和重量单位,以及相关换算。这些说出来有些笼统,但是里面可以学的东西确实有许多。
快要放年假了,沈黎就算做好课本,也不能叫厂里的人学。他就准备在年假期间,将三到六年级的小学数学全部回忆一遍,然后做成一本现代和古代知识交汇的数学书。这些都不算难,理论性的知识确实还不够,沈黎就同步编写了对应年级的同步作业。他想了想,这差不多就够了,到时候出试卷检测一下,兴许效果会更好。
沈来秋成了沈黎的第一个学生,最开始,他还觉得学这种长得奇奇怪怪的,叫做数字的东西没有什么用,等学到加法减法之后,他就不这么觉得了!这也太好用了!他算客栈的账,用算盘得拨好久,学会加减法之后,几乎只要随便想想,就能得到正确答案,客栈的账房先生现在看到他,目光都有些闪躲,仿佛在害怕沈来秋嫌弃他们算得慢。
沈黎手头上没有Excel表格,但是简单做一个账本还是没有问题的。将收支的明细做成表格,沈来秋按照账房给的账本填上去,账目就变得清晰很多。沈黎还教他爹画柱状图,折线图和扇形图,沈来秋虽然懂得不算透彻,却也模糊明白许多这些图像的含义了。
沈来秋毕竟年纪大了,加上日常里事情多,沈黎抱起自己的小弟道:“快些长大吧,等你到了可以念书的年纪,你哥我一定要好好教导你,让你数理化一个不落地学完,感动不动?”
无知的沈小言冲着他无良的哥哥露出“无齿”的笑容,丝毫没有预见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会有多么“困难”。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沈黎给闻柏鹤寄了许多糖栗子,这是他们家庄子里的栗子树结的栗子,又大又甜,做成糖炒栗子最好吃不过。沈黎还做了葡萄干,都是秋天成熟的葡萄做的,颜色发紫,甜度也刚好。等家里的猪肉宰了,沈黎做了肉松,闻着就特别香,口感也很特殊,可以用馒头夹着吃,也可以单独作为零食吃。
闻柏鹤在文州奔波一个月,风尘仆仆地归家,第一眼就看到了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卧室桌子上的一大包吃食。一看到这样外表比较“不羁”的包装方式,他就知道是沈黎给他寄了吃的。不知道为何,送他礼物的人那样多,没有一个能像沈黎这样,洒脱又随性,都是凡尘之物,被沈黎一送,就显得半点凡尘也不沾。
沈黎不知道自己被想得不沾凡俗,相反的,他现在浑身都是金钱的气息。因为织造局不是他的私产,所以拿到自己的本金和应有的劳务费,织造局就正式成为县令掌管的存在。原先的织造局在短短二十天里彻底破败了。
豪商的市场被挤压之后,实在扛不住压力,想要跟沈黎和解。沈黎这个时候才叫来者不拒,燕窝,狐皮,珊瑚,珍珠这些名贵的东西,该收就收下了,沈黎明白这些人的意思,无非就是带着他们一起发财嘛,这有何难?先富帮带后富,都是应该的,他沈黎可不是那种小气人。
当然,主要是这个钱应当算是他规划那么久,该得的东西。沈来秋看着自己一年到头靠着庄子和村里的粮食赚的钱,还没有沈黎随便赚一个月的多,难免有些受伤。
余氏善解人意道:“当家的,我以为你习惯了。咱们黎儿的本事,哪里是你能比得了的?”
沈来秋更心塞了。
制造纺织机和飞梭的厂子迅速在清河县和隔壁汉山县之间圈定好了地方,准备建造起来。那里本来是一片荒地,隔壁县城的县太爷本身不想让沈黎到他的治下搞事情,奈何沈黎用实打实的金钱俘获了他:“只要您让我在这里建厂,在您的治下占了多少土地,那我纺织机制造厂的税收,就按照占地的比例给。”
汉山县县令:“......”
很难拒绝,毕竟清河县县令那家伙交了多少税收,他是看在眼里的,沈黎能看上他们县城,还真是已经走运了!
建厂不需要沈黎操心了,因为两个县的县令都会盯着看,沈黎只需要负责招人和给图纸建造就好了。后坡村的人知道自己年后就能在像日用品加工厂里的人一样,有着稳定的活计了,一个个喜极而泣。他们为了练习木工活,一个个手上都是伤痕,伤痕上还在长老茧。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们心里觉得没有依靠的那种不安全感叫他们更难受,总觉得这样的钱,来得快,去得快,等订单一结束,他们就又要空闲下来了,这时候哪里有人会找他们做大批的织布机呢?一旦有厂子建立起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后坡村的后人,也算是有着落了,有了这个厂,他们子子孙孙都能靠着手艺吃饭。
沈黎通知年假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劳作,以及沈黎时常会在开会的时候跟他们讲“人生苦短,时不时也要行乐”之类的话,大家现在都觉得放假原来是这样舒服的体验!尤其是带薪休假!以前觉得赚钱了,就该攒着钱不花,可是沈黎隔三差五给他们散点好吃的,看些好玩的戏剧,他们就真正感受到了赚钱的乐趣不在于攒钱,而在于可以大胆的花钱!
当然,沈家村做生意的人家,因为这些工人观念的改变而获利良多这样的事情就无需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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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正月十八,日用品加工厂的工人正式返工了。事实上他们自己也呆不住了, 在家里就能收到沈黎派人来送到他们手里的铜钱, 还有工厂发的过年礼物, 这太让人心虚了。
甚至有的人家的长辈还追问是不是工厂赔了,沈黎开不下去了,闹得有人找了沈黎问清楚情况才放下心来。沈黎的大方一直有目共睹,但是瞅着白得的钱,他们对沈黎开的日用品加工厂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加工厂出来的人的含金量更上一层楼了, 家里如果能有个在沈黎开的厂子里工作的人,简直是能吹好几年的高兴事。
这一日下午, 沈黎制定了一张时间表,上面有上数学课的时间安排,男女分成两个批次。老师有他和客栈里的老账房,这样的话,女子也可以来听,不用有什么风言风语。沈黎的鼓励态度让厂里的女工跃跃欲试, 谁说女子不如男?自从她们能赚钱了, 许多姑娘都打算招赘了,外县的一些穷苦人家的小子,没有彩礼钱,也没有置房的钱,娶不到媳妇,就来清河县碰碰运气,看看多送几次货, 能不能靠着颜值被厂里的姑娘看中,然后招他们做夫婿,他们也能把户籍转到清河县来,住在女方的房子里。
清河县对这个现象非常宽容,可能是因为原本在这个时代,对男婚女嫁就没有特别严格的要求或者讲究吧,总体来说,民风非常开放。像沈黎这样谨慎地隔开男女,有些厂里后生的长辈甚至还觉得沈黎过于细致,将流程整麻烦了。沈黎笑笑,真不是他封建,只是一旦风向变了,遭殃的就是女工们了,他得对女工们负责任。
女工们对沈黎的安排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她们可不愿意和那些臭男人呆在一个大房间听课呢,而且这么多人听课,也挤的慌。
一开始有两百多人听课,后来学了一堂课之后,只剩下一百个人了。沈黎没有感觉到意外,古人不适应阿拉伯数字相当正常,他也不会去强迫这些人学。
沈黎在一个空仓库内置办了许多桌椅板凳,跟现代的课桌差不多,沈黎自制了一个黑板和粉笔,虽然不怎么好用,用来教板书不用特别多的小学数学也够实用了。
这一日下午,正好轮到女工们学数学,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姑娘嬉笑着从田埂上走过,身上还挎着和沈黎同款布书包。书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沈黎一看就知道那里装了什么,他无奈道:“两位姐姐,就不必给我带那么多吃的了,我不是教书先生,不用给我束脩!”
这两个姑娘是家里的娇养的女儿,当初不顾家里反对,非要来这里做工,因为做出来的香皂味道新颖,样式又好看,被沈黎提拔成组长,每天上半天工,另外半天研究新式香皂就好了,跟以前是一样的工钱,而且每月还有新式香皂赚来的利钱的分成。还没谈婚论嫁,现在就自己买了镇子上的一套宅院。她们家里人自豪的同时,还对沈黎感恩戴德的,每七日都叫姑娘带家里的新鲜吃食给沈黎,表达感谢。沈黎决定教她们学数学之后,这种送礼物的频率越发高了,还美名其曰“束脩”。
沈黎看着固执的姐姐们,只好收下布包着的香甜的糕点。
因为送礼物,她们来教室上课的时间有些迟了。轻手轻脚地坐在窗户边的两张课桌那里,不幸却被严格的老账房发现了,立马喊住她们,叫这两个迟到的姑娘上黑板将黑板上的两道两位数加减法算数题写完。
好在她们还算聪明,竖式工整地写在黑板上,得出了正确答案之后,欢快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老账房吹胡子瞪眼,却拿这两个聪明学生无可奈何。沈黎定下的江湖规矩,学生答对了题目可以不用被罚站。
沈黎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女工上课,有些女工年纪已经大了,却还愿意学这些新东西,真的很不容易。她们早年受过苦难,如今因为沈黎脱离困窘的境地,对沈黎的想法可以说得上非常拥护了,先前是怕沈黎心血来潮想当先生,过过教书的瘾。可是真正学了之后,她们中大多数人都觉得从前堵住的脑子现在灵清了不少,这真是新奇的体验。她们做完肥皂,也不用一个个数了,直接一个箱子装一样数量的肥皂或者香皂,然后挨个加起来就行。
有个女工,更是在学完两位数加减法之后哭出了声,“我说怎么嫁妆少了这么多,我跟那畜牲和离之后,他故意用算盘蒙我,随便算了个假数字给我,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记错了!”
她学完之后带着嫁妆单子,和离契书,叫状师帮她状告前夫,最后居然还拿回了少了的嫁妆。
女工们一看,学数学还有这等好处?当初不愿意学的姑娘们又重新回到课堂,虽然基础没有打好,问问那些厉害的姑娘媳妇,还是可以赶上来的。
沈黎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这样的实用主义,确实有些辜负了钻研数学的美妙过程,但是在古代想学到这些,是不可能的。只能粗暴给出结论,然后让大家运用到生活去。
沈黎觉得自己可能是种下了一颗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种子,可是沈黎并不后悔,毕竟数学对以后科学的发展起到奠基的作用。现在埋下这门科学的种子,将来兴许可以收获一棵大树。
这种新奇事物的传播总是迅速的,当一个工人回家炫耀起了自己学到的东西,还能运用得如此娴熟,大家都会对此感兴趣。那些没有学数学的工人,年纪小些的直接挨了家里长辈的毒打,“你居然不学?人家沈郎君把这么好的本事教给你,吃饭都喂到你嘴边了你都不吃,你是个傻子才不学!”打得嗷嗷叫,第二天他们就愁眉苦脸地告诉沈黎,他们热爱数学,想回到课堂学习。
沈黎也头疼了,因为许多人听说学会沈郎君的本事之后,连算盘都不用就可以算账了,也想来听课,于是沈黎闲着的时候,就会到客栈门口,给那些向往神奇的数学的人上课。
于是往来的商人看到沈黎在客栈门口,往古怪的黑色木板上写着奇奇怪怪的符号,要不是认识沈黎,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沈黎有时候也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总觉得是一群汉服的爱好者围着自己学数学。
有些商人,对算数异常感兴趣,沈黎就多教了些,把乘法口诀表写在黑板上,然后简单解释几句。商人常年和数据打交道,一点就通了,纷纷对这口诀赞不绝口,甚至坐在马车上返程还在默背这样的口诀。经过他们的口口相传,这套运算方式已经被许多人所接受了,就连皇帝都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