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声甘洲
从旁边横伸出一只手将柏砚险险揽住,跟前的小黄门被撞到一边,就连怀淳也被迫往后退了一大步,后腰撞到桌案的边角,直接疼得他轻嘶一声。
“公公……”小黄门刚站稳就跑过来察看怀淳的状况。
“无事。”怀淳挡过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先去看柏砚的情况。
“他身上的伤未好,公公便叫他喝酒,是生怕他不会死是吗?!”萧九秦眸中戾气逼着怀淳倒退,不等怀淳开口,便将人打横抱起离开。
待到怀淳醒神,他匆匆下楼,还险些在台阶处绊倒,眼看萧九秦身影快要不见,他喊了声,“你护不住他!”
萧九秦脚步不停,“干卿底事!”
怀淳彻底怔住,他身子软软靠在门旁,经过的人都不住地往他面上瞧。
小黄门有些担心他,小心开口,“公公,需要唤人去接柏大人吗?”
怀淳神色不动,“不用了,平津侯不会伤害他……”
“但是公公您……”
“不必说了,我们回去。”走出一段路,他忽然又吩咐道,“多找些人,将有关柏砚的消息都压一压,压不住的……便找些其他勋贵的事儿放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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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津侯府没有多少下人,都是回郢都前,萧九秦叫贺招远亲自去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奴仆,都是嘴严干活勤快的,平日里也不好多嘴。
其中有一个是西南府县逃难而来的小子,名唤闻喻,他原是小镇上一家商贾的庶子,遭土匪侵扰,家破人亡后便逃走,岂料半路上被人骗了,几经波折被贺招远买了。
他为人机敏,又会些诗书,遂被萧九秦提为管家,平日里打理府中庶务。
当萧九秦抱着柏砚回府时,闻喻只是惊诧了一下,下一刻便吩咐奴仆烧水,煮醒酒汤,他则亲自去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萧九秦送过去。
萧九秦回来以后住的还是从前的院子,将柏砚放在榻上时他还恍惚了一瞬。
当年,柏砚几乎日日与他在这张榻上寝眠,二人笑闹的景象竟历历在目,好像再一睁眼,他又能看见少年时期的他们。
“阿砚……”
萧九秦指腹自柏砚颊上滑落到他耳侧,“你像是一把刀……这辈子,就这么插/进了我胸膛……”
不拔是隐患,拔了……便是重伤!
烈酒伤身,柏砚从前就喝不得那么多,如今多半坛酒液下了肚,后劲儿慢慢就上来了,他紧蹙着眉,小声轻吟。
萧九秦附手轻轻揉着他的脾胃,侧头问闻喻,“醒酒汤还没好吗?”
“侯爷稍等,快了快了。”闻喻浸湿了帕子递给萧九秦,自己连半步都难已接近。
萧九秦小心擦着柏砚额上的汗,看他紧皱的眉,恨不能替他疼了。
水换了一遍,柏砚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萧九秦催促闻喻,“叫个大夫来。”
闻喻立刻叫人去请,正好醒酒汤也煮好,他忙晾了晾递给萧九秦,“侯爷。”
萧九秦接过,还是用了老法子替柏砚哺药,闻喻微讶,但却压下所有好奇,尽心将一切料理好。
醒酒汤见底,大夫也到了,一番诊脉后,只开了些清脾护胃的药便走了。
屋里气氛怪异,闻喻识相离开,只留下萧九秦眼睛不眨地盯着半昏半睡的柏砚。
“你就没有一刻叫人省心……”他还未彻底放下心,天知道底下的人来报说柏砚跟着一个小黄门走了,他心里有多慌。
唯恐柏砚又在他照顾不及的地方出了事。
“我是不是将你拴在身边才能安心……”萧九秦声音沉凝,眸光不定。
第44章 醉猫 总归自己的祖宗,还能欺负回去?……
十年前, 柏砚喝了一小盅酒,醉后将平津侯种的海棠连根拔起。
五年前,是一盏酒水, 他醉醺醺地将萧九秦推倒一顿狂揍。
如今……
萧九秦对着撒癔症的柏大人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我饿。”柏砚眼泪汪汪揪着萧九秦的一只袖子,要哭不哭,“饿!”
“你想吃什么?”萧九秦勉强将人揽住,不住地躲着他伸过来的手。
“清蒸萧九秦……”柏砚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黄焖的萧九秦不好吃, 料放的太多了,还,硌牙……”
萧九秦:“……”祖宗您可真是好胃口。
他被柏砚气得无语, 正好顺着他的意思逗他,“萧九秦就那么一个,黄焖的你已经吃过了,再叫我去哪里给你找一个?”
“有的。”柏砚脑袋靠着萧九秦的肩膀, 说话时气息扑在他颈侧,萧九秦像是心头揣了一只猫崽子,柏砚总闹得他不大自在。
“萧九秦没有, 你换一个吃。”一边说一边将柏砚的脑袋挪开, 分明很是小心的动作, 偏惹了柏砚的不快,他直接将旁边的手捉住狠狠咬了一口。
“嘶!”萧侯爷被咬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怎的还学着咬人了?”
柏砚哼唧了声,闹着不肯被萧九秦束缚。
但他泛红的眼尾偏叫萧九秦瞧着眼热,醉猫似的柏大人只觉瞬间天旋地转被压在榻上,萧九秦俯身,捉住他的唇也咬了口。
原本是想给柏砚个教训, 但嘴唇贴上的那一刻他又心软了。
跟个醉猫计较什么,总归自己的祖宗,还能欺负回去?
“唔…”柏砚脑后垫着一只手,但是铺天盖地都是侵掠的气息,萧九秦霸道蛮横不是一日两日,他若能在柏砚面前始终端着便不是他了,遂这一吻恨不得将柏砚的魂魄都拘了似的。
亲吻本是极乐的事儿,不需如何学习,更不需如何熟练,凭着本能碾上去,那股热情便足以翻天覆地。
唇角微疼,柏砚下意识地要缩回去,却不料更沉闷的呼吸将他卷进去。
“阿砚。”
闻声,迷迷瞪瞪的柏砚一怔。
“阿砚…”萧九秦捉住柏砚的唇细细碾磨,再一点一点往耳畔挪,呼吸交错,彻底燃起一把滔天热火,将柏砚那涟漪而起的一点理智重新浸湿。
他像是溺水的孩子,攀着细细的水草,窒息感将他裹挟进去,好不容易一只手向他伸过来,却是再度将他扯回去。
萧九秦看过柏砚冷漠的样子,嫌恶的样子,嘲弄的样子……千面百态,都是能叫别人退缩不敢上前的模样。
但这一面,别人从未看过。
昳丽的眉眼似是泼墨绽开的画儿,一丝一缕都能让萧九秦迷了心智。
“阿砚。”萧九秦粗粝的指腹自他眉间摩挲而过,他沾了柏砚的泪珠子轻轻抹开,看着瑰丽的眼尾红得几欲滴血,便又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
“九,哥。”声音细弱,像是一缕潮湿的风掠过心尖,眨眼间又蓄积起卷天覆水的滔天风浪,萧九秦脑子里那最后一根弦应声而断,这一次,连他都无从招架在柏砚的脉脉喃语中。
“叩叩……”屋门轻轻敲了两下,萧九秦脊背一僵。
柏砚就躺在他身侧,薄薄的里衣处处褶皱,二人距离不过半寸,连对方胸腔处的震动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更遑论某处已然兵荒马乱。
“侯爷,贺大人求见。”闻喻说完便后悔了,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声音。
“让他滚!”萧九秦本也不打算做下去,但是正“嚣张”时忽然被吓了一下,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尤其,还是贺招远那个招人厌烦的狗东西。
“是。”闻喻慌忙离开。
等到外边重新安静下来,萧九秦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将迷迷瞪瞪的柏砚往怀里一揽,静静地等着那处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一个能消停下来,另一个却没那么好伺候,方才动作大了些,柏砚脊背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难受得不行,揪着萧九秦的衣襟,“热……”
萧九秦快被折磨疯了,“祖宗,你能消停点吗?”他扣住柏砚的双手,自己先急出一身热汗,这会儿二人越贴越近,他也顾不得那处了,恨不得叫人拿来绳子将柏砚先绑起来。
“萧九秦,我饿。”这会儿能精确地叫出他的名字来,萧九秦都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装的。
他想得多,说话的口气也难免差些,“萧九秦就在你面前呢,清蒸的没有,生的倒是有一个。”
话音刚落,也不知柏砚忽然哪来一股气力,他将萧九秦掀翻,直接翻身上去,混乱间不知撞到了哪儿,萧九秦倒吸一口冷气,“柏砚!”
“嗯。”柏砚居然还应了一声。
萧九秦面色涨红,一时竟不知到底是被气得还是疼得。
“你怎么了?”柏砚还醉着,这会儿双手捧住萧九秦的脸,昳丽的眸子眨了眨,像是五六岁的孩子。
那一腔的怒气就忽然卡在胸口,萧九秦哪里还能对着他生出气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柏砚得不到回答,自己倒先委屈了,也不拿开手,就那么居高临下看着萧九秦,严肃质问道。
萧九秦快被“欺负”的没脾气了,他无奈安抚,“我嘴疼,说不出话。”
一本正经的瞎说,若是柏砚清醒着大概能赏给他一巴掌,但偏偏醉了的猫儿是什么都不懂的,他歪了歪头,像是告诉自己又像是说服,“那我给你医好吧。”
萧九秦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应当赶紧将人抓好,但是不等他反应过来,柏砚便忽然低头亲了他一口。
“啾”的一声让萧九秦恍惚了下。
而且随之而来是柏砚跟小鸡啄食一般不停地啾吻,萧九秦一时百感交集,他竟分不出究竟是无奈多些还是暗戳戳的欢喜更多些。
清醒的柏砚做不出这样的事,所以现在迷迷糊糊亲了萧九秦一脸口水的柏砚才更显得招人疼。
“还没好么?”柏砚挠了挠唇角,“我好累啊……”
他放开捧着萧九秦脸庞的手,一手撑着他的胸膛,“我不想亲了。”语气有些嫌弃,“病入膏肓的人我救不了……”
萧九秦:“……”
真的不愧是兰台第一人,醉酒的人说话居然那么损,萧九秦“气不过”,将人揽住又狠狠亲了一通。
“啪!”柏大人这次就不开心了,直接皱着眉头赏了他一巴掌,“登徒子!”
萧侯爷彻底懵了:合着祖宗您亲我就行,我若亲你一下便是登徒子?
受了莫大委屈的萧侯爷直接将人一卷,往怀里一塞,长腿将柏砚的双膝按住,二人登时像是搅成一团的面条。
“唔,难受……”柏砚挣扎了下。
“老实点。”萧九秦捏了下柏砚的腰,柏大人身子一酥,小声叫了下,他腰际是软肉,最是怕痒。“你干什么,放开我……”
“睡觉!”萧九秦声音粗粝地吓唬他。
“不睡!”柏砚更凶。
“那睡你……”萧九秦被他闹得脑仁疼,若不是翌日会被柏砚弄死,他这会儿肯定不开玩笑要将这家伙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