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不牙疼
牢房里的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 但灯光昏暗,只能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但也足够用了。
现在条件不允许,云栖迟只能大概地帮独吟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把青如给的药撒到了伤口上。
这间牢房在最深处,阴森得不行,周围的犯人很少说话,似乎是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云栖迟大致地扫了一眼,走到桌子旁边把还燃着的油灯给吹灭了。
牢房外面的火光很暗,似乎是疏于管理。
他返回到独吟的身边坐下,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云栖迟看了一眼剩下的药最终还是没有给自己用。
他现在还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要在这里待上不少时间的话难免会受伤。
更别说独吟还要被严刑拷打了。
云栖迟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他现在不敢让自己的思绪停下来,只好不断地去推演接下来的事情。
刚才云渐燃说水行时已经被他困住了,云国上下敢对水行时对手的恐怕只有护国寺的奉禅了。
只不过……
云栖迟眉头紧皱,水行时不是待在国师府吗?他十分地清楚国师府的防御是多么得厉害,单凭奉禅一个人应该难以进去。
腰似乎被什么东西硌住了,他抬手一摸,正是水行时用力量凝结出来的水球。
云栖迟抿唇,嘴角下压成了一条直线。
他把水球拿了出来,在如此昏暗的环境,原本会发出莹蓝色光芒的水球没有一点儿动静。
看来水行时真的遇到困难了。
云栖迟靠在墙上,他想着这件事情明天传出去之后,那些安插好的人应该会有所动静。
只不过云渐燃这次的打算太过突然,他的人竟然没有打探到消息。
想到这一点,云栖迟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身上隐隐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不过他也无法安眠。
快要到天亮的时候独吟清醒了片刻,他意识模糊地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云栖迟,费力地抬手扯了一下对方的衣袖。
云栖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顺着独吟的动作俯下身,只听见独吟用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心里压在深处的自责和悲伤逐渐退散,这个消息在云栖迟听来简直就是惊喜。
他脱力似的靠在墙壁上,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幅度很小。
还好,还好。
云栖迟在心里不断默念着,手里握着圆润的水球没有松手。
天边隐隐有了光亮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来,雨势很大,在地牢里的人都听见了。
原本还有几分安静的地牢里有了些许的声响,只不过很快就被狱卒给压下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云栖迟眼里划过一抹失望,看来这些狱卒还算称职,这样他就很难钻空子了。
这雨越下越大,颇有几分要把整个世界都要淹没的架势。
云栖迟心里有了几分打算,但他现在身处地牢,哪怕是有了办法也不好实施起来。
希望可以没事。
他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让人无法断定他在期盼着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雨声冲刷着一切,城外的泥土略有些松散,被这场大雨一冲,彻底将被埋藏了一半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一只秀气白皙的手从土里申了出来,上面还带着褐色的泥土和细小的划痕。
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艰难地翻了一个身,将自己挪到了一小片空地上。
她剧烈地咳着,偏过头将咬碎的药咽了下去。
一直藏在口中的药被咬碎的时间有些长了,药汁早就被无意识地咽了下去,现在嘴里只剩下了苦涩的味道。
但和活下来相比,已经是庆幸了。
这个人正是“死去”的落霜,她当时将一直放在身上的假死药咬破了,这本来是青如做出来之后让她交给主子看的。
落霜喘息着,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哪怕现在活了过来,她的情况还是很危机。
雨声不断,打在身上疼得狠。
落霜咬牙将药从腰间掏了出来,几近一刻钟之后才将药吞了下去。
她头顶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勉强遮挡了一些雨水。但她浑身早就湿透了,遮不遮雨已经没什么用了。
还不知道主子和独吟情况怎么样了。
落霜喘着气,睁开了双眼。
*
雨一直在下,这么大的雨下着,街上没几个人,往日里的摊贩不得不躲在家里。
就在这时,一队护卫军在告示处贴了什么,转眼之间就又消失在雨幕之中了。
一个身着麻布衣衫的女子撑了一把伞,坐在一辆拉满了新鲜蔬菜的牛车进了城。
她在街口下来,语气虚弱地向老汉道谢。
“哎呦,看你这个样子,回家行不行哦?”
“我家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谢谢您。”
“没得事,你小心一些,下次可别让山贼劫到了。”
女子点了点头,和买菜的老汉告别之后就走进了京城最大的医馆。
“咳咳。”她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快要命不久矣。
坐在医馆里的学徒看见她之后连忙迎了上来,扶着她在一旁坐下。
“我找青大夫,你就说院子里云散了,我来找她看病。”
学徒虽然不听不明白,但还是让人先给女子看病,自己去了后院找人。
没多久,身上还带着药味儿的青如就来了,她看见斜靠在一边脸色惨白如纸的人之后就大吃一惊。
“把人扶到后面。”
青如强装镇定,等把落霜扶到自己房间之后才露出来了紧张。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她嗅了嗅,脸色更难看了,“我给你们的药都用上了,这么严重?”
落霜躺在床上,能够走到这里全靠青如平日里给的要和好心的老汉。
她抬手拉扯住对方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之后在告诉你,现在有些事情你快些去办。”
落霜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把接下来的做法都告诉了青如,最后一个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青如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给落霜处理好伤口之后就去按照落霜说的去办了。
外面的雨越小越大,地面的积水甚至都到了小腿。
街上的人更少了,几乎是空无一人。
一户紧闭着的房门被急促地敲着,一位儒雅的男子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外的人之后就放人进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告示上的事情才传开,在平静的百姓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七皇子造反了!”
“他做王爷还不满足啊?就他那个本事,做个王爷就不错了。”
“听说国师也出了事情,有人说国师冲撞了圣上,还大言不惭地威胁陛下呢。”
这些言论像是长了脚似的很快就传开了,带着民众的好奇心和无聊日常生活的乐子,传播的速度更快了。
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宫里派人来了大理寺地牢,来的人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吏部尚书。
他来向云栖迟放了一番皇上的狠话,又嘱咐狱卒让对方悠着点被把还有用的独吟打死。
说完之后又审视了一下这里的大致情况,随后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云栖迟才睁开了闭着的眼睛。
他走到栏杆前,蹲下去从地上的稻草里捡起来了一个纸条。
回到草席旁边坐下之后,云栖迟才打开纸条飞速地看了一眼。
桌子上的油灯昨晚已经被熄灭了,他便将纸条撕碎撒到了满地的稻草堆里。
外面的情况和他昨晚想做的差不多,看来是落霜活下来了。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压抑的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十八颗露
山头传来阵阵钟声, 一角飞檐探出,上面还悬挂着一只青铜铃铛。
护国寺的香客很多, 今日却有些少, 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只有一些打扫卫生的僧人。
宽广的正殿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是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似的, 耳边一直环绕着水滴的声音。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凭空多了一个法阵,周围燃着香,还时不时地传来低沉的诵经声。
法阵正中间是一大团蠕动着的水,看样子是行动收到了控制, 目前只能待在这里。
奉禅停下了诵经声,他抬眸看了一眼被困住的水行时:“这一天终于到了。”
他冷笑一声, 看着败在他手下的水行时:“看你还能在坚持几日!”
说完之后就甩袖离去, 只留下了一言不发的水行时。
一刻钟之后,那团蠕动着的水停了下来,并且逐渐地幻化出来了一个人形。
水行时看着身边还闪着光的法阵, 嘴角轻扯了一下, 看上去对此有些不屑。
自己被困在这里一两天了, 过几天就能解决了。
想起这件事,水行时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一直以来他就没将奉禅放在心上,倒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被对方埋伏了。
这个法阵他之前曾经见过,是千年之前灵气还充沛的时候那些倒是捉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