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萝浠月
最后几人找了路边最近的一家酒馆，虽然是就近找的，但也不是什么街边小酒馆，三层的大秦宽敞式建筑，上了二楼便是四面通透。
这里的小二都比其他小酒馆的帅一些，送上二楼就介绍他们这里的各种酒。
光一个澧酒就有十几种，还有酿造时间更长酒味浓烈醇香的美酒。
赵羽昨天就喝了一种，三哥买的，据说名叫月光白，喝起来吧也就是葡萄酒的度数，昨天陛下和三哥都觉得这个月光白一点都不够味儿。
衡平君请赵羽点酒，赵羽就选了月光白，顺带问了问价格，然后吓一跳。
小小的一坛，竟然就要半溢黄金。
半溢也就是半斤。
赵羽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快速的掐算，发现虽然朝廷本来就对酒征以重税，但还是做这个生意划算啊，他的那三窖蒸出来就有三十多度的五粮酒能卖多少钱。
“小中郎？小中郎？”
对面的人和蔼可亲，笑容跟春夜映着一片花的圆月一般温柔。
赵羽回归当下，喝了一口酒：“这个月光白，味道还行。”
衡平君等人又是一阵沉默，咸阳最好的酒，竟然是还行，这小子不会是看出来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打算跟他们好好谈吧。
赵羽放下斗笠状的黑陶酒碗，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还在想如何委婉提起的几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传说中的奸佞小中郎，似乎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很少跟人这么着聊天，他们好像有点不会。
衡平君待在军营的时候比和宗室们一起带咸阳的时间多，确定赵羽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便马上切换军营模式：“那我们就直说了。”
赵羽点头表示听着呢。
衡平君：“前日晚，挺姚上卿报了那些，您挺会经商，不知道有什么好做的生意能带我们一下？”
赵羽说道：“如你所言，我的新鲜项目很多。但是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呢。”
现在他带的只有邦哥等东巡一路上认识的老朋友。
衡平君是秦朝宗室，如果其他人也是的话，他们求发财，赵羽真的愿意带带。
几人一看这么容易，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都很积极地报了自己的姓名。
赵羽：“都是赢姓，看在你们是陛下亲戚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赚钱的项目，但是咱们必须签个协议、契约。”
这是在预料之中的，谁愿意把自己的东西便宜给人啊？
在决定来找这个赵中郎之前，他们以为难关在用什么样的利益才能打动他给他们一个类似玻璃那样的好生意、项目，没想到对方都没怎么考虑就直接进入了谈条件这一步。
阜阳君说道：“只要公平，我们就跟你签契约。”
第183章 主动拒绝
因为刚才的介绍, 赵羽也想起了这个家伙，陛下封他为彻侯的晚宴上，他可是非常反对。
被赵羽这么了然的一看, 赢科非常不好意思，解释道：“前天是我激动了，盛望君见谅。”
赵羽没搭理他, 说道：“我家里有一种比此月光白还美味的烈酒，我正打算推出, 倒是可以让你们加入。”
比月光白还美味的烈酒？
求不了爵位就只好求财富的几位宗室人员表示，我们很感兴趣，你可以多说一点。
“想加入我这个美酒项目, 首先得融资。”在一双双单纯好奇的目光中，赵羽说道, “就是先要交钱。咱们用这个钱购买粮食扩展酒厂雇佣员工，因为从一开始干你们就出了钱，这些钱就很值钱，是你们的原始股，日后酒厂盈利，你们就可以按照这个原始股的多寡来拿钱的。”
接下来, 赵羽又跟更加懵逼的几个人讲他们这个“股份制”酒厂，以及原始股的计算和意义。
反正听了半天，衡平君等人只听明白了一个意思，那就是那家合伙干，然而酒厂的话语权在这位盛望君手里。
赢科说了他理解的意思。
赵羽点头：“对哒, 就是这样。但我还有一个附加要求, 以后我带你们赚钱，陛下推行什么政令的时候, 你们这些家－－－人，必须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合着半天了，他们出钱还不算，还必须得听话。
关键是，始皇帝的命令，他们谁敢不听啊。阜阳君表示：“我们皆为小小宗室，从来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
“是啊是啊，我们从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啊。”
赵羽晃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阜阳君，你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政令。”
阜阳君衡平君：政令包含的内容好像还比命令的内容窄吧。
赵羽说道：“陛下也不是爱欺负人的，诸位虽然是宗室，但陛下从来不对你们指指点点，你们需要听从的好像也只有政令。”
众人：感觉被鄙视到了。
还指指点点，我们大秦宗室比原先六国的宗室已经够可怜了好不好。
“盛望君，你要知道我们的买卖还没有做起来，你开口就跟我们要银子－－－”在众人的眼神下，这个开口的中年宗室，声音越来越小，“这就已经是在欺负人了吧。”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宗室，身上只有公大夫的七等功爵，连护卫咸阳城的卫尉都比他的功爵高，基本上约等于没有了。
要不是他跟衡平君两家关系好，这等好事还带不上他，他必须说一些话，但也越说越没有底气。
赵羽笑道：“我怎么欺负人了，你们出钱我出酿酒技术，很公平啊。”
要不是他有现在的社会地位，也不敢大咧咧就跟人家搞什么“合伙”“股份”。
衡平君这才拍板，“听盛望君的。只是陛下的政令我等也一直都是支持的，不知您还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
支持个屁。
周青臣淳于越请求分封的时候，大秦宗室是集体沉默的，可以理解他们乐见其成的心情，但赵羽就是看不惯陛下身边一个坚定的支持者都没有。
“也没有具体要求。只要下次再有人提到分封的时候，你们先站出来把人给轰出去就好了。”其实打嘴巴才最好，但赵羽还记着自己现在不仅是个上卿还是个会有很大名望的盛望君，因此不好说这种跌份儿的话。
衡平君：－－－
说分封的时候让他们主动赶人？
首先不说这么着是不是显得他们很愚蠢滑稽，那些人嚷嚷着分封，要封的不是那些公子吗？
公子们还没有说话呢，他们跳出来好吗？
“是这样啊盛望君，”衡平君咳了咳，拿出哄自家小孙子的耐心，“上次两位博士提起分封，差点闹出来焚烧儒家经典的惨剧，我想他们应该没有胆子再说了吧。”
赵羽修长的眉毛挑了挑，对面坐成扇形的几人才发现这位年少的上卿、彻侯长得还挺好，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动了心思。
但是下一刻这位少年上卿的话成功让他们掐灭了这点心思，“那不是没有焚成功吗？万一那人觉得陛下不敢处罚他们还要继续上书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砸吧砸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胡子的一个人爽快道：“纠结这些做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答应了。盛望君，我赢虚家里没多少钱，我出百金加入你的烈酒买卖。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尝一尝你的酒，是否的确比月光白更好。”
赵羽：“爽快，我这就要回家，你们跟我一起去。”
其他几人也不想落后赢虚，都是百金百金的入股，赵羽从自己兜里摸出纸笔，记下这些人认购的原始股份额。
他这个原始股卖的很贵，这四五个人出那么多钱才只买了二十个股。
赵羽折好纸装起来，跟这些人说：“等你们的钱到账了，我再把你们的股份额写成契书，拿到陛下那里让他给咱们做见证人。”
其实虽然出钱认购了股份，几人都还晕着呢。
不过让陛下见证，这小子应该不敢戳他们。
一行人说着话就下了楼，点的月光白还有大半瓶在桌子上放着，送酒小二是店主人的心腹，当下抱着酒去找主人。
咸阳城这家酒楼的主人是韩人，因为家里有酿酒的秘方，在韩国时就积累了很多财富，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有一天秦破韩之后要把他们这些有钱的都迁到咸阳来。
韩国国小力弱，合格的没有几个，店主人家中便是勉强够上迁徙富豪标准的，被一群虎狼似的秦人驱赶着帮忙给搬了家。
好在秦法严苛，又是让他们这些富豪来充实咸阳的，店主人家中积攒的几百金并没有被人趁机抢夺而去。
到了咸阳之后落地生根也比想象中的容易。
店主人便以国姓为己姓，在老老实实做自己的酿酒生意，秦人好酒，他家的酒竟很快打出名声，让他在几年内就营造出一个三层的小酒楼。
因为买酒的都是富人贵人，店主人韩如意还经营了不小的人脉网。
韩如意听到急急而来的小二大惊小怪的复述，笑容浅浅淡淡：“我家的酒有百年传承，秦国这样的野蛮之地能有什么好酒，秦人好饮酒好吹牛，不必理会。”
说着就把人赶了出去。
小二刚下去，齐如意转身打开左边的一个小房间，对躲在里面的两人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庇护你们了，你们快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这两人都穿着黎庶黔首才穿的麻布衣服，脸色也很不好看，却很客气：“要不是咸阳城追捕我们这些余孽厉害，我们也不会来找你这样已经有了安稳生活的人。”
当初举国被灭，公子王孙王姬贵女相望于道，畜牲一般被牵着赶往咸阳城，当时韩如意就帮了很多宗室人员，这种还念着故国又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是他们主要的拉拢对象。
但因为这种人的生活很快安稳下来，又是最难以被拉拢的。他们一直秉持的都是即使错过也不要撕破脸的行为，这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他们能帮一把。
所以二人尽管不满韩如意事不关己的态度，却也感激。
韩如意看他们现在衣着，就知道这日子一定过得不好，但还是要劝一劝：“秦朝大势已成，你们还是好好的过日子吧。”
“你知不知道曾经的王公贵族现在都过的什么日子？”东躲西藏如丧家之犬，时不时还要面临秦始皇大索天下的搜捕，连一兵一箭都没有跟他们留，他们还怎么好好过日子？
两人见齐如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中很失望。
“昨天我们进城，公子被卫尉英布拿了去。听说他跟刘邦是好友，将公子当做刺客给送到了刘邦那什么刺客改造处，那边都是玄甲卫高手，我们根本无法靠近。我们打听了，刘邦是你这里的老客，只要你跟刘邦求个情把咱们公子放出来，咱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
韩如意：能逃走的都是王上的直系子孙或是家中权势很大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武艺，好好的跑到咸阳来干什么？
虽然很不满，韩如意也不敢拒绝他们的要求，只说道：“刘典客虽是这里的老客，却不是我的朋友。我只能冒着风险提一提，不能保证将人救出来。”
*
赵羽不知道他们刚待的酒楼里有积极为复国活动的韩国人，带着赢科几个人出来酒楼准备先去刘邦宅。
还有二毛在三哥家里呢，不带它一起走再过两天恐怕能把一家人闹腾得怀疑人生。
第184章 宿命相逢
接了二毛出来, 衡平君几人已经牵着马在咸阳城大街上等着赵羽了，刚才他说回去接二毛，众人还以为是个孩子呢, 没想到是一只套着辔头脖子上挂着黄金大铃铛的皮毛油光水滑的毛驴。
当然，这黄金大铃铛不是真的黄金，而是黄铜铸就, 但即使是黄铜，也是非常上等的那一类黄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