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弟 第30章

作者:阿凝凝 标签: 古代架空

桂嬷嬷也颇为关心,白秋是个实诚孩子,入宅快一个月,从来没偷过懒,交给他做的活,每一件都利利索索地完成,接活快,态度又好,像今天这样魂游天外,的确十分反常。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也不差这一天,休息好了,我们明天再对?”

看白秋魂不守舍,张嬷嬷慷慨地收起账单放行,桂嬷嬷也从善如流。两个老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关心着白秋,白秋浑浑噩噩地飘回了和夏满的小屋,失失落落,瑟瑟发抖。

他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子时一到,他就要动身去找小光了。

他必须任由小光摆布以换得对方的守口如瓶,若这事是一锤子买卖,他也能承受,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可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小光不是一回能够打发的。那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一条毒蛇,在性/事上穷凶极恶,比起小满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把他当成宣泄口,唯一的不同,是小满还对他有一点爱,小光,却是丝毫不用怜惜。

夏满中途回来扒了口饭,吃完就又出了门,白秋完全没想过夏满会把他下午僵硬的表现归结为自己的学艺不精,竟跑到窑洞偷师去了!只怔愣地坐着,手一下一下握着脖子上男孩系的平安玉。

这玉护不了他平安,快了,就快到了!桌上的香又掉了一截!!

屋外,东西房的灯同时熄灭,世界归于黑暗,白秋的噩梦也如期而至。

到了马房,还没等他发出点动静,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

秫秸皮搭在石磨边上,白秋躺在石磨上,裤子紧跟着被扒掉,小光鼻息咻咻,眼睛里发着红光。这样子白秋在村子里时见过,吃了藤藤草发情的牛便是如此。

“你还算守信。”

半大男孩粗喘着,手熟练地掐着白秋的腰,白秋已经料到自己来会是这个结局,但小光粗暴的动作还是弄疼了他,使他想起曾经逼迫他的武天鸿。

他为什么总是遭遇这种事?难道他看着就那么像没挂牌没标价的婊子?

小光狂乱地亲着,亲着亲着就亲到了一嘴水,白秋哭了。

仰倒在磨台上,哭的眼泪汪汪,犹如朵被折断的栀子花,清纯可怜。这哪像个三十岁的男人?三十岁,面对自己几乎每天都要做的事,会紧张到如同刚出生还不会站立的小毛驴,唔,还是头羞答答的小毛驴。

小光抚摸着白秋被泪水打湿的发,心蓦地就软了,“你哭什么?觉得我欺负了你?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你当初跟了我,哪还有这些事?其实夏满有什么好?不过是会拍几句马屁,姑爷也不咋地,咱们三院的,除了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谁都瞧不上他!他就个吃软饭的,自己都是被人养,压根没有本事去养别人!!”

第60章 马上风

“我也喜欢你,夏满不就比我快了一步么,现在也来得及啊!你看夏满还有个老祖嬷,这难道不是拖累?我却是无牵无挂的,你跟了我,我有手艺,还怕养不活你?你不愿意这样,我还不愿意偷呢!要不咱就快点,你明天去跟夏满说了,我也不干了,我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这。”

小光捋着白秋的头发,很着迷地吸着。真好,若非白秋是个水性杨花的,他还抓不到这人的把柄呢。

有了把柄,他可以不贪一时,白秋想活就得跟着他,否则事一旦捅出去,白秋能有好果子吃就怪了!

三小姐把姑爷看的那么紧!她能任由自己的糖罐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腥?偷的还是白秋这只早就不干净的老兔子?

白秋也是个识相的,不然今天不会来,瞧那两团肥屁股,一身的肉几乎都长到上面去了。

哎,这样的身子,日后是养不住的,贪着夏满还勾着姑爷。小光已经预见到自己得了白秋也会被戴上绿帽子,不过他不在乎,他就是要这个婊子,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勾他,眉眼间都是滥滥春情的婊子,这个喜欢撅着屁股生火,淫荡,干活却格外勤快看不出年纪的老兔子。

等他玩腻了,而这老兔子又好死不死地背叛他,他就把他卖到窑洞去,跟那个白漱做伴,他肯定比白漱卖的好,至于自己,玩到了也赚到了,怎么都不亏。

“快说你跟我,快说!!”

一想到离开上官家就能和白秋在一起,小光的嘴就咧上了天。其实他长的不难看,主要是心术不正,反应在脸上,不如别的小厮清爽。

“你,你让我再想想。”

白秋不敢说不,也没法同意,流着泪搪塞,小光几次问都得不到回答,便不再温柔地哄,把人重新掀翻在石磨上,解了裤就压上去。

白秋像被灌进了一瓶苦药,从喉咙一路苦到心尖。

凄凉的夜风,沉睡的时不时还打打鼻的马儿静静靠成一排,而他却浑身赤裸地倒在这闷臭的马厩中,比给种马配种的牝马都不如,牝马配完还能得到新鲜的草料做奖励,他?命运还赠给他的只有粗暴。

事到如今,白秋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之后如何,夏满如何,锦儿如何,他已无力去操心,只期盼小光能快点完事,但小光却在一通激狂后不动了。

白秋疑惑地支起身,还是不动,犹如一袋粮食沉甸甸挂着。白秋又呆了一会,直到感觉出对方的身体在慢慢变凉,才惊叫着推开了小光,而小光早就没气了。

四肢僵硬,眼光涣散,眼皮下是一圈弥漫开的血雾,手心手背都是爆裂的血管。

马上风!!

白秋心里“咯噔”一声,这个情况,他三年前在花溪村见过。一个老光棍因单身太久找不着伴,耐不住寂寞冲进了邻居家的猪圈,骑了猪圈的老母猪,把猪骑惊了,老光棍也在骑猪的过程中脑袋一歪蹬了腿。大夫说是马上风,一着道就是死,根本救不回来。眼下小光也中了!

白秋捂着胸拼命压抑住害怕,蹲下,试探着再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凉的彻底。

前一刻还生龙活虎一边叫嚣一边来回摆弄他的青年,下一刻竟在他身上断了气!这么大个人,这么长具尸体,因为他,死了!

比起跟锦儿的旧情,白秋背着的人命显然更重要,若是不幸暴露,他会被抓去衙门偿命的!怎么会这样?!

白秋完全六神无主,抓着头,赤条条瘫在地上崩溃,他是连崩溃都不敢吵出声,怕把人引过来。但无处发泄的惊惧,全积压在白秋脆弱的心房,使他愈发难受,眼底一阵阵发黑,恍惚间,竟不知当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秋哥儿!!”

赖头靠着栅栏听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跳出来,昔日的兄弟冰冷冷躺在地上,赖头虽年轻,到底是窑洞的老熟客,小光的死他一看便知是马上风。

“我的妈呀,他真的死了!”

赖头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白秋肩上,说:“他逼你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打不过他,想等他完事了再出来安慰你,姑爷握你的手,我瞧见了,但我不会说,这一点你放心!”

“可,可是……”

白秋哆嗦着,钝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尸体,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的脑袋根本不会转动,赖头说什么他听不到也理解不了。此时此刻,白秋关心的只一件,就是小光死了,他怎么办?他会不会去坐牢,要不要偿命?

“我们把他处理掉吧。”

赖头再蠢,面对一个死人也知道轻重缓急,他跟小光关系很好,两人同吃同住,去窑洞是一齐,点的男倌也是一个,平时小光对赖头颇为照顾,将驯马的绝活教了大半给他,赖头是真心把小光当哥。

然而,就是这位他认的好哥,居然拼了命地作践他喜欢的人,拿姑爷的事威胁,还要带白秋逃跑!赖头不止一次跟小光说起对白秋的感情,就是得不到,远远地望着也能满足。

白秋是个好人,虽然他总是因无法靠近而恼怒说气话,但在赖头心里,一直都愿意成人之美。

白漱让他去跟夏满抢,他一口拒绝,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会把人当人,不是当物件。

小光践踏他的真心,欺负他喜欢的人,从他逼迫白秋的那一刻起,赖头就不再认小光是兄弟。

看着男人倒在地上,嘴张着眼睁着死不瞑目,不仅不失落,反而有些想笑。

“挖个坑,把他埋了,反正没人知道,我不说,你不说,这事就翻篇!”

“不,不行,埋了也会被发现的!”

白秋摇头,赖头的怀抱很温暖,靠着男孩炙热的胸膛,白秋觉得自己渐渐缓了过来,“天下雨一冲,你埋的不深,他就露出来了,而且,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又是府里的长工,不见了,会有人问……”

“那,把他丢到河里去?”

“不行,会浮出来的……”

丢到河里,时间久了,尸体会浮出水面,到时,不光是他,连赖头也要搭进去。

“那怎么办?”

扔不能扔,埋不能埋,总不能烧吧?赖头没了辙,搂着白秋,白秋还不住地在他怀里发抖。

夜太凉了,可他们谁都不敢离开,小光就躺在那呢,不解决了这个尸体,明天全院盘查,白秋准脱不了干系,毕竟他泄了一裤子的……

等等!

赖头扫向小光褪到一半淋的斑斑块块的长裤,突然有了主意。

“我想到了!!!”

他把白秋放下,走到小光身边,对着男人逐渐颓去的东西撸了一把,又跑去马厩,挑出匹最温顺的牝马,在马屁股上抹上刚刚沾上的污液。来回几次,给牝马弄得一身腥,再将小光背进马厩,扔在牝马肚子下面。

做完后,他安静地洗了洗手,回到院子,重新抱起白秋,说:“小光憋疯了,半夜醒来玩自己的马,然后马上风死的,跟你没关系,管家来问,你就这么答。”

“可,可马没叫,也没惊……”

白秋在看到赖头涂马时就猜到了对方想用这招,不得不说还真是妙,唯独有一个缺陷,就是马被弄了,却没惊到,更没叫唤,这不合常理。

好在赖头常年养马,对于这一点,也给出了合适的理由,“我们喂马的都会备一种醉马草,遇到不服管的马,就给它喂一些,马就昏过去了。等下我把你送回去洗了身,赶在天亮前将醉马草捣碎兑成水喂那小牝马喝,这样的话,马没叫没惊,便能说得通,小光的死也赖不到你头上。不过明天肯定会有许多人问,你不要出面,我来说就好。”

第61章 善后

人生的幸与不幸,真的就在转瞬之间,白秋被捉到和锦儿有私情,以他对锦儿的看重,这把柄是能拿捏他一辈子的。可好巧不巧,拿捏他一辈子的人,就在刚刚,在他身上,咽了气,死无对证。

已经洗干净身子的白秋,平复了心情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屋子。

他将面临今晚第二个难题。

如果夏满问他大半夜不睡觉去了哪,他该怎么回复?

好在有赖头这个助力,一向憨傻的赖头,在大事上,却意外的靠谱,不仅帮他解决了小光的死,还给了他一个完美离开的理由。

“我舅舅死了,这是真的,小满哥查也能查到,就这两天,我没什么反应是因为关系本来也不亲,不过亲不亲的,外人谁知道?我就说舅去世了,舅妈一个人无依无靠,托你帮我想办法接济舅妈,人死为大,我从来没得罪过小满哥,他能够理解的。”

“但这样,我就欠你一个大人情了。”

白秋眼睛犹红着,在赖头面前比在小光面前更像只兔子,赖头说他听墙根听了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自己的那些丑态,他都听进去了吗?都看到了吗?他不嫌吗?不恶心吗?

为什么这么帮他?那可是条人命!为什么,既然他知道他跟锦儿的事,为什么不像小光一样威胁他呢?

若他记得没错,赖头对他也是有那个意思的,白秋从不觉得自己哪儿好,可这些年,喜欢他的人从来也不少,他想,应该是得益于这张还算讨喜的脸,在他风评没有彻底变臭之前,村里有些汉子也爱趁夜偷偷地来,敲他的窗,第二天,门口、鸡笼,总能发现新鲜的鱼肉火腿。

那时候白秋就不擅于应对这些喜欢,这个能力直到今天也没进步。

赖头真正想要的,他大概永远也给不了,那他能给什么呢?钱?来上官府才一个月,白秋根本没赚多少钱,其中一半还顶了给锦儿做糕的佐料,如今,他可以说是府上最穷的人。

赖头看出白秋的窘迫,白秋是被小光那犊子吓着了,自然会认为抓住他把柄却不捏揉他的也心怀不轨。

这次放过,说不定下次就要求兑现,越晚兑现,要的就越多。

这些赖头都懂,院里的人老说他痴傻,前世的魂投胎,三魂走丢了一魂,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痴。

白秋的顾忌他曾体会过,白漱央他买东西就是,这次没应,下次再求对方美美的伺候,就得付出比上次更大的代价。

这是人性吧,或者说,自私贪婪才是人的共识?

赖头脑子不僵,却也就到此为止,其实现在表白是个最好的时机,仗着对白秋有恩,说不定白秋就不会把话说死,可赖头却放弃了。

他和小光不一样。

同样是听墙角,他能听出白秋的不甘愿,小光却只听出一个骚;他蹲完,回来是意犹未尽夹杂着几丝酸楚,小光却只有忿忿,钻进被窝还要骂一声白秋婊子;他在院中看见白秋,想打声招呼也是赚,若白秋不想见他,或表现出不快,他会立刻走远。小光却想尽办法猥琐接近,甚至故意把人撞在地上。既亲近了,也解气了,他是在报复白秋,报复他,无论他怎么卖力讨好,在白秋面前都是一团空气。

他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不懂爱,就不配爱!

爱是沉默,是付出,赖头不会嫌白秋没东西给他,他已经有了收获€€€€无罪的白秋,没了把柄自由自在的白秋,重新展露笑颜的白秋,就是他的收获。

“你什么也不用给我!”

赖头眼睛亮亮,鼻子下是支出来的两颗小虎牙,“非要给的话,就做饭时多做一碗红烧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