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世柴
“没有。”
林琅搓搓手指:“那……也没有想见的人?”
寒无见出宫,在许陌年府外略等一时片刻,许陌年牵着寒景行出来了,身后还有一个鼓着腮帮子吹彩纸小风车的小女孩儿,裹在软纱衣服里,白白细细的脸,与景行交头接耳,颇为可爱。
许陌年介绍:“这我女儿,许乔,比景行小一点点,可爱吧。”言语里不乏得意。
寒无见点头:“可爱。”
作者有话说:
谢余:谢兰因杀了阿暮
谢兰因:我没有
寒无见(难以做人):……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第44章 远方
两人沿着长街走,寒暄了近日发生的诸多事情。
许陌年还在禁军,为谢余做事。但在他心里,寒无见才是数一数二他真正意义上的统领。两人就算身份有所悬殊,战友之谊也未曾改变。
“……您的命令我一定会接,”许陌年道。
寒无见诚恳道:“这不是命令,只是……”他叹了一口气,“请求,我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我想知道阿暮的死到底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我会帮您查到底的,”许陌年点点头,安慰他,“李暮大人的事,您也不用太伤心了。人……难逃一死。”
他也安慰不出个什么道理来。许陌年是农户出生,武学天赋很高,但没接受过什么文化,不像寒无见文武兼备。认字都是后天寒无见给他补的。
那是他们十几岁的时候,许陌年第一次被安排到寒无见手下做事,寒无见没来由地信任他,让他一度感觉寒无见是个很容易轻信的人。其实不然。
寒无见跟他说,做一个可靠的武将,不需要会吟弄风月,但至少要会自己看兵书和公文。
许陌年调转话题:“对了,您今下,是住哪里呢。”
寒无见道:“还是住阿暮府邸,”虽然也不能称之为府邸,“他的东西都在那里,我请示过陛下了,去帮他……守守家。”
寒无见听一些老人说,有些刚离世不久的人,鬼魂飘荡在人间,会按着生前意识往家里走。他不是个容易迷信的人,但在这里,他宁信一回。
许陌年问:“那陛下,对您好吗?”
许陌年也是听见风声了。而且二人相伴多年,许陌年不可能不比旁人先有所怀疑。寒无见多年为谢余奔走相告,不顾生死的,只怕是折在陛下手里,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寒无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陛下与他仍是那幅样子,不咸不淡,秉公办事,在听见自己请求的时候,他难看的脸色让寒无见以为会把自己的请示驳回来。但是并没有,谢余说,“准了。”
“很好,”寒无见笑道,“陛下体天格物,忧患朝事,何曾不好。”
许陌年也笑笑。
寒景行拉着许乔一蹦一跳,不时又说说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咯咯笑起来,然后一起又对着卖果脯的摊子发呆。
寒无见带他们去买了一点。许陌年本来不同意,后面想想也算了。孩子们欢呼雀跃的。
他们进一家茶楼,许陌年道:“您啊,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给小孩子买糖吃。”
“有些小孩儿还不爱吃呢。”寒无见说完,脑子里浮现出谢兰因的脸。他扭头看了看和寒景行拉手玩的许乔道,“再说女孩子爱吃糖,也不是什么坏毛病。”
两个人望着孩子也算其乐融融,尽管寒无见至今未婚,照京城“流言”甚嚣尘上的架势,不说寒家迁走,也可能不会再有姑娘许给他了。
不过在他看来也无所谓,哥哥的孩子对他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亲近。
寒无见把景行他们叫过来,微笑着问他们渴不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把一杯不冷不热的茶水泼到他脸上。
许陌年大惊:“陈相因你这是做什么!”他认识陈相因,这少年在军中上升很快,怕不是有什么背景,但颇为深厚,一般人察觉不出。
寒无见抓住桌子上许陌年的手,摇了摇头。
寒景行在旁边怯怯叫了一声“相因哥哥”,陈相因没理,许乔吓哭了。
陈相因把杯子放桌上,重重一声:“阿暮哥哥死了才不到两天,你就去爬陛下的床了。你笑的多开心哪,寒无见,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扭头跑开了。另一个坐在窗口,方才未曾注意的人跳出来,是林琅,他手忙脚乱掏出手帕按到寒无见手里:“不好意思寒将军,那个陈相因他魔怔了,还请您勿怪,我去教训他!”说完也一溜烟跑了,去追陈相因。
许陌年一掌拍在桌子上:“没想到流言已到这种地步,可恶至极!”
寒无见淡定地擦了擦脸,道:“这没什么,没事,”他拉过景行和许乔,安慰道,“没事的啊。”
许乔已经不哭了。景行迷迷瞪瞪地看着寒无见,点点头,寒无见把手放在他鬓角,小男孩轻轻蹭了一下。
寒无见带着念念不舍的寒景行回住处,景行拉着他的手问他:“所以阿暮哥哥是不回来了吗?”
寒无见想了想,点点头。
“那他是去哪里了?”
“很远的地方。”寒无见道,“人人都会去的。”
“那太好了,”他高兴起来,“我到时候还可以见到他对吗。”
寒无见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所以你好好学习,这样以后他才会继续喜欢你。”
“好!”
两个人笑着走到门口,寒景行指着门口的谢兰因道:“这个大哥哥好眼熟,二叔父不让我靠近他。”
“王世子有事吗?”寒无见拉着景行到自己身后,寒景行抓着寒无见衣角谨慎地看谢兰因。
谢兰因没说话。景行在,寒无见不好说话,他把侄子带进去,托给看门仆人,再出来,与谢兰因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也进去了……你脖子怎么回事?”
寒无见走上来,用手指抬了抬谢兰因下颌,“你父亲弄的?因为白天宴会的事?”
谢兰因道:“小事。”
寒无见望着谢兰因,无奈叹口气,领他进去,去拿常备伤药。李暮时常有备这些,不过之前都是给寒无见准备的。寒无见在装药瓶的盒子下发现了那个装娃娃的木盒,稍微一愣神。
谢兰因偏头看寒无见的背影,犹豫着,开口打破僵局:“我白天的事太莽撞了,请寒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寒无见走过来,给他上药,道:“多谢王世子出手相救,只是日后别再做这种……”
“吃力不讨好?”谢兰因问。
寒无见道:“多说无益,您日后还是别来的好,你我并无甚交际。”
谢兰因不想绕弯子,问他:“所以其实你就是怀疑是我杀了李暮是吗?”
寒无见重重呼吸,没有接话,琢磨要怎么跟他解释。
谢兰因道:“我当日是看见过他,他偷听我与父王谈话,但我放走了他。”谢兰因把当日之事简略一说,“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你没有撒谎的必要,他也不是什么非死不可的人。”寒无见念及李暮在自己手臂上划的字,是想提示什么吗?“除非他听见了什么事情。”
“这个就恕我难以奉告了。你鬓发怎么是湿的?”
本来颇为严肃的对话,谢兰因突然伸手揩了寒无见头发,问:“是茶吗?怎么回事?”
林伯敲开门,看着两个人亲密举动,脸色没有波澜。寒无见退开,问林伯:“什么事,林伯?”
林伯道:“寒小公子已经歇下了,听李公公说您身子未见好,所以老奴来问问您是否要把剩下的药煎给您送来?”
谢兰因问:“你身子还没好?”
寒无见对谢兰因道:“王世子,夜深了,您还是快回王府吧。”一副冷漠的模样,比方才还甚。
谢兰因吃了闭门羹,也不想在奴仆面前丢人太过,站起来,路过寒无见时低声道:“我过两天会再来和你解释清楚的。”
寒无见的“不用”还没完全说出口,他已走出去了。林伯看了一眼门的方向,与寒无见道:“那位就是荣安王府王世子吧。”
寒无见没来由地感到愧疚,无论谢兰因的话是真是假,李暮的朋友家人都不会多想见到他的。寒无见歉意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要他过来了。”
“大人不必如此,您想做什么,不用太为他人所顾虑。”林伯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寒无见心道,若是真能如此,便也好了。
负责抄录文书的官员给寒无见使了绊子,这已经是这个月不知道第几回了。这次是弄错了地方,谢余等到发怒,叫人去把送办事官员叫过来。
寒无见到门口的时候很自觉跪下了,谢余看到他,本是盛怒的心熄了一半,弄清楚缘由,与他道:“以后这种事情不必你管。”
寒无见道:“李公公说,这种事亲为比较妥当。”
谢余不太希望寒无见时时在旁记录言行,只在一个确定时间点过来就行,其他都是些杂事需要处理。
“朕说了那些事情今后不需要你管。”谢余扶住额头,压住没来由的火气,“你来伺候笔墨,换掉那个毛手毛脚的内侍。”
内侍低头应声,规矩退下。
寒无见走过来,开始研磨,谢余道:“不是那块,朕已经不用它了。”
寒无见问:“这块不是好好的吗,质地也很好,内侍方才……”
谢余叫了一声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内侍进来,垂手侍立。谢余道:“扔丢它。”
内侍应声,请开寒无见,把盛墨碟子一同拿出去了。
寒无见立在一旁,站立片刻,开口问:“臣想知道……”
谢余冷冷打断:“阿暮从来不会问那些。”
寒无见没说话,谢余继续道:“不要问朕为什么、说什么之前很喜欢现在为什么不、它很好之类的话,不要想知道为什么,明白了吗?”
“臣明白了。”寒无见低头,“臣只是想知道,新的墨去哪里拿。”
谢余问他:“你昨日,为什么又同谢兰因在一起。你还去查了?”
寒无见知道他在说什么,恭敬回禀:“陛下放心,臣与他什么也没有。”
第45章 生气
寒无见想问他是因为这种事生气吗,没有问出口,谢余说了一句“行了”,让他旁边站着。
约莫站了一个时辰,谢余才仿佛又记起寒无见,似乎觉得他碍眼,让他出去。
日头大,寒无见头晕眼花地走出去,正碰上侍从进去换冰,李公公走上来扶了他一把,递给他一块打湿的手绢擦汗,道:“陛下近来脾气不好,你昨天和王世子在一起的事情,他知道了,很是生气。”
寒无见点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无意与王世子往来,只是彻底断绝干系,似乎还有点……”毕竟时不时还要朝堂相见。
李高道:“您性子太谦恭温良,有些事情,果断一些反而更好。”
昭南侯爷总算是死了,赶在夏末秋初,天气太热,停尸不过两天就拖下去埋了。这是安平公主的意思,她是侯爷续弦,此前也死过一个丈夫,守寡不过两年就嫁给了岭南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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