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萝浠月
刚才他都听见了，陛下都是叫这位小羽的，那语气就跟对自家孩子似的，他哪敢这么叫。
“不知这些布为什么要蒸一蒸？”大夫表示，其实我的箱子很干净的。
赵羽想了想，他倒还真知道，“这个大千世界有很多我们肉眼看不见的生物，比如这些布，还有你的箱子，表面看着挺干净，但因为你没有密封处理，你的药箱子还整天开开关关的，这些布就和外界是无缝衔接的。因此这上面，也生存着很多我们看不见的生物，咱们平时有完好的皮肤保护接触这些没问题，但如果受伤了内部肌理直接接触这些东西，就会使它们在伤口处繁衍。最终皮肤溃烂，衍生出一片腐肉。”
这里说是陛下行宫，其实平日里居住的都是骊山陵那边的官员，大夫虽然主要是为官员们服务的，皇陵那边有些个役夫受伤生病也会让他去看看。
只不过能让大夫去看的，也不会是最底层的役夫而已。
听完这些话，大夫好似被推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眼前豁然开朗，只觉这位赵上卿的解释新颖而又正确。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经手过的很多伤者明明伤得不重，却最后不治而亡。
大夫又请教道：“那么蒸一蒸，这些无形的生物便都能蒸死了吗？”
赵羽实在是忍不住对这位的嫌弃，虽然他很好学，但是为什么这些话被说得那么残忍和恶心。
“那可不是无形的生物，只是他们特别特别小，我们看不见。”赵羽想了想，“准确的说法是，微生物。”
大夫那张橘皮老脸上露出拜服的神情，喃喃道：“微生物，微生物，实在太贴切了，上官大才啊。”
赵羽：－－－
半个时辰后，赵羽拿着卷成卷儿的柔软布条子回来，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姚贾惭愧的声音：“陛下，那些刺客的嘴很硬，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还是上的刑不够狠。】
这道声音和脚步声一起进来的，姚贾就看赵小中郎投给他一个眼神，请求道：“陛下，臣倒是有点想法，一定能把那些刺客的话问出来。”
嬴政和姚贾：－－－
他们都是知道小羽以前的身份，万一这群刺客认识他，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宠臣/同僚给拉下水的节奏？
当然嬴政不会因此而对赵羽做出什么处罚，但这不是考虑到这小子是个失忆的吗？这要是被那些刺客刺激得想起什么来，开始仇视他这个秦始皇，嬴政觉得会很难接受的。
小羽跟他是没有什么直接仇恨的，但却是赵嘉那群仇视他的人群中长大，不知道从小被灌输了多少秦始皇该杀的言论。
这是小羽忘了以前，又因为看仙书才对他没有仇恨的，可不能让他跟那些刺客有直接的交流。
嬴政便说道：“审问刺客的那种地方你一个小孩子最好不要踏足，姚贾他们会有办法的。”
姚贾点头表示陛下说得对。
赵羽：“那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审问出结果来？”
姚贾说：“一定是我们上的刑不够，我马上就去给他们上大刑。”
【嗯。听说咱们大中国从商纣王时期就有很先进的刑罚体系，什么割耳朵挖髌骨剁脚剁手都是最基本操作。还有把一个人做成肉丸子分给其他人吃的，代表者就是周文王姬昌，听说他是吃的自己儿子，后来还把他儿子吐出来变成了小白兔。】
什么就小白兔了？
众人都听得一脸漠然，倒是黥布此时有点把这个当仙话听的意思。
【说起来这个，就有点熟悉。】
刘邦就感觉，站在大殿中间的赵小羽侧头看了他一眼，恨恨，难道他汉高|祖会做跟商纣王一样的残暴之举？
他不应该在这里的，刚才他就应该告退。
【说起人肉丸子，我这位三哥好像也做过，是把一个叛将给做成了丸子吧，然后还送给当时已经改名为英布的黥布。把黥布吓得直接造反了，最后落得一个被自己人背刺身亡的下场。可怜可怜，秦末诸将中，好像只有黥布和陈胜是被自己人杀死的。可见这个天下还是始皇大大在的时候好，有才能的大臣都不会死。】
刘邦：有被伤害到。
嬴政身上则散发着淡淡的愉快气息。
赵羽想了一圈，才跟姚贾说道：“贾哥，你跟我说说，你们都给那个刺客用了什么刑？”
姚贾：？贾哥？
他看了看上面的陛下，陛下还被这家伙称为大大呢，但蒙毅好像比他还小几岁，怎么就是叔？
蒙毅站姿如松如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打量他的姚贾。
姚贾说道：“大约有鞭刑，棍刑。”
其实已经决定出去了就试试小羽说的挖鼻挖耳朵，岂料马上就听到少年人欢快的不参杂一丝杂质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们的刑罚不给力，贾哥我给你说，你可以给他贴加官，扎手指，挠脚心－－－”
姚贾有一半都听不懂，而且挠脚心怎么会是刑罚？
“贴加官就是用纸，咱们现在还没有纸呢，”主要是他没有做出来，“那就用丝绸，那黄大夫给我的这种丝绸就可以。”
刚才他们给包扎布消毒的时候，那大夫特别认真地向赵羽介绍了一下他自己，表示以后赵羽有什么草药上的需求都可以找他。
不过说到丝绸，赵羽才想起来他还没有给陛下包扎，便一边跟姚贾解释他脑袋里冒出来的那些很有用的刑一边来到陛下身边给陛下包扎伤口。
涂了一层淡绿色草药汁的伤口处已经凝结出一层薄膜，赵羽看着就放心了，然后把干净的绸布给上面裹了两圈。
【嘶，陛下的身材真得挺好的。可惜我画画没有天赋，这要是画下来流传到后世，不知道会引起怎么样的轰动。】
姚贾：那你还真是大胆，竟然想让所有人都看见陛下的身－－－材。
刘邦心想，这算什么，之前参观帝陵的时候，这小子一直在记忆每个通道，想着弄什么时间胶囊传给后世人呢。
嬴政就是哭笑不得了，等赵羽给他包好了伤口，就让这小子跟刘邦等人出去，不说正经事时的赵小羽是个话痨，吵得慌。
一出门，赵羽就跟姚贾说：“我去给你们找鹅毛，如果这些效果还不好，我再想几种，就是铁嘴也要给他撬开。”
“好，好的吧。”姚贾看这少年眼中一点的残忍都没有，吓得直打寒颤，还有种赵小羽比他更适合这个玄甲卫上卿的感觉。
小少年走开了，从背影来看是很轻快的，谁能想到他是去找能够让人痒到皮肤底下痒到血里却不知道从哪儿挠起的鹅毛呢？
第116章 招了赵小羽
行宫一个偏僻的所在, 昏暗的室内传出一声惨嚎，过来送羽毛的赵羽抖了抖。
【叫这么惨，难道是在夹手指？老虎凳辣椒水儿还没上吧, 这要是上了不得叫成狗。贾哥也是的，如此着急，就应该先给他们上一点小菜。】
其实正在用蘸粗盐的鞭子抽人的姚贾停顿了下, 现在听见这个赵小羽的真诚建议，他更多的是惧怕。
这是个什么少年人啊。
竟然如此残忍又如此天真, 好似他这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都是小游戏一样。
姚贾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一个玄甲卫走进来说道：“赵中郎送来的。”
手里举着的正是一小撮鹅毛杆，玄甲卫是在看不出这个东西的威力, 但还是如实地转告了上官的话：“中郎说，用这个顶尖儿的毛毛搔脚心, 效果是最好的。”
玄甲卫这边还没有说完，刚才即使被抽得满身血痕也不吭一声的刺客突然双眼爆突，看着他们问道：“赵中郎？你们说的是不是赵羽那个竖子？”
姚贾：－－－
玄甲卫：－－－
头发散乱目眦欲裂的刺客疯狂喊道：“你们不是要拷问乃公的同伙吗？乃公招了，我们这次刺杀就是你们这位赵中郎策划的。”
姚贾看了玄甲卫手下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出去说？把赵小羽给拉下来了吧。
这名玄甲卫正是当初东巡途中跟赵中郎关系很不错的岗，他也看出来这家伙是胡乱攀咬小中郎。
但是，这个刺客的情绪明显是不对的。
首先他认识小中郎, 其次对小中郎出主意刑讯他们很愤怒，这是冲着让小中郎跟他们一起被处死来的呀。
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审问出来的东西不能不报上去。
万一陛下就信了这些刺客的话，或者在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那么好的小中郎岂不是性命堪忧。
如此想着, 岗转身就拿出另一条盐水鞭, 批面打到刺客身上：“你当我们傻吗？会信了你这故意攀咬之言。”
姚贾立刻暗道一声糟了，然后便听那刺客冷笑道：“什么故意攀咬, 你们那位趴到秦始皇身边侍卫长的狗毛子，曾经就是和我们一样的。他叫赵羽，他爹叫赵翔，父子俩要不是我们王上的救济，早就死在风雪中了。现而今他当上咸阳城高官，竟然如此陷害我们这些同行之人，某还替他保密什么？”
接着一顿输出，直接把赵羽给爆了个底掉，包括很多因为时间久远并且小羽是无名之人而让玄甲卫无法可查的事情。
仅是对陛下的刺杀，这小子就参加了三次。
刺客在姚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冷笑，继续说道：“秦王政二十一年，你是不是受过一次伤？那一剑就是那狗毛子刺的。”
姚贾的脸色彻底青了，刺客见他如此，终于长长地舒一口气，不再说了。
早就知道赵翔这个儿子脑子好使，竟然想出这么多刑罚来对付他们，看来如同杜青山说的一般，赵羽这个人早就被秦始皇身边宠臣的荣华富贵迷了眼。
既然用不到，那便干脆利落的解决。
姚贾咬牙切齿：“小中郎今年才十七岁不到，十年前才七岁，你当我傻吗？”
刺客一僵，没想到这个年龄的漏洞，但是赵阿毛那家伙的确是十岁出头就跟着他们东奔西走地进行反秦活动了。
他冷笑：“这有什么稀奇，那小子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武功超群，比我们这些老人还能打。”
就见这个秦赢暴君的爪牙脸色更加难看，刺客面上的冷笑转变成讽笑，然后一道比刚才都强烈的疼痛从面上延伸到胸前。
“你们这群人，如此奴役一个孩子，竟还有脸称什么反秦义士，简直可笑。”话未落，又是一鞭劈脸打来，刺客那张脸顿时成了一个不能看的调色盘。
竟然是不信！
刺客震惊，不敢相信赵阿毛那小子能够如此得人心，连这秦始皇的爪牙都如此甘愿维护，这个家伙不能留。
目前看他对他们的狠辣，暴露出大家伙儿的老地点害死所有人去献媚秦始皇都是有可能的。
刺客咬着牙：“你们要问我同伙，吾之同伙只有一个，便是你们那赵中郎。”
然后无论再挨多少鞭都不吭声了。
姚贾便卷起鞭子，笑道：“给这位上点温柔的，这个刑罚咱们也想个好听的说道，就叫－－－飘飘欲仙吧。”
岗和其他玄甲卫的脸都是僵硬的，这样的姚上卿太陌生了，不对，却也有点熟悉，很像是那个说起什么残忍之事都笑眯眯的小中郎。
蒙毅带着另一个刺客过来的时候，这位嘴很硬的刺客已经开始往外吐实话。
叫什么，出身都一一的说了。
蒙毅佩服的看着姚贾，审问完了出来才问道：“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进去的时候，那个被审问的刺客两条腿被并着绑得结结实实，在那脚腕底下一层一层加东西，然后还有一个人蹲在旁边拿着根羽毛给那脱了鞋袜的脚底扫来扫去。
这两样并行着，刺客又是哭又是笑，真真正正地给大家诠释了什么叫哭笑不得，更让蒙毅佩服的是，人还真就是问什么说什么。
只求不再受那哭笑不得之苦。
姚贾弹了弹袖口，笑道：“蒙中郎，那叫冰火两重天，还是小中郎教给我们的，不用挖牙挖耳，更不见血，这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是赵小羽说的？
想到那小子白白净净的模样，蒙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