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不牙疼
“你……”他开口说了一个字,眉头紧紧地皱着,看样子是在内心纠结着什么。
水行时抬眸,水蓝色的瞳孔宛如一片汪洋大海,险些要将他溺毙在其中。
对方虽然没回应,但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云栖迟沉默了片刻,然后妥协似的长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转身去了内室。
被他留在原地的水行时挑了一下眉梢,俊美并且立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云栖迟走进内室,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什么东西握在了手中,然后又回到了外面。
“喏,给你。”他把手往前一伸,然后在水行石面前打开了紧握着的手。
白皙细腻的掌心中放着一颗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水滴,水滴表面雕刻着一朵花,因为有些丑,所以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这颗水滴看样子是用翡翠做的,通体清透宛如上好的琉璃,那么蓝幽幽的,像极了水行时漂亮的水蓝色眼眸。
“送给我的?”他没有从云栖迟掌心中把那个水滴拿走,反而是托着对方的手,凑上前仔细地看了一眼。
水行时微凉的体温从手背上传来,云栖迟视线下移,平淡地“嗯”了一声。
“你自己做的?”他反应了过来,然后抬眸凝视着明显有些不自在的云栖迟,心情愉悦,“就是因为做这个手才受了伤?”
他接连发问,让本来就有些不自在的云栖迟恼羞成怒:“对对对!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要不要?”
耳垂通红的少年横眉冷竖,生气地想要把摊开的手收回,却被紧贴在手背的大手给紧紧地给攥住了。
水行时短促一笑,这声笑富有磁性。他的音色本来就好听,清冷淡漠之中又带着些许的低沉、优雅。
现在一笑,仿佛鹅毛轻轻地从耳边扫过,让云栖迟本就通红的耳垂红得仿佛要滴血一般。
“我很喜欢。”水行时不再逗他,伸出另一只手把那颗水滴从对方掌心中拿走。
他食指和拇指捏着那颗水滴看了一眼,眼中带着笑:“为什么突然要送我这个?”
“想送就送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话不说完,非要说到一半停下,在饶有深意地看着云栖迟。
耳垂滚烫的云栖迟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乱想,这只是回礼罢了!”
美人薄怒,赏心悦目,让人心里生不出来一点不满。
水行时把那颗水滴握在掌心,声音很轻:“只不过是一个回礼罢了,值得你这么用心吗?”
云栖迟脑袋宕机,不敢去细想这件事情,只好扭过头,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对!我人心善,回礼自然会用心。”
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水行时假装听懂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七殿下。”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云栖迟不太喜欢。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把手抵在了对方的胸口,一边用力推搡着,一边说道:“时间不早了,国师大人慢走,我就不送了。”
水行时还在软榻上坐着,被他这么一推,便整个人向后躺下去。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都仰面摔倒在软榻上,水蓝色的长发如蛛丝一般散落在榻上。
他倒下的同时伸手攥住了云栖迟的手腕,对方只好顺着他的力道一起跌落。
只不过刚才云栖迟站在水行时的正对面,现在摔倒的时候,也就整个人趴在了对方身上。
好在云栖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连忙睁开双手撑在了水行时的身体两侧,就差一点就要和对方亲密接触。
“你故意的?”水行时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桃花面,似笑非笑地问道。
云栖迟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才早就把头发解开了,此时如绸缎般的漆黑长发滑落,全部垂在了脸两旁,如同牢笼一般将水行时困在了他胸前和软榻的狭小空间。
云栖迟的头发很密,垂下来的时候遮挡了不少的光线。
两个人四目相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极暗,这种氛围下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水行时的突然目光极具侵略性,他如同掌握生死大权的王者一般将云栖迟上下打量了一番。
撑在他身上的云栖迟浑身一颤,感觉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阿迟。”这两个字仿佛是在舌尖绕了一番才吐出来,很是缠绵。
水行时的喉结上下微动,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感情似的。
他呼出一口气,抬手摁在了云栖迟的脑后,先是安抚性地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头发,然后用力将对方向下压。
水行时的力气自然比云栖迟大了很多,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将对方困在了怀里。
(改了十二次都不能过的乱七八糟的过程)
第二天一大早,落霜过来,敲响了房门:“主子,您起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抬手敲了敲门框,略微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主子?”
下一秒,她得到了回应,只不过声音有些许的陌生。
“下去,他还在睡。”
落霜愣了片刻,随后便立即反应过来,原本觉得陌生的声音也联想到了是谁。
她瞳孔微缩,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震惊,下意识地回答道:“奴婢明白了。”
哪怕她知道自家主子和国师的关系,但亲眼所见还是难免会感到震惊。等她僵硬地转过身离开,直到走出了很远之后才回过神来。
“不对,大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眉头轻皱,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昨天都那么晚了,也没有见大人的身影。”
落霜短促一叹,不再想这些事情,迅速地吩咐下去不让下人去打扰主子睡觉。
“什么时辰了?”云栖迟挣扎了片刻,还是睁开了眼,只不过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睡在他枕边的人嗓音慵懒,因为早起还带着些许性感的沙哑:“还早,继续睡吧。”
(不知道哪里不能过的心理活动。)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床上躺了半天的云栖迟才起来。他浑身难受,并没有喊落霜进来伺候,就连衣服还是好心的国师大人帮他穿上的。
云栖迟眉眼低垂,雪白的眼中泛着红,他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纤长的眼睫在眼下打上了一片阴影。看起来神色疲倦,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水行时难得没有离开,他起的比云栖迟早,起来之后就往旁边的书桌边一坐,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看在桌子上就看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你是在和我说吗?”水行时轻笑一声,抬眸看向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的云栖迟。
对方一脸倦色,此时正略带些不满地看着他。
水行时难得自我反思了片刻,他觉得云栖迟今天多少带了点昨晚的私人恩怨。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就极为不满地开口说道:“难不成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
“小没良心的。”水行时合上书,甚至会好心地把书重新放回了书架上。
他起身走到云栖迟面前,然后低垂下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本来就身形高大,再加上云栖迟现在正坐着,俯视的压迫感更强了。
“干什么?”云栖迟心情很不好,甚至都不想去周府进行吊唁。
“你怎么了?”
听到这句询问后,趴在桌子上的云栖迟掀起眼皮:“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之后再相信你的鬼话就是狗。”
水行时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一些对话来,然后就觉得对方这样想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他见好就收,不在往对方的枪口上撞。
“好好休息,回礼我很喜欢,我会一直等着你。”水行时慢条斯理地说完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云栖迟懒洋洋地收回了视线,走了更好,反正他现在一看见水行时的那张脸,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就难受。
已经快过中午了,忙活了一晚上,并且没吃早饭的云栖迟长叹一声。他撇着嘴,在心里想道:昨晚还真是头脑一热,就这么答应了水行时的请求。
回想起昨晚那张在昏黄烛光下清冷俊美的脸,笃定地觉得自己只是单纯地被美色所诱惑了。
“殿下,小厨房熬了粥,您现在要用餐吗?”
外面先是响起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小亭子的声音。
他在门外候了片刻,然后面前紧闭着的房门就被打开。一身素色衣衫的云栖迟正站在门后,神色冷淡,满脸的疲倦。
小亭子连忙低下头,只不过在心里疑惑地嘀咕道:殿下晚上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走吧。”云栖迟眼尾泛着红,就像是涂了一层胭脂似的。他的长发没有全部束起来,一半束着,一半犹如上好的绸缎般散落在身后,成功地遮挡住了后脖颈处的点点红痕。
云栖迟用完午饭之后便让落霜准备好了东西,下午的时候才到了周府门口。
门口挂满了白幡,平日里没多少人的门口此时却热闹了起来。往来行走的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了几分悲色,只是不知道是否发自内心罢了。
云栖迟抚了一下衣摆,脸上挂出了合适的表情之后才下了马车。
身穿孝衣的周青介正在门口,他表情悲戚,整个人看上去都老了十岁不止。看到云栖迟之后,他勉强一笑。
“七殿下,你来了。”
旁边还有不少人,云栖迟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低垂眉眼,本来就乖巧无害的脸顿时变得难过起来。
“周大人,节哀。”云栖迟长叹一声,两眼微红,“若是老师得知你因此损伤了身体,恐怕也会担忧难过。”
周青介扯了扯嘴角,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回道:“您能来看父亲一眼,父亲也会心生欢喜。”
“毕竟是我的老师。”云栖迟说道。
两人寒暄了一番,云栖迟才往里走。灵堂上有不少人,一口漆黑的棺木就放在正中间,香烛和纸钱燃烧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灵堂。
云栖迟目不斜视,他走上前上了一炷香。搭配着因为困倦而泛红的眼眶,看起来颇为的师生情深。
吊唁完之后他转身离开,只不过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书房等待。
没过多久,周青介便推开了书房门。
“殿下前脚刚走,三皇子后脚就来了。”
云栖迟正坐在那里看书,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好奇地抬起了头:“他表情如何?”
“和平常并无差别。”
“倒也是他。”云栖迟放下书,把昨晚的事情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遍。
周青介笑了一声,听起来更像是嘲讽:“昨晚三皇子就来了一次,他在父亲那边有人,几乎是刚咽气,他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