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仔
如今叫他因为孩子为难,燕鸢心中是不大乐意的。
那是他深爱了几万年的人,未坠凡尘前,为了同玄龙相爱相守,不惜与天道抗衡,得到手后亦是如珍似宝地疼着爱着,不愿叫他受半点苦。
谁知入了一世凡尘,自己竟瞎了眼,连枕边人都认不出,将玄龙逼至绝路。
亲手害得爱人惨死在眼前,任何人清醒过来后都是接受不了的,燕鸢至今都没办法与自己和解,更见不得玄龙再有半分难过。
“阿执,莫要说这些了,莫要叫你娘亲为难。”
“父皇还有事忙,便先走了,你要乖乖听娘亲的话,说些开心的,惹你娘亲难过的,便不要再提了,知道吗。”
玄龙走后,阿执成了燕鸢唯一的念想,心肝至宝是连说句重话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叫自己痛彻心扉的,于是燕鸢与阿执向来不生气,此时交代起话来仍然不疾不徐,带着温和的笑。
阿执忍着泪:“嗯……知道。”
“阿执最是乖。”燕鸢哄他。
“晚些时候,父皇有奖励的。”
“糖葫芦好不好?父皇去人间买,待你回来便能吃上。”
阿执其实不想要糖葫芦,他想要父皇和娘亲还有他,他们一家三口开心快乐地在一起,那是在人间时他与父皇共有的愿望。
但父皇的笑叫他很心疼,他没办法,也不忍心拒绝。
“嗯,好……”
几息后,燕鸢转身。未与玄龙多言。
阿执看着父皇远去的背影,晨曦生机勃勃,平白显出悲凉,他想到在凡间时父皇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诉说对娘亲思念的模样,如今见到了,却要装作无所谓。
“父皇……”阿执小声唤。
他父皇哪里有什么事要忙,身上的伤未好,这些时日多是卧病在床的,嘴上说忙,都是说与他娘亲听的借口罢了。
待行至远了,燕鸢手中幻出块鸢尾玉坠来,拿在心中细细看着,然后贴至心口位置。
气运将陨,天罚将至时,身为神自身是有感应的,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眼前模糊,喉咙发痒,燕鸢抬袖捂唇咳起来,雪白的袖子上漫开大片大片血花,他中了远古神兽的剧毒,伤口因此迟迟不好,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
回到东极殿的时候意识已经很模糊,摇摇欲坠地扶住门扉,眼前一黑便要倒下,突然有双手臂将他搀住。
燕鸢迟缓地扭头去看,见对方一袭玄衣,欣喜地喃喃道:“阿泊……”
“看清楚我是谁。”曳灵用传音术道。
严厉的声线钻入脑海,燕鸢后知后觉清醒过来,“…母后。”
曳灵将燕鸢搀至殿中,扶到床上躺下。
“下月十五便要娶新后了,你振作些。”
“将药喝了。”他掌心出现个白玉瓶,递给燕鸢。
燕鸢合着双眼,未动。
曳灵知他心如死灰,必得需要什么来刺激他活起来。
“魔尊用魔蛊惑你,害你失去心智逼死玄龙,大仇未报,妻未夺回,你当真甘愿就此堕落?”
燕鸢起初没有反应,半晌,他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扭头看曳灵:“魔蛊?……”
曳灵沉吟片刻,幻出前尘镜。
“你之所以能对玄龙下此狠手,是因为被魔蛊迷惑了心智,说是天道安排也好,命运不公也罢,魔尊在这件事中终究是难辞其咎,我先前未告诉你,是因时机未到。”
“如今玄龙已复活,你该是知晓真相的时候。”
巴掌大的圆镜被曳灵抛至半空,瞬间变大了千倍,前世魔尊蛊惑宁枝玉给燕鸢种下魔蛊的画面在镜中重现。
燕鸢看到原本已经重新爱上玄龙的自己,在被种下魔蛊之后,一夜之间移情别恋,变得铁石心肠,暴虐无道。
他越爱宁枝玉,便对玄龙越残忍。
指尖深深扣入床内,燕鸢瞪着那前尘镜上噩梦般的场面,眼中淌出血泪。
人有七情六欲,燕鸢在女娲之境中失了恶欲、怒欲,听觉、嗅觉、味觉,这二情三欲,魂魄与肉体都不再完整,即便受到再大的折磨,他都无法再生出愤怒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悲伤。
曾经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豁然明了。
原来……原来是中了蛊,难怪……难怪……
“莫要怪枝玉仙君,他爱你是命中注定,他亦是被魔尊蛊惑的受害者,你若想为玄龙报仇,便去将魔尊杀了。”
“将枝玉仙君带回来。”
“先保住性命,日后,兴许你与玄龙还有机会呢。”
曳灵弯身,指腹抹去燕鸢面上的血泪,“活着……便有希望。”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魔大战(上)
整座魔城被笼罩在暗夜之下,空气中弥漫着黑红的魔气,从上方看去,隐隐能看到零星的黄灯笼,泛着幽幽的光。
圆形黑玉床上,人族的手脚被镣铐锁着,连接着长长的铁链,分别固定在四方的床柱上,他单薄的身体微微蜷缩成一团,合着眼睛像是在熟睡。
因为每只镣铐外面都包裹着柔软的牛皮,所以他的手脚并没有受伤,纤细的脚踝好似浑天而成的羊脂玉,温润而漂亮。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魔界之尊在入口停留了几息,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朝床上男人走过去。他停在床边,静静望着男人宁静的侧容,忍不住弯下高大的身体吻向他的额角。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醒了过来,抬起被镣铐禁锢的手扇向魔尊的脸,屋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一阵铁链闷响。
“滚!”
魔尊的红瞳暗了下去,浑身散发出瘆人的戾气,宁枝玉见过许多次魔尊发怒的模样,每一次他都以为对方会杀了自己,然而并没有。
魔尊转瞬出现在床榻上,将宁枝玉的双手按在床头倾身吻他的唇,那吻带着杀意和浓郁的酒气,凶狠得像是要将宁枝玉生生吞掉,宁枝玉无处可逃,却也不会叫他占到便宜,用力咬在魔尊舌头上。
魔尊闷哼一声,腥甜的血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开,他的血对于人族来说是有毒的,宁枝玉沾了一点,便感到浑身麻痹,没了反抗的力气。
魔尊将他口腔中的血舔舐干净,粗暴的吻渐渐变得温柔,他的手掌顺着宁枝玉光裸的腿部滑上去,轻轻分开。
宁枝玉身上就穿了件白色的薄长袍,底下未着任何东西,方便魔尊做那些恶心的事。
魔尊以前挺爱在床上说些让人厌恶的话,近年许是知道宁枝玉不可能改变,已不太自取其辱了,多数时候都只闷头干事,任宁枝玉打骂。
身体交融的时候,宁枝玉的长袍早已凌乱地散开,露出深邃的锁骨,魔尊隐忍地咬在宁枝玉肩头,为了避免弄伤对方,他的动作十分缓慢且克制。
宁枝玉呼吸颤抖着,漆黑的双目带着满腔恨意望着上方的人,手掌掐在魔尊脖颈上:“滚,畜牲……畜牲……”
他的力道完全威胁不到魔尊,魔尊任由他掐着,抬手捂住宁枝玉的双眼,低头吻他的唇:“别说话……别说话。”
昏黄的火光在不远处的烛台上摇曳着,映出魔尊年轻的、张扬的面孔,他的右脸略微肿了起来,看着颇有几分狼狈。
整个魔界没有人敢对魔尊动手,除了他床榻上的男人,每回从寝宫出来,脖子上、脸上,多些挠痕或是巴掌印记,都是很正常的事。
宁枝玉知道魔尊喝醉了,因为今天中午魔尊回来用午膳的时候,他叫他去死。
大抵每个付出感情的人都会在所爱的人面前变成一个笨蛋,包括这个魔头,明知道自己有多恨他,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些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来试图改变他的心意。
四年来,宁枝玉用了无数的方法刺激魔尊,希望对方杀了他,他早就想结束自己肮脏不堪的生命,可不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魔尊发泄愤怒的方式永远是侵犯和占有,这让宁枝玉感到耻辱。
燕鸢死了,魔尊却还活着,宁枝玉想到这些,心中便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绝望。
掐在魔尊脖颈上的手越来越无力,最终垂落在枕边,宁枝玉失神地望着上方,道:“你怎么还不去死……”
魔尊的动作随之停下,安静了片刻:“你就这么想我死。”
宁枝玉转动眼球对上他妖异的红瞳,轻轻道:“是,我希望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我面前,消失在这世间。”
魔尊虽醉了,但不算太深,他的眼神有些许混沌,无声地看了宁枝玉一会儿,便不看了,继续干没干完的事。
再不契合的灵魂,在水乳 交融了四五年后,双方的肉体上难免会产生快感,宁枝玉的脸颊逐渐泛起薄红,额角被汗打湿,他咬牙不许自己发出声音,断断续续喘着,眼角涌出泪。
“去死……去死,你们整个魔界的魔,都该死……”
“你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锁链晃动的声音在屋内不停地响,魔尊掌心触上宁枝玉的脸,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
“莫要哭。”
“莫要哭……”
在清醒着的时候,魔尊是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尊严置于地上让宁枝玉随意践踏的,俩人更多的是剑拔弩张。
宁枝玉虽被囚着,处于下风的人却从来不是他,因为魔尊在意他,在意他的一切,在意他的眼睛看着谁,心里想着谁。
之所以会被囚在这里,除去防止宁枝玉逃出去被外面的低等魔物撕碎之外,更是为了防止他自尽。
一切结束之后,魔尊短暂地除去了宁枝玉手脚上的束缚,宁枝玉累得不再有抬起手指的力气,他被魔尊从身后圈在怀里,看着不远处晃动的烛火,眸中一片死寂。
“摹叁,你杀了我。”
“你杀了我吧。”
摹叁是魔尊的名字,他在家中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兄长,被父母分别起名为魔一、魔二,他自然就叫魔三。
魔分为初等、中等、高等。初等魔物是智商最低最暴虐的,长相奇形怪状,丑陋不堪,中等则是丑陋的、有些脑筋的魔,而高等便是魔尊这般可随意化出人形的。
越英俊美丽的魔灵力就越强。
魔尊出生便是三兄弟中最强的,但他自小便不爱读书,一看书就头疼,因此认不得几个字,两位兄长倒是文质彬彬,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成年后商量着给魔尊改个好听的名字,不想摈弃父母的原意,就沿用了同音的字,摹叁。
父母是在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殒命的,那便是为何后来魔尊非要攻破天界的原由。
因为他要报仇。
大仇未报,两位兄长在第二次由魔族发起的神魔大战中灰飞烟灭,魔界子民被屠掉了一半,连同两位嫂嫂还有几个侄子侄女,都一起死去,神魔之间的血海深仇,永远不会消失。
除非其中一方永远消亡。
“如果我告诉你,燕鸢没死呢?”魔尊略带沙哑地在宁枝玉耳边说。
宁枝玉先是沉默,随后僵硬地转过身,揪住魔尊的衣领:“……你说什么?”
魔尊的后掌从宁枝玉的后背滑至后腰,合上双目:“没什么,睡吧。”
宁枝玉双手抵在他胸口想将他推开,然而他们的体型差距太大,根本做不到,气恼间一巴掌扇在魔尊脸上,胸膛起伏着,冷冷道。
“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魔尊擒住宁枝玉的手腕,睁开红瞳看着怀里的男人,低低道:“你就知道打骂本尊,若是燕鸢这样抱着你,你心中是不是就欢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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