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柚
“坏人,何须对他仁慈。”
一只手勾住他的腰,承昀把他抱到了怀里,拿起核桃仁喂到他嘴边。
温别桑倒是很喜欢吃核桃,一路吃下来也没说腻歪。
“你那火神箭下难遇活人吧?”
“嗯。”
“留着他,不就能知道火神箭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
“原来如此。”温别桑点点头,又道:“你到底为何匆匆而去?”
“我……一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又为何去而复返?”
“你猜?”
“你知道他们会来抓我?”
“我哪能什么都知道。”
承昀一边搂着他,一边继续剥着核桃,一不小心又掰坏了个壳子,他将碎小的核桃放在自己嘴里,再把大个的喂给温别桑,道:“我只是告诉老孙,若是有人胆敢动你,哪怕是父皇亲自过来,也不要手软。”
“哦。”温别桑嚼着核桃,过了一阵,道:“猜不到。”
承昀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轻笑出声:“因为我不想藏着你。”
“更因为……”马车辘辘,寒夜如刀,阴云被风吹散,月明如水。
承昀伸手拨了一下他软嫩的腮帮,语气似玩味似认真。
“我们阿桑,应该被所有人看到。”
第34章 大修(建议重看
入城的时候, 天色已经由黑转亮。
马车穿过外城,驶入内城的时候,一家客栈的上方, 有人推开了窗户。
旁边一样传来动静, 谢霓虹探出身体去看, 道:“那狗太子把阿桑带回来了。”
“我的身份不便暴露,先让陈长风传信,见了面再说。”
……
太子府,庞琦一如既往地等在门前,车驾渐近, 他还未出声,便闻楼招子轻轻嘘了一声。
稍倾, 车门被轻轻推开, 太子动作轻柔的抱着温别桑走了下来。
少年在他怀里睡的正熟,身上还裹着温暖的大氅,明显是担心一出马车被冷气凉着。
目送太子和未来太子妃一起走向寝殿, 庞琦没忍住:“齐侍卫, 这两人是……”
“不知道。”
楼招子问的更加透彻:“公子知道殿下的心思么?”
“这都司马昭之心了吧。”
“路人皆知,当事人不见得知。”
庞琦想到温别桑的性格, 道:“看来此路还有很远。”
“不见得。”
齐松疑惑:“道长何意?”
“公子对此一无所知, 只能表示,殿下如今, 还没上道呢。”
温别桑被放在床上的时候稍微动了动,眼眸迷离,听承昀轻声说了句:“没事, 你继续睡。”
放下心来,再次陷入沉眠。
一直睡到了巳时, 还是因为肚子饿了。
刚睁开眼睛,床帏便被太子拉开,“醒了,吃点东西,带你去面圣。”
温别桑没问为什么,起床洗去一身风尘,填饱肚子,走过来在他的帮忙下穿上衣服。
衣服是淡金色,不似太子袍那样华贵雍容,却有几分独特的矜贵与秀雅。
温别桑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承昀,“为何跟你的颜色和形制差不多?”
承昀的手正停留在他的腰上,唇角微扬:“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样穿着去见你父皇,不会被打吗?”
“打也落不到你身上。”
马车上,温别桑认认真真地装好了小弩,还把袖箭给套在了手臂上。
如此这般,还是不太安心:“你父皇当真不会将我捉去杀了?”
“有孤在,没人敢动你。”
“也是。”温别桑道:“自入盛京以来,也就你欺负我最多。”
“……”
耳畔只余马车辘辘之声。
皇宫大内,即便是承昀的车驾也不得擅自驶入。
两人在宫门口下车。
承昀问他:“怕不怕?”
温别桑当即看他:“你父皇在宫中埋了杀招?!”
“有母后在,他怎么敢。”
从承昀口中,温别桑已经发现,皇后只怕不光是后宫之主那么简单。
连当今的天子都要忌惮她三分。
“那有什么好怕的。”
宫门之内,是一条可以容得下十辆马车同时进行的宽道,越过宫墙,能够看到远处大殿的飞檐,美轮美奂。
承昀提着装着火神箭的长箱,指导温别桑停在殿外:“若有人胆敢欺负你,便只管杀了,出了事我来担着。”
齐松此刻在宫外等着,他这是担心温别桑独留殿外会出事。
温别桑点头,他本来也是要这样做的。
“若是我应付不来,便大喊你的名号。”他看向承昀:“你耳朵好使吗?”
“放心,好使得很。”
承昀登上白玉阶,在上方又看了他一眼。
温别桑却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别处,环顾四周的模样,有些戒备,有些好奇。
此刻,殿内正进行到百官最期待的环节:“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纷纷撩袍,山呼:“陛下……”
“且慢。”
一句亘古未改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尚未出声,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楚王眉梢微动,下意识和周苍术对视了一眼。
宫承昀来了……
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百官回首,只见太子金袍未改,冠服端严,肩挎一条三尺多长的木盒,自冬日明亮的光线中跨过江山殿小腿高的门槛。
穿行百官之间,缓缓行来之时,众人才发现他后方还跟着……
一个被两人抬着的担架。
龙坐上的永昌帝也发觉了什么,眉头微皱,威严道:“别人都要下朝了,你还过来做什么?”
“儿臣披星戴月,凌晨才到盛京,简单梳洗之后,便即刻来见父皇了。”
担架被放在地上,架子上的人正用手臂挡着脸,但所有人还是从他身上的银甲认出了对方。
楚王惊呼:“何统领!你这是怎么了?”
他这是在提醒天子,承昀竟然打伤了护龙卫。
永昌果然脸色微变,道:“何继春?!”
实在躺不下去,何继春颇有些丢人地放下挡脸的手臂,在何远洲的帮扶下,挣扎着从担架上起身,不慎牵动内伤,唇边又溢出缕缕鲜血。
他跪在地上,道:“卑职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永昌立刻看向承昀,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承昀道:“昨日雷火营正在试练新火器,何统领忽然策马而入,不慎正好,冲撞在了火神箭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永昌面沉如水:“宫晟,你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连朕的护龙卫都敢伤!”
“陛下不必动怒。”承昀指了指何继春,道:“不出意外,何统领极有可能是第一个从火神箭下活下来的人,陛下就不想知道雷火营新铸火器的威力?”
“朕只想知道你的胆子还有多大!”
承昀面色如霜地扯了扯唇,弯腰将木盒放在地上。
百官朝前迈步,探头,盒子打开,一把长弓出现在眼前,众人蓦地朝后退去。
永昌更是脸色大变,站起身指着承昀:“你想做什么?!”
在他身畔,刘公公竭力抑制住了喊人护驾的冲动。
这老东西还知道他心怀不满。
察觉出他的慌乱,承昀目光略过一抹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