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 第83章

作者:羽春 标签: 古代架空

谢星珩说:“家里要休整,房子装漂亮了,再接你们来小住。”

抄家见了血,跟大人说话,就能直接点,好让他们安心。

“有个郎中在,小鱼在内院看着,今天不能出来见你们。”

里面有郎中,那就好说了。

他们早上出来急,一家三口过来,什么都没带。

余下琐碎,都是问谢星珩缺什么。

谢星珩不厌其烦,某些重复问题,也都好好回应。

主屋里,江知与守在宋明晖的床前,看郎中摸脉许久,眉头越皱越深,心里越发焦急。

这郎中他不认识,丰州叫得上名号的郎中,他都见过,镖局的生意性质使然,他们家常跟医馆打交道。

他不敢出声惊扰,站旁边一会儿,后背都有汗湿的痕迹。

郎中收手后,江知与心情才缓和。

下一刻,又因他的话,心口被砸了重石般,一下子没站稳,被阿华叔扶了一把。

“什么、什么中毒?”

章正起身,到桌案边开方子,头也没抬。

“中毒,时日有两个月,日积月累的,再迟命就没了。”

两个月前,他爹爹还在京都。

江知与一瞬间红了眼。

回来丰州后,丸药吃没了,爹爹还请丰州的郎中继续开过方子。

主要是治疗咳疾,没谁说是中毒了。

方子开好,等在旁边的武剩拿出去抓药。

章正摸摸胡须,叫江知与把之前的脉案拿来看。

脉案有备份,他抄录了一份给谢星珩带去府城请郎中,家里还有。

之前吃过的丸药没了,药方还在。

方子没问题,之前的脉案是照着咳疾来的,丰州的脉案则有异样,郎中未觉,当是隐疾,忽略掉,先开了治疗咳疾的方子。

毒性入肺,越咳越往四肢蔓延。

心肺离得近,腹中五脏聚集,再迟真是神仙都救不了。

脉案和方子都不具备参考性,章正便挑出最先的几张方子,跟江知与说:“这方子是治疗咳疾的,脉案肯定是错的。你看看最初是谁给你爹爹看的病吧。”

在京都病的,那当然是三叔请的郎中。

江知与不笨,他讨厌三叔,因亲事和家变,他更是恨三叔,可他很理智的知道,爹爹的毒,绝不可能是三叔下的。

他还没有直接跟老家撕破脸的打算,他还要钱上下打点,为他的官途铺路。

又是三叔的那个对家?

是沈观吗?

江知与吸了口气,给他行了大礼。

“多谢。”

章正再留几句医嘱,提出告辞。

江知与请他留步,再给府中其他人看看。

两个小丫鬟年轻,吃了药,当晚就好转了。王管家上了年纪,躺下后昏昏沉沉,一碗药吃一半流一半,脸色越发憔悴。

章正进过的门户多,还没见过哪个东家主子,对下人安危如此在意的。

江知与说:“他跟我父亲结识多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在江府做管家了。我父亲跟爹爹认识,还有他牵线搭桥的。”

是管家,可他们没把王管家当家仆。

府上别的人,都有卖身契。王管家父子没有。

章正看了,也给方子做了调整,增添删减了几味药,余下只能静养,看他能不能挺过去。

谢星珩回来,带了宋明晖的药。就在院里生炉子熬。

王管家的药迟一点抓回来,来巧在后边巴巴的等。

今天日头高,过了中午就转阴,一下午闷着没落下雨。

江知与神色怔忪,跟他说话他老走神。

谢星珩回头看了眼屋里,阿华叔在床前伺候,没来报信。这意味着宋明晖还在昏迷状态。

谢星珩拍拍江知与的肩膀:“别怕,爹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江知与眼睛睁着,半天没眨动一下,盯着发白的地砖,看得眼睛刺痛才闭眼。

“要不是因为我,爹爹在京都不会生病的。”

都是为了他的亲事拖延时间,才会故意生病,让人钻了空子。

谢星珩不这样想。

宋明晖跟姜楚英去京都,随行护卫少。

投毒不成,路上必然有截杀。

再说,人在江老三的府上,从药里下毒,是宋明晖给的机会。别人难道事前就知道有这个机会,安心等着?

江老三府上,肯定有被买通的人。

还得是负责宋明晖的吃住饮食的人。

人在情绪低迷时,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也需要一个目标,不论源自仇恨还是爱意。

谢星珩把这些分析给江知与听。

江知与突然问:“小谢,你什么时候去京都?”

谢星珩最迟月底出发,再晚赶不上。

他算过日子,七月二十八就得走,否则一点活动时间不剩,路上稍出点岔子,他今年就进不了考场。

江知与垂眸算算:“我看看父亲什么时候到家,他赶得上,我就随你一起上京。”

他要去看看。

谢星珩应允了,“好。”

阴云遮天蔽日,夜里不见星辰与明月。

江知与让谢星珩早睡,谢星珩还得温书,为科举做准备,得养好精神。

白天阿华叔看顾了一天,也该轮换。再者,作为赘婿,谢星珩单独守夜不合适,不如养精蓄锐,白天也能帮着照看府上。

江知与在床前枯守,点了两盏油灯干熬。

小时候,是父亲带他多,爹爹总是冷着一张脸,他也不知怕,总是找爹爹缠磨玩闹。

现在还有些浅淡记忆,那时,好多人都说他爹爹不爱他,也不喜欢江家。年幼懵懂,时常怕,抱着爹爹哭得可凶。

他爹爹发脾气的样子跟他父亲不一样,父亲性烈如火,动怒时,一言一行都很有攻击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生气了。

爹爹不一样,他话少,表情不丰,话又戳人心窝子,直往人痛处踩。

他已经不记得那阵子爹爹都说过什么了,就记得爹爹抱着他,一家家上门“讲道理”。

不论别人怎么急怎么骂,他爹爹都云淡风轻的,仿佛只是说了很平常的话。

幼年时,他也很想成为爹爹这种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厉害内敛,不显山不露水,胸中自有天地。

习了几年武,逍遥畅快了一回,还被父亲带出去游山玩水,体验江湖。

再回来学规矩,他照着爹爹学,总被打手心。

他不知道这样为什么是错。

爹爹说,因为他太小了,大人说他错,他就是错了。

他太天真了,小时候理解字面意思,盼着成为大人。

长大了,发现是商户身份的限制。也怀有期盼,期望能成为官家夫郎,不再受那些闲气。

真经历一场变故,他才发现,“大人”的含义好多啊。

他渺小如蚁。

江知与又想到,从前爷爷奶奶动不动就罚爹爹跪,给他立规矩。

父亲在家,尚可阻拦。父亲不在,爹爹懒得争,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知与小小的,不懂这些。他不知道他爹爹为什么要受这些委屈。

原来人生在世,本该刚硬如铁,因为有了软肋。他只能卸甲投降。

外头传来惊雷,他低头擦擦眼泪,拿铜剪剪灯线。

宋明晖咳疾到后半夜好转,到天明时,间歇很长时间才咳一回,已经退烧。

谢星珩起得早,过来问情况,江知与摇摇头:“还没醒。”

他眼睛肿得厉害,谢星珩给他拿茶包敷眼睛。

早饭过后,下起了雨。

这场雨,下了两天,大雨冲刷之下,凝在江府门口的那摊暗红血迹都消失不见。

江致微在雨中进城,身边跟着两个镖师,马车里坐着从府城请来的郎中。

已过辰时,雨幕下的丰州县热闹依然。

门店开着,小摊少。路上百姓不多。

他看见书斋是关门的。

江致微心口沉沉。

上一篇:小观音

下一篇:金玉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