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 第403章

作者:羽春 标签: 古代架空

“爹,你不用管我的,我能跟叔叔们一起吃饭。”

管家叔叔,安家两叔叔。

小哥儿脸皮薄,岚哥儿又好强,谢星珩轻易不拆穿他,只顺着哄。

多年以来,一如小时候,对他是哄着捧着说。

“我们岚哥儿当然不怕孤单啦,是爹今天想跟你一起吃饭。”谢星珩说。

岚哥儿嘿嘿嘿的笑。

进入夏天,人心也变得躁动。

海城的异动,只是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一件小事。

相比数万、十万起步的成熟军队,小小反抗民兵算得了什么?

七月底,贤王倒戈,从造反的王爷,变成了拥护皇权的臣子。

他自己是反王,反说林庚才是有反心的人,转而干起勤王的事,对昌和府发兵,要把广平王和广平王妃捉拿入京。

三分之势,陡然变成一对二,战争爆发了。

贤王先拿下了上水县,再从上水县往丰州县进发。

预想之中,是打个措手不及,从丰州县往府城进攻,以江东兵士擅长的水战,走水路,打到昌和府府城去。

结果在丰州县遭遇了巨大的失败。

上水县和丰州县的交界处,百姓早已被孙知县以征地建设县城为由,将他们迁移至别处。

现在住在附近的,都是卫所的士兵。前线埋着的,是大量的火药。

这条战线,自年后开始准备,贤王的兵马奔踏而来,等待他们的是一声声轰隆如雷霆的爆炸声。

少数越过雷区的战马与士兵,还有数条埋着陷阱的坑道等着他们。

走过这道陷阱,还有扎马钉。

成功对战时,他们十不存一,还缺失了战力,不堪一击。

江致微穿着厚实的铠甲,跟他新结交的古千户在后方观察战场。

他拿着千里镜看战况,见此情状,唇角紧绷的弧度松泛了些。

在千里镜内,小小的圆圈里,可以看见贤王兵马撤退的情况。

但尾随他们而去的,是一簇簇燃着火苗的箭矢。

更远处的雷区被点爆了。

这片区域因埋雷深,爆炸效果不好,杀伤力很低,但惊到马,给他们的撤退带来麻烦,就足够了。

卫所的士兵很快集结,首次对战,没有出兵去追,而是推来一架架的火炮,继续火力覆盖。

第一战,就把贤王的人打得落荒而逃。

所谓出师不利,贤王气势汹汹的来,败阵而逃,兵士气势颓靡不振。

当晚,潜藏在贤王士兵里的人,又火烧营帐,卷走粮草。

留给贤王一句话:“我们王爷说了,背信弃义之人,断无效忠的必要。贤王爷如此作为,恕不奉陪!”

这批人,仅是贤王兵马的五分之一。但他们的离开,让贤王的军营里多出逃兵无数。战局一下僵住了。

贤王挑动战火,广平王与林庚父子再不能装傻充楞,以昌和府的战旗为信号,南地那片广袤的土地上,也做起了战备安排。

津口县作为南地的入口,有着天然的屏障。

县内百姓,在战时号召里,不论立场如何,都对新县城的热情空前高涨,原来的“钉子户”们抢着搬家,住到了新县城,最初以族群为部落的民众,彻底被打散。

南地是林庚的势力核心区,将近十年的经济发展,让这片区域的百姓逐渐富裕起来,民心空前凝聚。

林庚与徐诚夫夫俩在南地停留多年,也将这片区域的兵权牢牢握住。

兵权与民心在手,第一场战争还没等到,整个南地版图的人就动了起来。

站在高处俯瞰,只有一股股尘土被踏起漂浮。

兵动如潮,民动如烟。

将士戎边驻守,百姓朝内部迁徙。

兵和民同样重要,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

打仗的人,去前面。从事生产建设的人,在后方。

这是林庚一直以来的理念,他从来不认为花大钱养起来的兵会比百姓重要。

但战局往前扩大,大多数城市,都把百姓当炮灰,推他们出城做先锋。

时至今日,早前铺垫的舆论起了作用。

各地百姓民怨沸腾,再有潜伏在百姓里的人煽动,让他们知道哪怕是战时,都有人以百姓为先,民情就挡不住了。

在昌和府和南地的版图之间,相继有城池从内开门,不战而降。

而在昌和府到京城之间,防线逐日增加。

身处云川的林庚,时至今日,都没能策反常如玉。

良禽择木而栖,但忠臣不事二主。林庚佩服。

他择日离开云川,互不为难。

此时此刻的京城,满朝文武缟素,为太上皇送灵。

这位太上皇,见不得天下安定,死前得知贤王倒戈败阵,又立一道诏书,要传位给林庚。

消息封锁之后,也传得满城风雨。

皇帝便说太上皇得了失心疯。

这个病情,要一直为太上皇讲经说道的国师程明来作证。

程明十九岁时做了一品国师,如今三十岁了。

他面貌没有大的变化,脸型五官犹有少时幼态,过于圆润柔和。

他穿着满身绣道德经的袍服,用布条扎着道髻。并未和其他道士一样手握拂尘,他常拿在手里的,是一支能与拂尘比大小的判官笔。

太上皇薨逝后,程明就被软禁与皇城的问道观里。

给他的路有两条,同意作证,他依然是大启朝的一品国师。否则,就给太上皇陪葬。

程明赤脚踩在巨大的宣纸之上,拿超大号判官笔蘸墨,行走之间,画出一副卦象。

皇帝来到问道观,在门口驻足观看许久,程明才睁开眼,回身虚虚行礼道:“帝星明亮,臣是识时务之人,臣要活命。”

皇帝问他:“哪个帝星?”

程明答:“只有一颗帝星。”

皇帝眯眼看着他,突地笑了。

隔天,皇陵之外起高台,名为“星楼”。

高台之下,是木材搭起的柴垛,往上是一块平整木板,侧面有梯子可以上来。

皇帝搭星楼,让国师为太上皇讲道引路,邀满朝文武来看。

顾慎行跟着他爹和他叔叔同来,远远看见霍家父子四人。

到了皇陵前面,人员自动分列,照着官职大小排序。

霍钧年岁大了,被赐座。

群臣到来,皇陵前依然一派静谧,连衣物摩挲、鞋底落地的声音都微乎其微。

火烧活人,这个活人还是国师,位居一品。

如此行为,让百官胆寒至极。

程明在禁军拥护之中,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也没有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他们数百人在这里熬时辰,等到太阳西落,明月高悬时,禁军首领请程明上星楼。

随着他一级级踏上爬梯的台阶,四面守着的士兵也拿火把,从下方引燃油料。

热油配干柴,火势倏地猛烈。

入夜起微风,离得近的人被灼热气息迷了眼,不敢细看。

程明站上去,目光巡视一圈,最后定在皇帝身上。

皇帝今年五十二岁了。

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极为明显。

他做太子的时间比他做皇帝久,哪怕登基为皇,也受困于得位不正的阴影里。

他想要除掉的人太多,坐拥江山十年以来,彻夜辗转,难以入眠。好似龙榻之上,有人在挤着他,不让他安眠。

林庚算一个,太上皇也算一个。

还有遍布朝廷的异党。有些是他明知道也不敢动的边境武将,有些是他怎么也寻摸不到蛛丝马迹的文臣。

他的心态从未转变,当了天子,也如太子一样,在争夺皇位。只为一党私利,考虑不到天下臣民。

他眉宇间的沟壑难平,眼神日益阴沉,偏偏下半张脸总是带着笑意。面相极为割裂。

有冠冕做掩盖时,像个慈和帝王。露出面貌,却让人避之不及。

木柴耐烧,一层层的燃上来需要时间。

程明在星楼上挪动脚步,气定神闲,半分仓皇也无。

他说帮天子算一卦。

“观星而知命,您命不久矣。”

天子并未被激怒,没有人去砍杀程明。就要他以最痛苦最漫长的方式死去。

程明仰天笑一阵,将他手里的判官笔朝火堆里扔去。

笔尖的狼毫沾火即燃,转瞬烧到木质笔身,不过两息之间,薄薄的笔身破裂,里头的填充物被点燃,析出浓郁烟雾。

烟雾升腾弥漫,让位于星楼之上的程明的身影变得缥缈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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