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迫替嫁后 第156章

作者:一丛音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楚召淮歪着头注视着高墙之外鞭炮燃烧的灰烟,想了半天,回头喊道:“舅舅,我想出去看人成亲。”

白鹤知正在院中晒草药,闻言微微愣了愣。

这段时日,楚召淮还是头回明确地说出“我想”做什么。

白鹤知眼眸轻动,笑了起来:“应该是咱家对面那家公子娶妻,想去就瞧瞧去吧。”

楚召淮眼睛一弯,正要抬步出去,白鹤知又叫住他。

白府虽然不如璟王府豪横,但也给楚召淮做了不少身新衣裳。

白鹤知拿出个绣着水纹的雪白披风披在楚召淮单薄的肩上,一边系一边轻声道:“今天人多,小心被人磕着碰着了,有事就来喊我。”

春日到了,楚召淮体虚,换了身薄衣也不冷,但还是乖乖站在那听着白鹤知喋喋不休给他穿衣服。

白鹤知并不管他去哪儿,也没有硬要跟着去,放任着随他去玩。

楚召淮温顺地点头。

京城成婚和江南的习俗不太相同,好像是特意算的良辰吉日,并未在黄昏成婚拜堂,上午便已热热闹闹去接新娘。

门口长街人来人往,全都是来看拜堂的人。

楚召淮站在府门口好奇地看。

没一会,花轿被穿着喜庆衣袍的人拥簇着而来,新郎官胸前戴着红绸花,骑在高头大马上喜上眉梢。

到了府门口,压轿子、跨火盆,流程和楚召淮成婚时差不多。

楚召淮刚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和姬恂成婚时,从上轿到进洞房,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

新郎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

楚召淮愣怔许久,抿唇笑了下。

可能是因为如此,所以这桩婚事才这般不吉利吧,最后还落得个和离的下场。

怪好笑的。

楚召淮站得有些久,虚弱的身子撑不住,索性坐在府门口的台阶上托着下颌眼巴巴地看着。

新娘被新郎满怀爱意地扶着手迎进去,门口人全都涌了进去,长街上清静了不少。

有人从长街上策马而过,转瞬便没了影子。

楚召淮没注意,歪着头看了对面府上挂着的红灯笼,又开始发呆。

长街一角,为首一人勒住缰绳让马停下。

马儿嘶鸣一声,缓缓在原地踱步。

陆无疾驾马上前,疑惑道:“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走这条路……唔?陛下在瞧什么呢?”

姬恂披着宽大的黑色披风,兜帽戴在头上将半张脸遮掩住。

他握着缰绳的手死死握紧,几乎将绳子勒紧血肉中,兜帽下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不远处的人。

楚召淮的脸色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一袭月白衣袍和雪色披风将他病容消去不少,乖乖地屈膝坐在石阶上,远远注视着对面府中热闹的拜堂,眼底似乎有些惊羡。

他也不靠近,只是歪着头看着热闹的人群。

楚召淮并未看到他。

姬恂竟然觉得庆幸,还好没有和楚召淮对视上,否则不能这般近乎贪婪的,光明正大看着毫无防备的他。

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痛彻心扉的切肤之痛都能缓解一二。

方才牵着新娘进府门时,新郎洒了不少喜包到人群里。

白府里几个年纪小的下人跑出来蹦着抢,回去时瞧见那个病弱公子坐在那没动,看着好像有些可怜。

几个小少年对视几眼,将抢来的小喜包匀了匀,小心翼翼捧着递过去:“公子。”

楚召淮眉眼带着些讶异,苍白的唇轻动,似乎在说:“给我的吗?”

少年垂着眼,害羞地点头。

成婚的小喜包是用红布缝制,绣着喜庆的「喜」字,瞧着半个巴掌大,还挂着个小流苏坠子。

只是图个吉利,里面盛了两枚铜钱。

几个少年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蹦起来抢了一把,手指一抓满满当当。

楚召淮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接过那一把的喜包,眼眸轻轻一弯,柔声说:“多谢。”

这么多日,白府下人全都瞧见过楚召淮,可从始至终都没见这位体弱多病的公子笑过,乍一瞧见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呼吸一顿,脸唰地就红了。

几人推推搡搡,手脚并用地回府了。

楚召淮好奇地拎着一个小喜包上的坠子,悬在眼前微微晃了晃。

铜钱相撞,叮铃作响。

日光下,楚召淮眉眼如画,忍不住弯眸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姬恂瞳孔倏地一缩,呼吸几乎都乱了。

陆无疾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愣了愣,终于明白陛下绕路的原因。

敢情是来看前妻。

怪不得这副恨不得冲上去吃人又被无形的镣铐扣住脖颈,只能硬生生止住,在那看着止瘾的架势。

拜完堂,门口似乎又要放鞭炮了。

楚召淮怕极了这样噼里啪啦的动静,起身慢吞吞地回了府。

姬恂目不转睛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握着已染了血的马绳,下颌崩得死紧。

理智和冲动在脑海中吵闹。

能看一眼,便知足吧,莫要这般贪心。

毕竟人是自己亲手放走的,就算做出这副情深悲切的不舍模样,也挽回不了他。

姬恂缓下心口的剧痛,微微闭眸,终于策马而去。

嗒嗒。

马蹄声奔腾响起。

楚召淮刚走到后院,就听高墙之外似乎突兀响起一阵马蹄声,疑惑地歪了歪头。

他也没多想,抓着一把的喜包回去了。

***

天边云卷云舒,迟来的春日越来越暖。

没过半月,养病中的楚召淮终于连披风也脱下了,穿着身淡紫色襕衫衬着身形颀长,帮白鹤知将一本本医书往马车上。

白鹤知蹙眉道:“病才刚好,别乱动,让下人来就好。”

楚召淮将几本盛着绝本书的匣子递上前:“哪就连个东西都搬不了了?”

“真用不到你。”白鹤知无可奈何道,“你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楚召淮摇头:“我没什么东西要收拾。”

就是几件衣裳和那个小麒麟摆件,早就收好放在马车中了。

已是四月十六了,慢吞吞坐着马车从京城出发,端午前估摸着能到江南。

今日天朗气清,正适合出行。

将东西一一搬到马车上,已是巳时,白鹤知将府中事务给管家吩咐好,踩着马凳上了车。

为了照顾楚召淮,白鹤知特意弄了辆宽敞的马车,能让楚召淮在里面蹬腿着滚来滚去都没问题。

马车幽幽从白府离开,一路朝着南去。

楚召淮在京城待了小半年,乍要离开还有些不舍。

白鹤知看他一直在掀着帘子往外看,笑着道:“咱们回江南后,先帮你将想要的临湖小院子买了,等安顿好后有时间再来京城住一住。”

楚召淮笑了笑:“不用,那个院子早就卖出去啦。”

白鹤知一怔。

那个宅子对楚召淮而言,只是一个寄托罢了。

像是在小毛驴脑袋上挂个胡萝卜,引着他一步步自欺欺人地往前走。

如今他已想通,不再奢想那个早已不会属于他的宅子。

白鹤知犹豫着道:“那你还想回白家吗?”

楚召淮沉默,并未回答。

白鹤知见不得他这副样子,笑着说:“反正我们召淮医术超绝,就算在哪儿都不会发愁。”

楚召淮点点头,竟然还认了,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毕竟我们召淮是神医嗷。”

白鹤知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养病这么久,楚召淮身上那点颓丧和悲色也逐渐消失,隐约又有了之前活蹦乱跳的影子。

马车外的人声正在缓缓消失,随着城门口的盘查,彻底离开这座精致华贵的石头笼子。

楚召淮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像是释怀,心口却莫名泛着酸涩,一波又一波。

这次离开,恐怕他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也再难见到姬翊、梁枋、赵伯、殷重山、周患等璟王府的所有人。

……还有姬恂。

楚召淮垂下眼,伸手按住微疼的心口。

其实并不碍事,情感割舍时总会有个过程,这是正常的。

楚召淮并不排斥,清醒着任由那股酸疼由心尖遍布全身。

掌心贴着左心口,感知心跳缓慢均匀跳动。

怦,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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