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琢玉郎
第174章 立誓
石夫人一声怒喝未尽便生生被截断,剩下的话音尽数淹没在喉口中,瞪大的双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官府的人马上就到了,还没到鱼死网破的程度,夫人何必如此。”姜北慕慢条斯理松开桎梏住石夫人右腕的手,并指轻轻一点,石夫人便感到整条手臂都酥麻了起来,手中匕首铿然落地。
谈秋暗道好险,也不知那石夫人从哪掏出的匕首,暴起之下便朝他刺来,若不是姜北慕在身边,纵然他能躲开,也少不了要被划破几道口子。
“秋儿,过来。”姜北慕道。
谈秋原想再对石夫人说些什么,末了还是吞入了腹中,勾结山匪罪名虽大,却不至于让她因此而丢命,至多抄了家产,贬为奴籍罢了。石家虽不算大,却也在四方城中多年,其势力错综盘杂,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谈秋还是想留一丝脸面,毕竟自家铺子才刚开,故而只对着石夫人冷哼一声道:
“与其想那些阴毒计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生意才好。”
言罢,谈秋便将谈嫣扶起,走到了姜北慕身旁,与前来的萧野叮嘱几句,先让人将谈嫣送回去。
石夫人面色凄惶,咬牙道:“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谈秋这回站不住了,怒从心头起,喝道:“你讲不讲理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害我们,我没打你都是看你是个女子的份上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么,动辄喊打喊杀的。你最多就是一个通贼的罪名,尽管我也想给你罚狠些。”
石夫人闻言脸色一白,双唇颤抖着嗫嚅一番,终究没有开口。
姜北慕倒是发觉了什么,侧身与萧野耳语一番,萧野点点头,对身后兵士道:“分成两路,左右各去一队,搜查一下石府还有什么通贼的罪状,一并交来与我,至于你……”
萧野看了眼被周章捆地结结实实的徐琮,随口对周章道:“就劳烦你先将人给送去官府了,让他们好好问问话,将那些残部的下落问出来。”
周章自无不可,点头将徐琮给押走了。
而石夫人,则在萧野说完那番话后整个人都似脱了力般再无挣扎的意图,只颓然地望向门外穿梭的兵士。
饶是谈秋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石夫人方才便十分笃定自己会死,说不定是还做了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此刻萧野去带兵搜查,说不准还能判她一个数罪并罚。
不过石夫人一个女子,能做什么需要掉脑袋的大事呢。
谈秋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总之石夫人是死是活与他都无太大干系,若非石夫人歹毒心思将诡计打到了谈嫣与姜北慕的身上,谈秋真想一辈子都不再踏进石府。
不过谈嫣与徐琮的那桩孽缘,倒是阴差阳错地因此而结束了。
正此时,官府的兵也从门外鱼贯而入,谈秋知道这里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与姜北慕二人简单朝带头的衙役交代了一番方才来时的所见所闻,得了首肯后便离开了。
一出石府,谈秋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站在门口望着晴朗无云的澄澈天空,恨不得大叫一声,没了石夫人,也没了石府这个往日的梦魇,他心里别提多轻松了。
“开心了?”姜北慕看着身边美滋滋伸懒腰的谈秋,忍俊不禁。
谈秋正想回话,却猛地想到出门前姜北慕那副早有准备的神情,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敛了笑意故意摆出一副臭脸来,哼声道:“你还没交代呢,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怎么都不来跟我说,害得我蒙在鼓里。”
“他们做的太明显了,以一开始不动是摸不准他们要做什么,这才没有跟你说,怕你担心。”姜北慕凑上去,展臂轻轻揽住谈秋的腰肢,大掌探入毛氅内轻轻捏了捏那腰间软肉,炽热呼吸喷洒在谈秋耳鬓间。
谈秋忙将姜北慕推开稍许,脸颊红的不行,心猿意马地哼哼两声,“那就赶紧先回去吧,反正有官府和城主府接手。”
姜北慕没有在意谈秋的推拒,反倒是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脑海中反复回味方才在暗处偷听到那石夫人说出计谋时身旁的谈秋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张牙舞爪的像极了要宣誓主权的小兽。
姜北慕拢在袖下的指尖轻轻摩挲一番,缓步跟上了前面谈秋的步子。
待到谈秋二人回到姜府时,正好迎面遇到在前堂焦急踱步的谈母,谈母一见到二人,眸子便微微发亮,忍不住快步上前,将谈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直到确定谈秋无大碍后,才略略松了口气,继而看向一旁的姜北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北慕微微颔首,没有多话,谈母犹豫片刻,对谈秋道:“秋儿,你去看看你妹妹,我有些话要和……”
谈秋心中警铃大作,登时浑身一紧,目光不断在自己娘亲与姜北慕之间来回,薄唇微抿。
“没事,你先去吧。”姜北慕见谈秋心慌意乱的模样,就像是吃了蜜般甜丝丝的,神色也松动不少,温声安抚了谈秋几句。
“那……好吧。”谈秋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生怕自己待会回来后就要面对一个两难的抉择。
直到他转角离开,特意在墙根处偷听了一会儿,迟迟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大动静,这才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远去了。
前堂内,谈秋离开已多时,而谈母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原地拧眉沉思,姜北慕也没有催促,也跟着站在原地,静立等待。
“你母亲灵位在何处?我还不曾正式见过她呢。”
良久,谈母才轻道。
“在挽秋阁后面,这边走。”姜北慕没有多犹豫,走在前头给谈母带路,顾虑到谈母年纪,姜北慕没有走小路,反而刻意放缓了步子从大路绕了去。
小屋一如既往静谧整洁,谈母站在门前,整理了一番衣冠,才随着姜北慕步子入内。
推门而入,一个灵位静静地摆在屋内正中,香炉中已然积起了厚厚的香灰,谈母上前几步,望着眼前的画像,不由怔然。
画像中女子温婉恬静,眸似春水,含着盈盈笑意看着作画之人。
“这是我爹找人给她画的,待我长大能记事起,她就已经不是这幅样子的,更为憔悴,皮肤也不如以往细腻,都被边塞的风沙给侵蚀了,变得粗糙不堪,但每每抚摸我时,那双粗糙的手却有着这世间最为温暖的温度。”
姜北慕边说边燃了两束香,谈母接过其中一束时,姜北慕已然收手跪伏了下去,动作熟稔,仿佛已经做了成百上千遍。
谈母悠然一声长叹,也跟着上了柱香,灰白的烟袅袅升起,将那画像上温婉女子的模样都衬地不太清晰了。
“做母亲的,唯一的心愿便是自己的孩子能好好地活下去,有人相伴,丰衣足食。”谈母目光悠远,轻声道:“我看得出来,秋儿真的很喜欢你。”
“他跟你在一起后,他就不会再有子嗣了,而你不同,你已经有了孩子。”谈母收回目光,静静地看向姜北慕,没有斥责没有愤怒,只是在平静地述说一件事。
姜北慕明白过来,谈母刻意将他喊到灵位前来,为的就是让他在自己母亲的灵位前立下誓言。
“我已经带他见过母亲了。”姜北慕温声道:“我的孩子就是秋儿的孩子,如果他将来想要孩子了,我也不会阻拦他。”
谈母苦笑一声,“秋儿不是那种人,他既然要跟你,想必也做好了准备,我不是那种不通人意的娘,我之前一直犹豫,也只是放不下心你对秋儿的真情有几分。”
姜北慕神色一凛,仿若出征前的将领在等待最后一道旨意。
“我要你在你母亲面前立誓,此生都不会辜负我的秋儿。”谈母字字铿锵,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似是一柄利剑,能直直刺穿姜北慕的魂魄。
第175章 无名火
挽秋阁内,谈秋在屋中来回踱步,不时凑到门口往院外眺望,却始终等不到姜北慕的身影。
方才他去看了眼谈嫣,谈嫣受了惊,回家后大哭了一场,才刚在阮月的安抚下睡去,谈秋便悄悄退下了,折返前厅时才发觉姜北慕与谈母都不见了踪影,一路问了几个丫鬟,才得知二人是去了挽秋阁的方向。
然而挽秋阁内却没有人影。
谈秋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那间小屋,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绪愈发慌乱,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一些自己娘与姜北慕争吵的场景,快要将自己给吓晕了过去,甚至一度想到万一两人吵起来,自己该帮谁。
谈秋重重叹了口气,勉强将目光从院外拉回,心事重重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走个几圈便要凑到门口去眺望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谈秋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才终于看到院外一抹熟悉的高大人影负手行来。
“慕哥……!”
谈秋眼前一亮,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姜北慕面色不变,展臂将人揽入怀中,顺势带着往屋里走,“在等我?怎么不去屋子里,外面冷。”
谈秋含糊应了一声,朝后方打量了几眼,不见谈母身影,心中好奇再难压制,把门一关,便急道:“我娘没为难你吧?她都说什么了,如果是劝你放弃之类的,你可千万别听啊!”
姜北慕浓眉稍扬,促狭道:“你就这么不信老爷么,老爷怎么舍得把你给放弃了,嗯?”
姜北慕语带笑意,动作轻佻地扬起谈秋下颌,俯身印下一吻,见谈秋实在是焦急地很,这才收了调笑的心思,继续道:“不但没有横加阻拦,反而同意了咱们的事。”
“真的?!”谈秋大喜过望。
姜北慕见状心头一阵暖意,也忍不住笑道:“老爷还会骗你么?你娘呀……可是把你给托付于我了。”
“什么托付不托付的……”谈秋有些赧然,嘀嘀咕咕道:“你可别哄我开心,我都想好了,我娘要是咬死不同意了,咱们就把家产留一部分给她们,然后咱们私奔去。”
“私奔?”姜北慕忍俊不禁,本想戏谑几句,奈何见得谈秋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轻咳一声,稍稍正色道:“你娘跟我去了祠堂。”
谈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姜北慕忍不住又亲了亲谈秋的脸颊,这才悠悠将祠堂中的事说与谈秋听,谈秋听罢,吊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我就说嘛……”谈秋哼哼唧唧,脸上笑意却根本遮掩不住,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姜北慕一直盯着自己这副痴态,当即又羞又怒,轻轻踢了下姜北慕的小腿。“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娘好说话。”
“你方才瞪我的那一眼,真是风情十足……”姜北慕低低笑着,一把将谈秋拉进怀里紧紧搂着,大手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再瞪几眼看看?”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孟浪的人,还以为多正经呢。”谈秋听不得姜北慕这番话语,连忙伸手去捂。“不跟你扯了,我要睡觉!我累了!”
“睡觉?好啊,我也要睡觉,那我们一起。”
姜北慕借坡下驴,直接打横抱起谈秋,不顾谈秋的挣扎一同倒进了被褥里。
“唔……!手!手别摸!”谈秋惊呼的声音猝然断开,紧接着便是一阵濡湿粘腻的水声。
屋外日光大好,微风阵阵,三三两两的侍女结伴说笑着路过挽秋阁,不知听到了什么声音,齐齐俏脸微红,忙快步走开了。
下午姜北慕又去了一趟铺子,谈秋本来也想去,奈何浑身酸痛,只好作罢,乖乖在家里陪了一下午宝宝,阮月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也能下地走动走动,谈秋顾念谈嫣的情绪,便没让她干活,而是让她好好陪着谈嫣,多开导一番。
至于谈母,谈秋则十分默契地没有与她提及姜北慕,母子二人围着宝宝转了一下午,直陪着宝宝将整个姜府都逛了个遍,才在日暮时分等来了姜北慕。
谈秋想着石夫人的事情,晚间特意朝姜北慕打听了消息,奈何姜北慕也不甚清楚,只知道石夫人已经暂且被官府收监了,而那徐琮则由城主府与官府一同审问。
“万一那徐琮就是咬死不开口,那剩下的残部岂不是打草惊蛇?更或者……那群山匪都是些亡命之徒,逼到绝路了反而去闹事,那就不好说了。”
“没事,萧野也在军营中留过一段时间,刑讯逼供的事情他也知道,不愁打探不出消息来,况且那些残部本就是一些杂色,不成气候,唯一需要顾虑的那少年匪首,却是下落不明。”
姜北慕拥着谈秋,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被褥,四周窗幔垂下,屋内已经熄了烛火,月色透过窗纸洒落进屋,将室内映地一片霜白。
二人紧紧相拥,赤身相贴,姜北慕更是肆无忌惮地将手在谈秋身上游走抚摸,摸到一些肉多的地方再爱不释手地掐弄上一番,每每惹地谈秋龇牙咧嘴拍开他的手,姜北慕却对此乐此不疲。
“别闹!”
“你与其关心他们,不如关心关心你老爷,你老爷可是榻上铺子来回跑,再怎么强壮的人也不能连轴转,还不快些抚慰老爷一番。”
“那你躺下,我来做一次。”
谈秋坏笑道,姜北慕扬眉,不由分说便翻身压去,声音蓦地低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哑意与情欲,“老爷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动手。”
“唔!!”
二人好一番打闹,才相拥着疲累睡去。
谈秋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感到姜北慕抱起了自己去擦身,奈何自己实在是累到一根手指都抬不动了,连睁眼都觉得分外疲乏,就这么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黑,而身旁,原本姜北慕所睡的地方却空空荡荡,谈秋闭着眼睛伸手去摸,才发觉被褥已经冷了下来,说明姜北慕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谈秋瞬间清醒,手臂支着床铺撑起上半身,眯着眼睛在屋内环视一圈,低哑着声音喊道:“慕哥?”
屋内安安静静,似乎连一根针落地都能清晰听到,姜北慕没有回应他。
屋外微风阵阵,屋内万籁寂静。
谈秋重新躺了回去,睡意却清了大半,正犹豫要不要起身去找姜北慕时,却忽地听见一串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
来人似乎是刻意放缓了动作,开门的吱呀声被拖地格外长,随着大门被关上,那道脚步声便顺着往床铺走来。
谈秋背对床外,无法偷看来人是不是姜北慕,正兀自担忧时,却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紧接着便是一道裹着些许寒意的身躯贴了上来。
谈秋装作不经意地翻过身,往来人的方向靠去,黑暗中,一双手臂将他轻轻环住,拥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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