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了能莎
打退后竟又卷土重来,领兵的是西胡首领扎旗罗。
季明尘决定御驾亲征。
他这次意外的固执,朝臣的劝谏全被驳回。长武君私下找到我,诚恳地说:“陛下的龙体关乎重大,只有您能劝住他。请您务必要一试,让他放弃亲自领兵的想法。”
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我很生气。可是仔细一想,又变作无奈,心里又酸又软。我知道他为什么想亲自领兵。
晚上我们坐在吊椅上看星星,萤火虫在花苗间飞舞。我靠在他肩头,说:“你现在是皇帝,不是将军。”
季明尘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我:“我说过,要把所有欺负过你的人,一个一个都收拾了。”
我转头看他:“那你受伤了怎么办啊,你答应过我不能再受伤的。”
季明尘说:“我会小心。”
“刀剑无眼,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承受不起。”我拉过他的手,摩挲他的掌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季明尘沉默了。
我凑上去亲他的唇,认真地说:“管他什么西胡东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你要给我报仇,就安排能干的将军去打仗,不能自己去。”
季明尘摸了摸我的头,回了我一个吻。
他这是答应了。
我郑重地说:“明尘,你一定要记住,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好好的,我才会好。”
他深深地看着我:“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知道我三言两语劝住了季明尘后,朝廷百官似乎对我钦佩不已。雪花似的折子没能劝得动,短短的几句话却四两拨千斤。
后来再遇到他们劝不动的事情,便有朝臣托宫女太监悄悄给我递纸条,我哭笑不得。
纸条上的内容无非是,陛下一年四季穿着单薄,不注重龙体;经常往街市草原跑,不带侍卫,不注重安全;经常看到陛下在宫中轻功腾跃,有失人君的稳重……
我一边看一边笑。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现在认字很慢很慢了,许多字都不认识了。
为了给他写信学会的认字,终于在他长伴我身边时,慢慢遗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三章左右完结,然后是明尘视角的番外=w= 呜呜呜呜我好舍不得他俩啊TAT
第85章
今年夏末, 西胡被击退两百里地,首领扎旗罗被俘下狱。群龙无首的西胡仓皇退入草原深处。
捷报传来次日,宫中大摆宴席。
我陪着季明尘坐在主位。席间都是豪爽粗犷的军中将士, 酒过三巡后更是没了形儿, 不停地来敬季明尘酒。他对于敬酒来者不拒。不但喝他那一份,还把别人敬我的也喝了。
他心情很好,嘴边一直噙着笑意。
我偷偷拉他衣袖:“不能再喝了。”
季明尘说:“今天高兴。”
话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很自觉地放下了酒杯:“阿翊不让喝, 我就不喝了。”
我观察他的神色,还算清明,便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啊?我也能喝一些的。”
季明尘顿了一下, 说:“你身体还没好。”
我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撒谎。”
上次在草原也是,再三强调让我绝对不能喝醉, 吃烤兔肉时也只让喝两杯。他过去明明说过, 有他在我就可以喝醉。
季明尘反握住我的手, 冲我露出一个微醺的笑, 带着三分慵懒。我便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放弃了追问。
再有人来敬他, 他便以茶代酒。
宴席散后, 我要扶他,他却自己上了轿, 还反手揽了我一把。
可上轿后他便靠在我肩上, 呼吸渐沉。
他喃喃地说:“你还好好的在我身边, 真好……”
我握住他的手, 一路无话。
等到了寝宫门口, 季明尘却又清醒了过来, 脚步沉稳地走进了内殿。雪团摇着大尾巴在门口迎接。
我惊疑不定地跟着他:“你到底醉没醉。”
“没醉。”
上次他也说没醉, 却带着我醉驾,把我吓哭。我可不能再相信他了。
等下人送来解酒汤,季明尘已经靠在床头微阖了眼,解下的发冠放在一边,脸上泛着微红。
我叫了他两声,他缓缓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我。
目光深沉又直白。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红了脸,我慌乱地说:“喝、喝解酒汤。”
季明尘盯着我不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我被他压在了身下。
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长眼睫,咬了咬唇:“还说没醉。”
“阿翊。”他喊我,声音沉沉。
我慌得不知该看哪里:“怎、怎么了……”
“有两件事,我一直没有办法释怀。”季明尘轻抚着我的侧脸,很轻很慢地说,“第一件事,那年十月在北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西胡人抓走。”
“……第二件事,在我最该保护你的时候,却没有能力带你走,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强梁环伺中,让你受了那么多的伤。”
我怔怔地望着他。
带着酒香味的唇掠过我的唇角,季明尘的声音低而沙哑:“昨日大捷,扎旗罗被斩首,我总算为你报了仇,所以我开心。可是第二件事,我会抱憾终身。”
“我总是怕我对你不够好,害你受了委屈,却自己憋着不肯和我说……过去你什么都会告诉我,现在却不会事事都告诉我了,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他的声音里有失落。
这番话熨帖到心窝里,我的眼眶又酸又涩,我小声地说:“你现在那么忙,我也该成熟一些,不能一直像小孩子一样。”
季明尘轻轻吻我的唇,他说:“我回来当这个皇帝,不就是为了庇佑你余生都像小孩子一样吗?”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别哭。”他吻去我的眼泪,“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好不好?”
我吸了吸鼻子,抱紧他的腰:“可是我心疼你啊。你那么辛苦,那群老头子还天天板着脸训你。你那么好,他们还挑刺儿,说你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我怎么忍心再给你添麻烦。”
季明尘轻笑:“傻不傻。让他们训去,我才不在乎。什么叫添麻烦?那群糟老头子才是麻烦,你是小甜糕。怎么能一样?”
我禁不住脸红,咬唇瞪他。他却伏在我身上闭上了眼。
我轻轻推他:“起来喝解酒汤。”
“不喝。”他说,“我不喜欢甜的。”
刚才还说什么小甜糕,转头就不喜欢甜的了,果然是醉后哄我的。我羞恼地啃了啃他的肩膀。
却听他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封楚彦的信。
楚彦在信里谴责季明尘偷看我的信,“实非君子所为”。后面附着一大通威胁,若是季明尘对我不好,他就隔山跨海来如何如何,又说什么只要我说,他就马上来接我回去什么什么的。
我看得哭笑不得,连忙亲自给他回信。没写两行,季明尘接过信纸,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地写了两页,内容无非是什么“此生别想”、“多花点时间操心你自己”、“这把年纪还没娶老婆是不是没人要”之类的。
我简直头疼。
之前他俩一见面就杠起来,现在隔着山跨着海,还能在信上对骂。一个当了皇帝,一个当了太子,居然还能这么幼稚。
楚彦给我寄了一块漂亮的七彩石,我把它放在床头的兰花盆里,每晚睡觉前就能看到。
闲暇时,我在偏殿布置了一个茶室。
牌匾是季明尘帮我题的,“平安喜乐”。室内一张小木桌,两张软垫。花架上摆着我精心挑选、移植的鲜花。小木柜里放着新炒的茶叶,桌上是精致的茶具。
那天我突发奇想要种茶树,季明尘便在花园角落辟出一小片空地。只种了五棵,够我们两人喝的量。
每天午后,我们便在小茶室里对坐饮茶。软垫对着摆是为了附庸风雅,可往往没过多久,我又靠在他怀里去了。
秋天浆果丰美,提着小木篮去山上,总能满载而归。往往是傍晚时分,季明尘便带着我上山,陪着我摘浆果。
他给我弄了一个酿酒室。
秋猎时,季明尘用我当年送他的黑透色弓箭,猎到了一只灰毛大狐狸,给我做了狐毛围领。
我射中了一只油光水滑的黄鼠狼,用尾巴毛给他做了狼毫笔。
自从身体恢复好后,我便经常骑马射箭。季明尘送我的枣红色汗血宝马厉害极了,能载着我跑好远好远。
可无论跑多远,一回过头,他总是跟在我身后。
他给我建了马厩,我现在有六匹漂亮雄壮的马儿。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有一天,季明尘带着一个小孩出现在我面前。
小孩三四岁大,长相和季明尘有三分相像。
看到那个小孩的瞬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中的茶壶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我呆呆地望着那个小孩,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背着我和别人生小孩了。
还生了一个这么大的小孩。
是啊,他是皇帝,怎么可能不生小孩。
我全身颤抖,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季明尘急切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见。我伤心地大哭,拼命推他,我的世界崩塌了。
……直到一句好奇的童音传入我耳中。
“皇嫂为什么哭了?”
什么皇嫂,谁是皇嫂。
我的哭声顿了一下,嗯……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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