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重阑
闻着闻着,小奶狗像是认出了这气味的主人,开始欢快地摇尾巴流口水,甚至还兴奋地叫了几声。
谢玄元镇静地看着雪团儿这一系列的反应,眸中逐渐聚起一片化不去的冰寒。
自从陆贵妃入宫,霁月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陛下了。
害怕的同时霁月心中又有几分好奇,她其实很想看看陛下这是打算做些什么。
谢玄元自然也看出来了。
缓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朕之前让你拿来一件陆贵妃的贴身衣物?”
霁月点点头,顺道红了脸。
在宫中这么多年,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少女。男子拿到心爱之人的衣物之后会做什么,她也是隐隐能猜到些的。
她当时只当陛下对陆贵妃思之如狂,想要在陆贵妃不在身边之时聊作慰藉。
这样私密的事情,她原以为陛下是不愿意再提及的……
然而谢玄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女孩子家的细腻心思,他自顾自地说道:
“朕为了让雪团儿和陆贵妃亲近,用了些特别的训狗技巧。每次给雪团儿喂食之前,朕都要将陆贵妃的衣服拿到近前给它闻一闻。久而久之,它就会将陆贵妃身上的味道和好吃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朕猜,现在陆贵妃在雪团儿的眼里大概就等于一个大号肉骨头。”
“而刚才那些衣物和被褥的碎片……是朕特地留下来的。”说道此处,谢玄元忽然攥紧了那几片皱皱巴巴的碎布,白皙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这些都是罪证!而刚才朕已经验证过了,这罪证究竟是何人留下来的。”
霁月听到这里,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担忧和惊惶:“难道真的是……是贵妃娘娘吗?”
谢玄元默不作声,只是冷笑着将那一堆碎布扔了出去,然后放下了雪团儿。
雪团儿像匹撒了欢儿的小马驹一般迈着四条小短腿,开心地追逐着那几片带有熟悉味道的布料,又是咬又是抓,没一会儿功夫就叼着一片又凑到了暴君的脚边。
谢玄元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那只什么都不懂的小奶狗,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看到了吧。朕怎么可能冤枉他。”
霁月想到姿容绝世温柔浅笑的陆贵妃,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怅然:“陛下……陆贵妃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陆贵妃?”谢玄元忽地笑了起来,“朕连他是不是真的姓陆都不知道。”
紧接着他恨声道:“不管他姓什么,他犯的都是欺君犯上、祸乱后宫的大罪。朕一定会将他抓回来,然后亲手阉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别拦着朕,朕一定要阉了他!
陆美人(楚楚可怜眨眼睛):你真的不为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考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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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通缉
“啊?阉了她?”霁月惊奇地找出了谢玄元话里的重点。
暴君此时正在气头上,并未察觉出哪里不妥。他不耐烦地点头,恨声道:“对,阉了他!”
霁月越听越觉得不对,要么是她家陛下丢了娇妻被气糊涂了,要么就是她听错了。不然陛下怎么会想出一个这么不靠谱的惩罚方式?
她用理解和同情地目光望向谢玄元,忍不住提醒道:“可是陛下,陆贵妃是女子,她没有……没有那根东西啊。”
一提到这件事,谢玄元就恨得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
谁能想到一个表面上温婉秀丽的大美人,裙子下面不但有“那根东西”,而且“那根东西”的尺寸还意外地可观?
若不是因为他那晚中了药,痛觉变得麻木迟钝,估计要被“陆贵妃”生生捅死在床榻上。
可就算在药效的作用下意乱情迷,他现在还是能深刻地体会到当时的激烈和惨痛。
在霁月看不见的角度,谢玄元偷偷揉了揉自己仍旧酸胀难耐的后腰,眼眸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他不愿再多说细节,最终只能简单粗暴地盖棺定论道:
“多余的事情不必管。总之你只要知道,他负了朕,朕绝对不会放过他。朕一定要将他抓回来施以宫刑然后严加拷问。”
一想到漂亮得超越了性别的美人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锁在龙床上,衣衫半褪之后双目含泪予取予求,暴君的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那个冒充昭云长公主的男细作不是喜欢扮做女人吗?等抓到他,他就让他彻彻底底地变成个女人!
谢玄元憋着口恶气,为了报复那个欺骗了他感情的渣男,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他吩咐道:“去将翰林图画院中所有的画师都给朕召来,朕要他们画一张通缉令。”
叫宫廷画师来画通缉令,这样大胆肆意的要求怕是只有谢玄元这样的暴君能提出来。
可一想到这通缉令上要画的是什么人,霁月又突然能够理解了。
放眼整个北卫,大概也就只有画技精湛的宫廷御用画师才有可能描摹出陆贵妃那举世无双的神态气韵了把。
不出半个时辰,翰林图画院的所有宫廷画师带着纸笔颜料整整齐齐地在紫宸殿中排成一行。
谢玄元立于桌旁,漫不经心地撸着玩累了趴在桌上睡觉的小奶狗道:
“想必你们都已经见过陆贵妃了。现在朕要你们一日之内画出陆贵妃的通缉肖像。画得像的赏黄金百两,画得不像的罚俸革职。若是有人技艺不精将人画丑了,那就别怪朕要他的命了。”
君无戏言,到场的画师们吓得执笔的手瑟瑟发抖,却只能自认倒霉。
他们吃得便是给皇家画画这碗饭,平日里绘制宫中的风景人物自是不在话下。可现在暴君让他们画的却不是普通的人物图,而是陆贵妃的通缉令。
更为丧心病狂的是,还要求将通缉令上的人画得栩栩如生,不准有半点儿丑化。
画师们都曾看见过陆贵妃这一点不假,只不过每次都仅限于远远地看上一眼罢了。
陆贵妃太得宠,日日都跟在陛下身边,想要见到并不困难。
可实际上,暴君就像一条看守宝藏的恶龙,把陆贵妃看得严严实实。除了太监和他自己,根本没有男人可以靠近陆贵妃十丈之内。
不过话又说回来,太监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所以真正有机会近距离欣赏陆贵妃美貌的,也就只有暴君一人而已。
美人的轮廓总是相似的,勾勒起来并不困难。真正难的是画出独属于陆贵妃的细节特征。
这帮宫廷画师们一边画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着陆贵妃的样貌,实在想不起来的,只好照着那些美人图的样子自由发挥。
他们只知道陆贵妃号称“南楚第一美人”,就凭着对美人的刻板印象,五官细节上怎么柔媚怎么来。殊不知越是这般,就越是和陆贵妃本人相去甚远。
待到画师们都画得差不多了,谢玄元便走了下来,一张一张地挨个品评。
渐渐地他的眉头越蹙越紧,俊脸上泛起一丝薄怒。他指着其中一幅道:“画虎不成反类犬!陆贵妃眉宇间明明有一股英气。”
紧接着他又指着下一幅批评:“这张也给朕撤掉,陆贵妃他根本不会这么笑。”
“这张眼睛缺少神采,看着仿佛是瞎了。”
“配色不对,他比你画得白多了。”
“脸太圆了,他哪里有这么胖!”
......
他一连挑了七八张画的毛病,最终烦躁地说到:“这些画半点儿都没有陆贵妃的神韵,根本就是在敷衍朕!通缉令画得不像如何能抓得住人?都滚出去领罚,朕还不如自己来!”
那些倒霉的宫廷画师们闻言面面相觑。不是他们不努力,实在是陛下的要求太高,他们做不到啊。
把画师们都轰出去以后,鞋玄元还顺道将那些破坏陆贵妃形象的画作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然后苦恼地抱住了脑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冒充公主的不知名男细作的模样,想忘都忘不掉。
他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可偏偏又无法忍受别人将他画得不好看。这种矛盾的心情,最终被暴君归结为“报仇心切”。
对,一定是因为他太想抓住那男细作把那一夜吃的亏都讨回来,所以才会这般在意!
谢玄元铺开一张画纸之后亲自执笔,开始慢慢地将脑海中独属于陆美人的一颦一笑都细致地描绘出来。
在他还是北卫九皇子的时候,也曾和宫中的其他皇子一样读过四书五经,学过书画骑射。
那时候,他的母妃很得宠,他自己学东西又很快,无论是功课还是书画都常常受人夸赞。
可后来……被关进了那种地方,连活着都已是奢求,会读书会画画又有什么用?
待到从不见天日的牢狱中放了出来,成了太后一党扶植的傀儡皇帝。他不是在忙着补足两年半落下的课业,便是在想尽办法掌握实权,又如何还会有闲情逸致去画画?
说到底,他还要好好“感谢”陆贵妃,都是因为陆贵妃对他行了那无耻之事后敢做不敢当,他这才被逼得重拾画技!
深秋的暖阳从半开的窗子照进殿内,将谢玄元手中的画纸染成一片金色。
占据了桌案一角的小奶狗香甜地打着呼噜,睡得四脚朝天,丝毫没有某些人类才会拥有的烦恼。
俊美的黑衣青年薄唇微抿身子半倾,时而工笔细描时而泼墨渲染,看起来极为认真专注。
过了约两个时辰,他终于缓缓停笔,站起身来对着桌上那副刚完成的画作细细端详。
画上的“年轻女子”穿着颜色浅淡的宫装,肤白貌美英姿飒爽,正对着看画的人弯唇浅笑。
谢玄元抬手抚平画纸上的折痕,轻声自语道:“虽说还是不及本人,但好歹不会叫人认错。”
好不容易画满意了,可暴君很快就有了新的烦恼。
他突然想到“陆贵妃”本就是个男人。虽说一直以女装面目示人,但万一逃走以后换上了男装,就算通缉令贴了出去,也难以将人抓获。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将雪团儿的肉乎乎小狗爪从画上挪开,又取出一张空白的纸来。
那个让他菊花残满地伤的男细作,纵使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更何况他还亲手捏过对方的脸,确认过那不是什么易容的□□,而是对方本来的样子。
既然知道了真实的容貌,给“陆贵妃”画身男装又有何难?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谢玄元居然也开始忍不住好奇,陆贵妃换上男装究竟是何模样?是不是也和他身穿女装时一样令人过目难忘?
……
七日后,距离北卫皇都数百里开外的边境小城中,一个戴着斗笠年轻男子快步走在街上。
斗笠的帽檐被刻意压得很低,年轻男子的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但即便如此,街上还是有不少年轻姑娘偷偷用目光追随着那道颀长高挑的身影。
虽说对方身着朴素的粗布衣衫,但光是看到斗笠下的部分面部轮廓,还有比例极佳的宽肩窄腰和长腿也知道,这必定是个极俊俏的郎君。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一身小商贩打扮的人急急拨开当在路中间的行人追了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切道:“陛……公子,慢些走。”
听到这话,那一直在赶路的年轻男子停下了脚步。
他侧过头,抬起帽檐,露出半边美玉般俊雅出尘的侧脸,一双清透的桃花眼波光流转顾盼生辉。
饶是崔越这些日子早已经习惯了换回了男装的陆陛下,也忍不住微微怔愣了一下。
他今日总算是有点儿明白,为何谢玄元那暴君会被一个男人迷得晕头转向了。
其实精湛的女装技术只是一方面,比女装技术更加要命的是陆陛下本人的容貌气质也格外具有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