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柯一梦是浮生
刘大夫看邢小妹手脚上的伤后邢南领着邢小妹到院子里用清水把伤口清洗干净,把大花脸也洗的干干净净,刘大夫拿伤药给她手上的伤口上了药,又拿了一瓶药酒给她,等回家让邢阿娘给她涂抹到身上摔伤的地方。
裴玖躺在小榻熟睡着,邢南想抱他回家去,刘大夫让他们留下,等裴玖睡醒了他再给瞧瞧,邢南坐在椅子上眼睛粘在了小夫郎身上,邢小妹有些累了,邢南将她抱在怀里,没一会她就依靠在自己哥哥的怀里睡着了。
邢南轻轻握住小夫郎搭在榻边的小手,忍不住自责,他又没护好小夫郎,都怪他没处理好王家的事,害的小妹跟小夫郎都受了委屈,高大的汉子看看怀里的妹妹又看看榻上的小夫郎,眼里起了雾气,心里又酸又痛。
第七十八章
王家院内一家人围桌吃着午饭, 桌上的饭菜清汤寡水,一星点油腥子都见不着,新进门的王家儿媳夹了一筷子水煮青菜, 筷子都没抬起就被王阿娘一筷子打了下去,“夹这么多, 菜都让你一人吃完了, 家里的汉子还吃什么?”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夹几根青菜罢了。”王家儿媳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人, 嗤笑道:“肉是吃不起, 难不成现在连几根青菜都吃不起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天天吵吵个没完, 都闭嘴吃饭。”王阿娘正欲破口大骂就被王阿爹堵了嘴,讪讪的端起碗筷目光不善的瞪了眼儿媳。
她真是瞎了眼, 当初怎么就给自己儿子娶了这么个搅事精。
王家儿媳被瞪了也不甘示弱, 一筷子夹走了盘子里大半的青菜, 还没来的及时吃进嘴里,院门就被拍的“砰砰”作响。
“谁啊?院门都要敲烂了, 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王阿娘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摔下碗筷骂骂咧咧的朝院门走去。
邢阿爹跟邢大伯站在院门前, 王阿娘打开院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哆哆嗦嗦的退后了两步, “你、你们来、来做什么?”
三番五次的在邢家人身上吃了亏,王阿娘现在是真的怕了邢家人, 心里暗道:怎么好好的又找上门来了?
“来做什么?哼, 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就知道了。”邢阿娘冷声说道, 压着王宝儿的两位婶子用力一推,将王宝儿推的摔到了王阿娘跟前。
王宝儿支着上身双手抱住王阿娘的大腿, 眼泪鼻涕混了一脸,“阿娘、阿娘。”声声悲切可怜极了。
王阿娘被吓得大惊失色,双脚不听使唤的往后挪动,却被王宝儿一双瘦弱的胳膊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悲切的哭喊声传进屋内,王家人放下饭碗赶紧走了出来,左右邻居听到动静,端着饭碗出来凑到院门口瞧热闹。
“怎么回事?”王宝儿大哥蹙眉,眼里一片阴冷,他这妹子都嫁人了还不老老实实过日子?怎么又去招惹邢家了?
“哼”邢阿爹冷哼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问你们王家怎么回事?你们王家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毒妇?专挑着我们家祸害。”
王阿爹赶紧上去扯出一张小脸,“邢大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宝儿已经嫁人了,有什么事你们也该上她夫家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不能事事都来找娘家人,你说是吧!”
悲切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王宝儿愣愣的看着王阿爹,尘土混合眼泪鼻涕湖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松开了手臂,王宝儿垂下头颅,她早该明白,早就该明白的,阿爹阿娘早就不要她了,她怎么还傻傻对这个冰冷的娘家还有一丝期待。
王阿娘腿上一松赶紧后退几步躲在了王阿爹后头,她可不想再被打了。
“王宝儿这个毒妇竟敢撒疯装傻去害我儿夫郎,我儿夫郎现在可怀着六个月的身子,你们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想推卸责任?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今儿就让下溪村的老老少少们都看看,你们王家都是些什么天杀烂心肝的恶毒东西。”
邢阿娘指着王家人气的浑身发抖,“大伙都好好看看,王家教出来的女儿就是个没心肝的毒妇,青天白日的眼里没有一点王法对着怀了六个月身子的人发疯似的踢打,我可怜的女儿才十岁,为了护住自己哥么被她踢打的浑身是伤,二人现在正躺在大夫家动弹不得,你们一句话就想什么都不管了?不可能,要不明明白白给个说法我们现在就去衙门,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向官老爷要个公正。”
两位婶子连忙上前给邢阿娘顺气,“秋香啊!你别急别急,喘口气。”
“这王宝儿竟然这么恶毒连怀着身孕的人都去欺打,呸!我早说了王家没一个好东西。”
“哎呦!跟他们家住这么近,别哪天看我们不舒服了夜里来暗害可怎么办?”
“照我说当初村长就该把他们一家人都赶出下溪村,现在谁家夜里还能睡的安稳?”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王家儿媳听的人都要炸了,伸手在王宝儿大哥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嘶”王大哥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下掐的可不轻,专挑着软肉掐。
“好啊!我说怎么家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我就知道你这贱人又偷跑回娘家了。”
一道矮小的身影骂骂咧咧的朝王家走了过来,头上顶着几大块暗红的癞子,头发稀稀疏疏,坑坑洼洼的脸上一双绿豆点大的眼睛猥琐阴狠的看向地上的王宝儿,伸手甩了她两巴掌,将王宝儿打翻在地。
王宝儿心如死灰,任由丑陋邋遢的汉子拳打脚踢一声不吭,王家人只看着竟没一人上前阻拦。
竹溪村随行而来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却也没人制止,只道王宝儿活该。
来人正是刘癞子,还不等他打够,王大哥冷声道:“王宝儿夫家来了,有什么事你们找他,当初我们早与纪家汉子说的明明白白,王宝儿嫁人后的事我们管不着。”
王大哥早就厌恶死这个妹子了,只会做蠢事,跟自己就阿娘一个德行,跟阿娘没办法撇清关系,但嫁了人的妹子他是一点都不会管。
刘癞子听着大舅子的话看向他们,“大舅子这话说的在理,这小贱人现在是我的媳妇,有什么事找我就成了,说吧!她偷吃了你们什么东西?”纪家跟刘癞子虽是一个村的,却也看不上这种无赖,从来没有往来,所以刘癞子根本不认识邢家人,只以为他饿了王宝儿两天,忍不住偷吃别人家东西了,吊儿郎当的一点也不当回事。
邢阿爹冷眼看向这泼皮无赖,沉声道:“确定找你?”
“有事说事,别耽误老子教训媳妇。”刘癞子一脸不耐烦。
邢阿爹朝邢大伯使了眼色,兄弟二人随手从地上捡起两根棍子,邢阿爹挥棍打向刘癞子,而邢大伯直直的朝王家父子打去,王阿爹吓傻了,惊恐的站在原地,王大哥被自己媳妇拉着向后退去。
吴亮跟邢章见状撸起袖子抓住王大哥左右开弓,吴亮一拳打上他的侧脸,又被邢章揪住衣襟拉了回来,挥手又是一拳,两拳下来将王大哥打的眼前冒黑,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吴亮抬脚朝他腹部踹去,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留,二人打的王大哥没有一点还击的余地,他只能抱头挨打。
王家儿媳跟王阿娘哭天喊地的只叫“住手”“救命”“杀人啦!”,人却闪躲进院内不敢靠近。
邢大伯打的王阿爹抱头鼠窜,背上生生挨了两棍子,刘癞子也好不到哪去,两棍子下去蜷缩在地哭爹喊娘:“大哥,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小贱人偷吃的东西,我赔我都赔,啊!唉哟!唉哟!啊!别打了。”
“哈哈哈!打的好打的好。”王宝儿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手里竟还拿着把菜刀,神色疯癫狰狞。
围观的村民吓的赶紧躲远了去,这王宝儿怕是真的疯了。
王宝儿挥刀乱砍,邢阿爹连忙闪躲开来,“秋香两位嫂子快走远些,这人疯魔了。”
“快住手。”
下溪村村长早在邢家人进村就知道了,但他不想管王家这摊子烂事,他知道邢家人都是有分寸的,只喊了自己儿子盯着这边,不闹出大事就成,王宝儿发疯了,拎着菜刀乱砍,他再不出面,这村长也就不用当了。
王宝儿已经陷入癫狂,疯癫的胡言乱语,“砍死你,砍死你,让你打我,让你打我。”刘癞子连滚带爬的躲开来,“贱人你想杀了我,好啊!看我不打死你。”
刘癞子站起来就要去抢王宝儿手里的菜刀,王宝儿已然疯癫力大如牛,他不仅没有抢到菜刀还被一刀砍在了胸口上,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绿豆点大的双眼。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胆小的妇人夫郎吓得尖叫连连。
躺在小榻上的裴玖此刻也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朦胧,邢南连忙凑近去拉他的手,把睡在他怀里的邢小妹都给忘了,安睡的邢小妹差点就扑到了裴玖身上,还好邢南动作快伸手把他捞了回来。
“三哥么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疼?”邢小妹从哥哥怀里站起身趴在榻边泪眼汪汪。
“刘大夫,刘大夫,玖哥儿醒了,你快来看看。”
“玖哥儿,玖哥儿...”邢南紧紧攥住小夫郎的小手眼眶赤红嘴唇蠕动着却没发出声音。
“南哥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可别跟小妹一样哭鼻子。”裴玖轻轻的捏了捏邢南的手心,勾起唇角柔声道:“小妹别怕,我真的没事。”
“三小子你可别哭,这么大个汉子让人看见要闹笑话了。”刘大夫又给把了一道脉笑着道:“没大事,只是受了惊吓,吃两日安神汤卧床休养几日就行了。”
裴玖脸色苍白脸上却无一点郁结之气,脉象也平稳,一看就是被邢家人精心养护着的,刘大夫面上不免多了几分笑意,乐的调侃邢南两句。
拿了安神汤的药材,三人慢慢悠悠的回家去,邢南想抱着小夫郎回家,小夫郎笑着拒绝了:“躺了久了走走舒服些,快些回家吧!我都饿了。”
“三哥么我给你蒸鸡蛋羹,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邢小妹牵着裴玖的手走路一瘸一拐的。
“再炒个肉片吧!让南哥炒,你受伤了跟我一块歇着等着吃就行,南哥你做饭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
裴玖撒娇卖乖的笑语连连,他知道邢小妹跟邢南今天为着他都快吓破胆子了,看他的眼神里全是担忧,努力的缓和着气氛,他只是受了些惊吓,不希望兄妹俩因为今天的事内疚。
“好,回去我做饭。”
裴玖的小心思全被邢南看透了,邢南扶着小夫郎稳步朝家走去,一瘸一拐的邢小妹叽叽喳喳个不停,倒是将二人心里的沉重感减轻了不少。
第七十九章
“快按住她。”
刘癞子胸膛上硬生生挨了一刀, 王宝儿被温热的鲜血喷溅了一脸愣神住了,张村长见状大呵道,三个年轻的汉子应声快速绕到她的身后就去夺她手里的刀。
没成想王宝儿只愣了一瞬间, 随即疯狂的大笑继续乱舞起菜刀朝人砍去,“哈哈哈, 这种人的血竟然是热的, 哈哈哈...我好痛, 好饿, 别打我,砍死你,阿娘我要想回家, 啊!砍死你,让你打我...”
刘癞子倒地双手捂住胸前的伤口痛苦的抽搐着, 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王宝儿已经魔怔了,不再死盯着倒地的刘癞子, 忽地回头手臂胡乱挥舞,三个汉子差点就被锋利的菜刀砍到, 幸好吴亮跟邢大伯反应快将人拉到了一旁。
躲在院门后的王阿爹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 被王宝儿看个正着, 挥舞着菜刀就朝王家人靠近,邢阿爹身手敏捷的大步一跃一掌敲在王宝儿后颈, 寻常人挨这么一掌早就就地晕厥过去, 王宝儿吃痛扭头看向邢阿爹, 双目赤红,狰狞的扑向他。
邢阿爹闪身一躲, 随后蓄力一脚踹向王宝儿的腹部,王宝儿被踹翻了过去,吴亮跟邢大伯反应及时,立马上前按住她的双手,邢章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菜刀,远远围观的村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看看人还有没有气?”
张村长活了近五十岁,第一次遇见这么躁乱的情形,慌张的不行,人要是死在了他们下溪村,他这个村长铁定要被问责,问责事小,下溪村的名声就全毁了,谁还敢跟他们村里的人结亲啊!
三个汉子里离倒地的刘癞子最近的张大蹲下身子伸出两根手指去探他的鼻息,“阿爹还有气,快去喊大夫。”
“拿麻绳来。”王宝儿被两个汉子按在地上还在疯狂的挣扎,邢大伯朝王家人大声吼道。
王阿爹早在王宝儿朝他挥刀的片刻就吓破了胆子跌坐在院门后,□□下一大片腥黄的尿液,王阿娘跟王家儿媳早忘了二人吃饭时的不愉快,二人紧贴着院墙抱着瑟瑟发抖。
倒是王大哥忍着身上的剧痛爬了起来,从柴房拿来两根粗大的麻绳,跟邢章二人将王宝儿捆绑的结结实实。
下溪村的草药郎被人匆匆忙忙的拖拽到现场,这草药郎只识草药,寻常的伤寒发热他能下药诊治,刘癞子胸前的伤口皮开肉绽,胸前的肋骨隐隐可见,伤口长达腹部,竟露出一小节肠子,如果是冬季穿的厚实还不至于伤的如此严重,可眼下正值炎热,刘癞子只穿了一件褂子。
“这伤太重了,我看不了,先用草药止血,赶紧送镇子里去。”草药郎哪里见过这么严重的外伤,颤颤巍巍的拿了草药往伤口上敷。
刘癞子此刻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坑坑洼洼的脸上一片灰青,体温也冰冷了下来,“还看着干什么,牵牛车将人送去镇子里的药方,都快咽气了。”围观的村民没一个有动作的,草药郎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下溪村兵荒马乱,邢家却一片祥和,邢南蒸了满满一大碗鸡蛋羹,又用辣椒炒了肉片,厨房里的是几乎都是家里的妇人夫郎在做,暗黄还带着点点青色的鸡蛋羹一看就是蒸的太久了,辣椒炒肉片也烧焦了黑乎乎的。
味道不怎么好,裴玖跟邢小妹却吃的异常满意,一口米粥一口菜,说是米粥,邢南是要蒸干米饭的,结果水放多了,蒸不出来干米饭,成了一锅粘稠的米粥。
“要不我再重新去炒个菜?都糊了。”邢南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焦苦的味道立马充斥了口腔,他皱起眉头,可别让小夫郎跟小妹吃坏肚子了。
裴玖还是头一回吃邢南做的饭菜,焦苦的肉片吃在嘴里都是香甜的,他笑着道:“好吃的,不用再炒了,我很喜欢。”
“好吃的。”邢小妹是真的饿惨了,吃的头都快埋进碗里了,管他好不好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邢南无奈的低笑了声,心里一片熨帖,两道味道不怎么好的菜被三人吃的干干净净。
厨房里烧了热水,邢南喊邢小妹打热水去清洗一番,自己也舀了一大盆热水端回屋里,“我给你擦擦身子。”小夫郎折腾了半日,一身的汗水尘灰。
“我、我自己来。”
裴玖揪着领口羞涩的半垂着眼睑,平日里一起洗脚都习惯了,但着青天白日的给他擦身子,他哪里好意思。
摸了摸小夫郎的小脸蛋,邢南浅笑道:“你哪里我没见过?怎么还是这般容易害羞?你身子重自己擦拭不方便,乖,擦拭干净喝了安神汤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好不好?”
“嗯!”裴玖发出细微的鼻音,手指轻颤着解开了衣裳,垂着眼睑不敢直视他,脸上的红晕经过根儿染红了雪白的脖颈。
衣衫褪去,染上绯色的修长脖颈下小巧明显的锁骨看的邢南心头一紧,喉结缓慢下划,他攥紧手里的布巾轻轻的擦拭干净小夫郎的脸颊,再经过修长的脖颈流连在锁骨上。
“脖、脖子好了,擦、擦别处吧!”
小夫郎颤声道,侧脸朝着床角,眼波泛起阵阵涟漪,邢南动作轻缓,勾的他心跳加速。
“好。”嗓音低沉沙哑,眼里蹭出小火苗的邢南极力忍耐,转头挪开目光,将手里的布巾沾水拧干继续擦拭。
成片如玉般的洁白上点缀着两朵浅粉的小桃花,高高隆起的肚皮上一条条细小的青筋清晰可见,喉结下划的频繁,屋里安静的只听到“咕咚”“咕咚”一声声吞咽的声音。
邢南浑身燥热,仿佛置身在火炉之中,煎熬却又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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