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想想,江从鱼本来就是被降了等才落到后面来的,他合该去跟秦溯他们去争前面的名次、合该与秦溯他们惺惺相惜。

何子言鼻头发酸。

江从鱼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坏菜了,何娇娇又要哭了。他忙哄道:“你若是不想和秦溯他们一块,我们另外约个时间就是了,反正我兄长也不喜欢人多,我们几个另吃一顿怎么样?”

何子言犹豫起来。

他总感觉自己单独约江从鱼两人见面怪怪的。

“叫上袁骞和韩恕?”即便已经认识了同窗,何子言还是跟袁骞两人最熟。

江从鱼点头:“行,就咱五个端午那天一起吃晚饭,没问题吧?”

何子言表示没问题。

江从鱼问:“中午你真不来?”

何子言摇头。

他怕江从鱼觉得自己不合群,补充道:“到时候我们可能要进宫。”

江从鱼笑眯眯地夸道:“陛下连端午都和你们一起过,你们家可真是圣宠不衰啊。”

何子言纠正道:“我是说可能,陛下不一定会宣见我们。”

只不过就算只有那么一点可能,他们还是会在家里等着的。

江从鱼理解地直点头,如果自己有这么个大靠山,肯定也是盼着能和对方多亲近亲近的。

谈谈感情就能飞黄腾达,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江从鱼顺手给柳栖桐也递了个帖子,看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自从和楼远钧腻到一块,他都挺久没见过柳师兄了,有时候感觉还怪对不起柳师兄的。

毕竟柳师兄把楼远钧介绍给他认识,他却和楼远钧偷偷谈起了恋爱。

柳栖桐那边回得很快,说是到时候肯定会过去。

人都约上了,江从鱼便安心地继续跑沈鹤溪那边研读《屏山文集》,不时缠着沈鹤溪请教自己读不懂的内容。

转眼间假期就到了。

端午足有三日假期,方便监生们各自归家与家里人共度佳节。不准备回家的监生也不怕寂寞,街上热闹得不得了,前头两天都有龙舟赛事可以看,约上三两好友就能尽兴游玩。

江从鱼一散学就跑回家,结果楼远钧没有过来。他也不失望,拿着自己抄回来的《屏山文集》挑灯夜读。

不觉夜阑深静。

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江从鱼本来看得入神,听到开门的动静后抬眼望去,一下子瞧见了楼远钧。他忙放下手中的文稿,跑过去问:“不是已经宵禁了吗?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楼远钧把人拥入怀中,亲着他的耳朵说道:“端午这几天开了夜禁。”

江从鱼道:“这几天一直在读《屏山文集》,都把开夜禁的事给忘了。”

楼远钧问:“怎么想起读这个?”

江从鱼道:“你不是说陛下挺希望郗直讲能为朝廷做事的吗?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他恩师这里入手。”

楼远钧环紧他的腰笑道:“你还没入仕就想着为陛下分忧了?”

江从鱼道:“陛下对我这么好,我当然想回报陛下!”

楼远钧抚着他后颈,叹着气说道:“他这人贪得无厌,无论你怎么回报他都会贪心地想要更多。”

江从鱼觉得这话有点怪,还有点儿大逆不道。可没等他琢磨明白,楼远钧带着醉意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叫他再也没法继续多想。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楼远钧把他从门口亲到床上,什么都没再多做就睡了过去。

江从鱼见夜色已深,索性替自己和楼远钧都脱了外衫,挨着楼远钧与他一同进入梦乡。

早点睡好!

明儿他们可是要单独出去玩一整天的!

第49章

天还没亮,两人就出门了,没在家吃早饭。等从侧门溜出去,街上都还没什么人,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清新怡人得很。

两人的手在夏衫的衣袖下光明正大牵着,楼远钧任由江从鱼兴高采烈地拉着自己往前走,笑道:“说好半天由你安排,半天由我安排,早上我就跟着你走了。”

江从鱼信心满满:“包在我身上,我有个吃早饭的宝地,你保证没去过!”

楼远钧便随着他走,从天色蒙昧走到朝阳初升。

他们来到了码头处,恰好见到一轮圆日在远处冉冉升起,映得江面金光粼粼。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江面展翅逡巡,认真搜寻着可以入口的猎物。

江从鱼松开了楼远钧的手,跑去和正围坐在一起吃早饭的船工们聊了聊,没一会也拿了几个船工们正在吃的大饼回来,邀楼远钧一起坐下尝尝劳苦大众平时都吃些什么。

有人见他们衣着不凡,不由笑道:“你们哪里吃得惯?”

江从鱼道:“怎么会吃不惯,我从小吃到大。码头的吃食最是实在,绝对都是真材实料,好吃又管饱!”

那人不信:“瞧你一看就不是吃过苦的,怎么可能从小跟我们吃一样的?”

江从鱼就让他以后去南边的时候跟人打听打听,只要一到他们县里,保准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他还和船工说起自己最爱去蹭锅子吃,大锅一架,大伙带上自家的食材下锅烫熟就吃,一边吃还一边说着大江南北的趣事,暖和又热闹。

有次吃到他都忘了要回家,气得他老师撵着他满院子跑。

听江从鱼这么一讲,众人都不再怀疑,也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江从鱼把手里圆圆的大饼一分为二,和楼远钧分着吃,说是有肉馅也有素馅的,他都想尝尝,所以一人一半!

末了江从鱼还拉着楼远钧去喝了两碗热腾腾的肉汤,肉汤里没有肉,但味道够重,一碗灌下去仿佛把肚子里的饼都化开了,饱足得很,干上半天活也不会觉得饿。

若说很好吃,那肯定是假的。哪怕楼远钧尝不出什么味道,还是能感觉出这饼口感比平日里吃的要粗糙许多,肉汤也只不过是比白水好那么一点。

只不过见江从鱼边吃边和众人说说笑笑,楼远钧不知不觉竟也把江从鱼塞给他的东西全吃完了。

这时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不少摊贩得知官员与学生们今儿开始休假,纷纷挑担入城沿街叫卖,而城中的商铺也卯足劲热情揽客。

江从鱼领着楼远钧走街过巷,见着感兴趣的人和货物就要上去跟人聊上几句,算是弥补了自己到京师后没好好到街上逛过的遗憾。等他过足了东聊聊、西聊聊的瘾头,才想起身边还跟着楼远钧呢。

江从鱼忙把楼远钧拉到个暗巷里头,有些忐忑地问:“你会不会觉得跟我出来玩很没意思?”

“不会。”楼远钧想把人揽入怀中亲一亲,又听到了外头鼎沸的人声。即便是鲜有人进来的暗巷,难保也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楼远钧哄道,“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有意思。”

江从鱼耳朵红了红,他没与人谈过恋爱,出来玩也没考虑到楼远钧喜欢玩什么。好在下午是楼远钧来安排的,无论楼远钧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做,应当不至于让楼远钧玩得不尽兴才是。

这么一想,江从鱼也就不再纠结,拉着楼远钧继续在街上走走逛逛。

不时还兴冲冲地参与一下商家举办的节庆活动。

最后两人一起去酒楼包厢里吃午饭。

难得楼远钧到外面吃饭,江从鱼觉得不能只带楼远钧吃码头的便宜饼子,还是得让楼远钧吃点好的。

他特意把自己上次招待北狄使团时觉得特别好吃的菜都点了一遍。

楼远钧听他介绍说“阿罗多吃了都觉得好”,目光动了动,说道:“你与他的情谊倒是深厚,他都走了你还记着他喜欢吃什么。”

江从鱼一听,这话不对头,横听竖听都酸得很。他说道:“这不是我很少到外面吃饭,只能用上次尝的做参考吗?”见伙计一时半会不会进来,江从鱼凑过去往他唇角亲了一口,“你若是喜欢吃什么,我一定记得牢牢的。”

楼远钧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下次你要是忘了得受罚。”

江从鱼嘴上连连保证不会忘,心里却有些犯愁,楼远钧这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的毛病要是一直治不好得多难受?

正想着,伙计把饭菜陆续送了进来。见楼远钧仪态优雅地进食,对于吃饭这件事不算反感,江从鱼也暂且放下心里的担忧。

吃饱喝足,江从鱼就着伙计送来的茶水漱过口,才问楼远钧下午准备带他去哪儿玩。

楼远钧轻笑道:“到了再告诉你。”

听楼远钧这么卖关子,江从鱼也不恼,心里还颇为期待。只歇了一会,他便结了账与楼远钧一起离开酒楼。

一辆熟悉的马车等在不远处。

楼远钧把人带上马车,拍拍自己的膝盖说道:“看你有点困了,可以趴着睡一觉,说不定睡醒就到地方了。”

江从鱼本来不困的,听着楼远钧轻声诱哄,还真冒出点食后困来。他依言趴到楼远钧膝上,只觉自己又被熟悉的气息围裹其中。

楼远钧见他耳朵发红,取过旁边的扇子轻轻地给他扇起了风。

江从鱼见他给自己打扇,不由伸手抓住楼远钧有力的手腕,说道:“你别累着了。”

楼远钧道:“我不累,你睡吧。”

江从鱼被他哄得晕陶陶地松了手,竟真的不知不觉在那徐徐凉风里睡了过去。

楼远钧定定地注视着江从鱼那毫无防备的睡颜。

江从鱼不笨。

正相反,江从鱼很聪明。江从鱼身边又有那么多见过他的人,他的身份不一定能瞒下去,他们现在这样的浓情蜜意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打破。

如果没有尝到过其中滋味也就罢了,尝到以后楼远钧又怎么愿意就此放手。

他想要……彻彻底底占有江从鱼。

在江从鱼发现自己骗了他之前,将人彻彻底底地据为己有。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江从鱼迷迷糊糊地醒来,忽地感觉眼前黑漆漆的。他纳闷地问:“天这么快就黑了吗?”

楼远钧哑声道:“没有,是我偷偷把你眼睛蒙起来了。”

江从鱼坐起身来,往自己脸上一摸,还真系着根绸带。系得那么严实,连一丝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叫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害怕吗?”

楼远钧问他。

江从鱼也不急着把绸带取下,还笑出两个好看的酒窝:“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他还伸手往楼远钧那边摸索,摸到人以后就整个人扑进对方怀里去。

看不到就看不到,只要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就好了,他一点都不害怕。

楼远钧空荡荡的怀抱一下子被填满了。

是江从鱼自己撞进他怀里来的。

是江从鱼自己……非要喜欢他的。

楼远钧将人严严实实地困在怀中:“我要是把你带去卖掉怎么办?”

江从鱼尝试着找到楼远钧的脖子,双手环上去往楼远钧脸上亲。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他的吻时而落在楼远钧下颌,时而落在楼远钧脸颊,就是亲不中楼远钧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