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柯一梦是浮生
“嗯。”
邢小妹安安静静的洗菜,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木棚里的萝卜。
几人相互对视轻轻摇了摇头。
“谷、谷。”小鱼儿垫着脚尖一晃一晃的跑到她跟前,拿着脏兮兮的小布偶要给小姑姑玩,双眼睁的又大又圆,昂着头巴巴的看着她。
小平安这个跟屁虫也跑了过来,抱着小姑姑的腿,用小脑袋去蹭他。
邢小妹膝盖还没好,裴玖伸手挡住他的小脑袋小声呵斥他:“混小子,小姑姑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别瞎蹭。”
“三哥么没事的,都结痂了,小平安蹭一下又不疼。”邢小妹把手上的水珠擦擦,拿过小鱼儿塞给她的小布偶:“小鱼儿想跟姑姑玩啊!”
“玩,玩,偶偶。”小鱼儿咧嘴笑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平安眼睛笑眯了起来:“咯咯咯,谷、谷,玩,玩,丢丢。”
三个小崽子走路越来越稳当了,说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们是想喊小姑姑一块玩丢布偶。
丢出去,他们捡回来给小姑姑,再让小姑姑丢出去,就这么个玩法,家里的几个小崽子最爱玩,谁捡到了就笑个不停,跟捡到宝贝似的。
小侄儿们纯真的笑脸让邢小妹心里发软,“好。”
她把小布偶轻轻一丢,丢在了不远处,两个小崽子蹬着小腿就去抢,被站的最近的小喜乐得了先,“咯咯咯。”笑着一摇一晃的跑向小姑姑。
把小布偶塞小姑姑手里后就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等待夸奖。
邢小妹摸摸他软软滑滑的头发,“乐哥儿真厉害。”
“咯咯咯”小喜乐笑着倒进小姑姑的怀里懒懒的不肯再动了。
两个小汉子跑的欢快,你挣我抢的,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又哥俩好。
“李叔,李婶。”
邢南提着宰杀收拾干净的母鸡送到了李大家。
李大在院子里劈柴,原小巧坐在屋檐下补缝孩子们的衣物。
“怎么又送鸡来了,昨日送的都还没吃完。”原小巧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
他们家狗蛋的诊金药钱都是邢家给出的,用的都是好药价格可不便宜,五日的药就二两银子,还天天来送鸡鸭鱼肉,俩口子都不好意思收,再三拒绝都没用。
李大俩口子是真的老实人,心地善良,李狗蛋受伤的事他们打心底没有怪过邢小妹,也没有协恩图报的心思,只是心疼两个孩子吃痛受罪。
前两日原小巧带着芳姐儿还特意去瞧了邢小妹,小脸瘦的都脱相了,眼神都没了往日的光彩,芳姐儿抱着她哭,原小巧就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她心里唾骂着歹人:才半大的孩子那个畜生怎么就能忍心下毒手,好好的两个孩子一个受了重伤,一个受罪吓得魂都要没了,老天有眼该一道雷劈死他。
邢南表情淡淡,眼神却十分柔和,“都拿来了,狗蛋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婶子你们别省着,都给做了,让弟弟妹妹们都一起吃。”
“家里鸡鸭都养着又不费钱,你们安心吃便是了。”
俩口子嘴是比邢阿爹父子还笨,想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接受他们的好意。
邢南进屋里去看李狗蛋,他精神好了许多,不比前几日昏昏成成气虚无力。
“南哥。”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邢南:“嗯,我来看看你,伤口还痛不痛?”
语气柔和的让外人听了都要起鸡皮疙,想象不出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是怎么能说出这么温和的话来。
李狗蛋笑道:“不痛的。”
邢南跟外人话少,说了没几句就准备起身离开,李狗蛋纠结一番:“南哥,小妹、小妹她还好吗?芳姐儿上回去看了她,眼睛都哭肿了。”
李狗蛋担忧的神色让邢南心里生出一丝异样,一瞬间又消失,让他琢磨不清。
“你好好养伤别担心她,小妹就是受了惊吓,过几日等她缓过来我再带她来看你。”
“嗯嗯。”李狗蛋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因为邢南的话而褪去。
刚出李家院子邢南就跟张雄打了个照面。
小六子高高兴兴的跟人打招呼:“嗨!南哥,你在这干嘛呢?”他从队伍里蹿到邢南身侧咧嘴傻笑着。
“来看看狗蛋,你们这是?”邢南露出疑惑的神色。
村子这边的几座山都被搜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裴文昭的踪迹,衙门已经把派出了的官差都召了回去,他们这会儿过来,邢南心想莫不是有裴文昭的消息了?
张雄面露不悦,提溜着小六子的衣领把人拖开,“没点正形,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子?”小六子被训斥了,表情一变,蹙眉瞪眼也没比他傻笑好到哪去。
张雄朝邢南抱拳道:“我们兄弟上隔壁镇子办公差,打村边路过顺道巡逻一番。”
闻言邢南朝他抱拳鞠躬,衙门里事务繁多,不可能专留人手成日的去找寻裴文昭的踪影,邢南承他的情,有官差三五不时往村子里转一圈,裴文昭必定是不敢再下黑手。
张雄朝他摆摆手没多说什么,带着人往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便走了,还得回衙门复命。
“回来啦!狗蛋今日怎么样?”
邢南刚进院子,卫青燕就开口问他,邢小妹坐在小凳子上昂着头眼巴巴的等她三哥回话。
“挺好的,瞧着起色还不错,精神也好,聊了几句话气息也挺足的。”邢南走两步到邢小妹旁边,大掌搭在她的头顶温柔的抚摸着:“不用担心,狗蛋没事,过几日等你腿不疼了三哥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邢小妹垂着头,卷翘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情绪,她低声道:“好。”
“南哥。”赵宝根坐在凳子上无聊的紧,几个夫郎妇人聊着天他又插不上嘴,就坐在那看着小崽子们跑来跑去的,邢南一回来他就跟看到救星似的,邢南朝他点了点头。
赵宝根勾着他的肩膀,“明儿去挖竹鼠不?”
这个情况上山打猎是去不成的,昨儿夜里纪净月突然就馋嘴了,跟他念叨着想吃竹鼠,边说边吞口水,馋的眼睛都在冒绿光。
竹林子离的不远,挖竹鼠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赵宝根觉得邢南应该回一块去。
果然邢南点了点头,“成,等明儿下午关了铺子回来就去,你去问问章叔他们要不要一块去。”
“好勒,一会儿回去我就去问。”他半个身子都挂在邢南身上,邢南抬抬肩膀撞开他,赵宝根又挂回去,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傻兮兮的咧嘴憨笑,比地下跑来跑去的两个小崽子还傻。
赵三婶子嫌弃道:“就你一天天不想点正事,三小子他们一大堆的事,你还要喊人跟你一块瞎胡闹。”
邢南:“没事,正好挖几只竹鼠炖了贴贴秋膘,小妹还挺爱吃的。”
纪净月笑呵呵道:“我也爱吃,嘿嘿!昨晚不知怎么就想吃竹鼠,馋的我夜里做梦都是竹鼠,就是一口也没吃着。”
赵三婶子无奈的摊手。
“不说还好,一说我也馋了。”卫青燕端了木盆倒水,今年还没吃过竹鼠呢!炖的软糯的猪鼠肉比猪肉有嚼劲,又糯又香,还真是馋了。
小鱼儿没抢到玩偶,顺手抱住旁路过的阿么小腿,“猫、猫,啊!”两边嘴角流出口水,卫青燕捏着帕子给他擦擦嘴,“啊什么啊?小馋嘴,一说吃的就啊啊啊。”
要用的食材都收拾好了,周英跟赵三婶子他们都回家去了。
都这个时辰了,邢阿娘母子俩还没回来。
卫青燕一会儿一会儿的跑院门口去张望,自打出了邢小妹这事,一家人一点风吹草动就绷紧了神经。
原先裴文昭的事都瞒着他们,几个汉子也是怕他们担心,想着等事情解决了再说,哪知道就让邢小妹受了裴文昭的黑手,汉子们后悔又自责,特别是裴玖,知道是裴文昭做的坏事,他羞愤的无地自容。
好几日都不敢正眼跟家里人对视,怕瞧见怨怼的目光,若不是他嫁进了邢家,也就不会惹上裴家人的痴缠,好了一年多,没有裴家人的消息,裴玖都快忘了那一家人了。
他现在每日心慌不安,恨不得自个儿出门去寻裴文昭,好打杀了这个畜生,给邢小妹出口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都摸黑了母子俩才终于到了家, 再不回来邢阿爹跟邢南都准备出门去找了。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卫青燕端上最后一道菜放桌上挨着邢东坐下,神情担忧的问道,虽是有邢东在, 但那裴文昭就是个疯的,总怕再碰上他。
邢阿娘先喝了一大碗汤, 她实在是渴的不行了, “别说了, 大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牛车给赶进沟里去了,还好车轱辘没给卡坏,不然这会儿都回不来。”她没好气的瞪了眼邢东。
邢东讪笑着解释:“就走了一下神, 我也没想到就一下的功夫牛就走歪了。”
“哼!那么宽的官道,你怕是走神走到九重天去了。”
“好阿娘别训了, 你都说我一路了, 吃饭吃饭, 我都快饿死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赶着牛车忽地瞧着一个路人, 那人衣裳脏乱不堪,一边侧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的混合物, 瘦骨嶙峋行迹匆匆, 让人看不清样貌, 跟邢小妹形容出她所见的裴文昭极像。
邢东只一眼就被那人引住了目光,他不敢张扬, 全神贯注又警惕的盯着那人, 一溜神牛车就给栽进了沟里。
那人原本侧着脸, 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眼,邢东才看清那人的原貌, 虽是满脸的汗水灰尘,却也能看的出是个面容凹陷的中年汉子。
邢阿娘白了他一眼嘀嘀咕咕了几句便被热乎飘散香味的饭菜引去了注意力,母子俩中午就啃了两个馒头,饥肠辘辘的肚皮都陷了进去。
半夜里正熟睡的邢南被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眼皮还未曾睁开,人已经身手利落的翻身站在了床下。
他眼皮一抬,目光凌厉,如同出鞘的宝刀划破黑暗。
小心翼翼的裴玖才刚爬下床披上外衣,被他吓的肩膀一抖,外衣掉落在地上。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落进屋里,看清眼前的小夫郎,邢南目光柔和下来,“起夜?”
“嗯、嗯。”稀薄的月光下裴玖睁大的双眼清晰可见,不仅眼眶红红,连眼白都红的跟兔子一样,他垂头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我、我去茅房。”
邢南攥住他的手掌,“我跟你一块去。”小小的手掌,掌心发出冷汗,又冷又黏糊,裴玖这几日的异常他是知道的。
这状态跟小夫郎刚进门那段时间一模一样,唯唯诺诺整日垂着头说不上几句话,夜里翻来覆去的还以为他不知道。
起初他只当小夫郎是被裴文昭的事给惊吓了,把小夫郎团吧团吧搂在怀里安慰了一通,还想着过两日就能好。
他低声叹气:“玖哥儿你别这样,裴文昭的事不怪你,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搂。”
裴玖矢口否认:“没、没有的...”
“你这样小妹要知道会更难受。”
他否认的话被邢南打断,涩疼的眼眶晕开水雾。
裴玖头颅垂的更低,他紧咬住下唇,滚烫的泪水脱出眼眶滴落在地。
小妹,小妹是因为他才受了这么大的罪,他心里不得安生,若不是他嫁进邢家,裴文昭那个畜生怎么敢对邢家下手,起因便是他,他怎么可能当作无事发生一样。
邢南是懂他心思的,宽慰人的话如鱼刺卡喉,吐不出也吞不下,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共度余生的夫郎。
坚实的臂膀将人轻轻搂进怀中,裴玖脑门抵住他的胸膛,大颗大颗的眼泪沾湿他的里衣,无声的哭泣让他心口抽痛。
第二日俩口子都没提起夜里的事。
只有微红泛肿的眼眶能瞧出来裴玖心里的日夜煎熬。
“三哥么,你再吃点。”邢小妹乌黑光亮的眼眸直视着他,嘴角带着笑意,她早注意到三哥么的异常。
吃的比平常少,眼下那片青黑好几日了都没散去,连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小心翼翼。
上一篇:无法标记的omega
下一篇:良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