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涿然流光
顾少白知道他没正经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眼见着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凑在脸颊上轻声言道,“你可以憋死我……”
“嗯?”顾少爷不明所以。
下一刻,温软的嘴唇就被滚烫的唇瓣噙住了,顾少白下意识地想躲开,一只手却忽然摁住了后脑,不由分说地将他裹进霸道凌厉的吮吸中,难以逃脱。
软滑的舌叶在贝齿间轻扫,像带了蛊惑般,将那微不足道的抗拒如枝头豆蔻般层层剥落,最后只余一丝欣然而往的纠缠。
顾少白轻轻喘息着,脸颊飞起酡红,漆黑的眸子染了水色,将那靛蓝的眼眸放得更大。
胸腔里的火焰似乎蔓延到了脸上,连耳垂都火热滚烫,等恢复神智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正跨坐在那无赖一条腿上,姿势不雅又暧昧。
他把搭在慕清沣肩膀上的手赶紧收了回来,慕清沣笑着正要开口说什么,顾少白已经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天色已晚,小爷要休息了……你也赶紧回房吧!”
然后,不由分说,站起身逃命似地爬到床上,用被子连头带脚裹成个粽子。
心中那个郁闷啊,顾少白,你大哥还在牢里关着呢,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隔日,一辆青灰篷盖的小马车,在晌午时分悄然停在了客栈门口。
灵悯雪白的夹棉厚衫外披了件纯白色风毛领子的大氅,整个人像遁入人间的谪仙,周身没有一丝烟火气。
慕清沣亲自把他扶下马车,迎到房间。
顾少白在旁边看着,不觉嫉妒,只觉心疼。无论如何,灵悯如今这般模样,皆源于他。纵然灵悯多次强调,他是自愿,但这份情终究是欠下了,而且,还不清!
灵悯到了房间便歇下了,一直歇到晚饭前,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许自然的颜色。
吃罢晚饭,慕清沣与灵悯、冷东等人在房间不知在说些什么,顾少白则端了两个馒头一碗红烧肉去喂那条大黑狗。
黑狗果然是又凶又能吃,“吧唧吧唧”吃着,还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众人都忙,他便主动承担起喂狗的任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少白觉得几顿饭下来,黑狗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也不冲他呲牙了!
“给你起个什么名儿好呢?”顾少白看着把碗舔得锃明瓦亮的黑狗,竟然觉得那小眼神楚楚可怜的,不禁伸手去抚摸他背上的毛,“你的小眼睛怎么还水汪汪的,是不是又想洗澡了……”
“它那是没吃饱……”
“呃……”顾少白一脸黑线地盯着身后的人,“你以为我自己看不出来么?”
慕清沣摸了摸他背后的长发,顾少白寒毛倒竖,怎么跟他方才摸狗的手势一模一样。
顾少白拿起空碗,准备送去厨房,“你和灵悯谈完了?”
慕清沣接过碗,“我去送,你陪灵悯聊会儿。”
顾少白端着一盘摆得整整齐齐的桂花糕,走进屋里。他昨天去城里转了转,发现了一家专卖桂花糕的铺子,经过试吃,立刻就喜欢上了,买了一大包回来。
窗扇大敞着,灵悯正扶着窗棱往外看。
这间房对着后巷,除了灰扑扑的连绵的屋顶,并无其他景致。灰白的天光落在他明亮的眸子里,仿佛蒙上一层阴霾,分外悲伤!
顾少白把盘子放在桌上,拉着灵悯去椅子上坐下。
又随手关上窗子,“天气越发凉了,身子不好,还站在这里吹冷风……”
灵悯笑笑,“不妨事儿,我们南疆的风都是潮湿的,北方的风干燥生冷,难得吹上一吹”,他看到盘子里的桂花糕,一片一片码得方方正正,甚至还可看到淡黄的桂花瓣儿,又闻到桂花的甜香,欣喜地说道,“是桂花糕。”
他拈起一块儿,轻轻咬了一口,半晌,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可顾少白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意像搀了黄连,有点无法言说的苦。
灵悯盯着指间剩下的半方桂花糕,目光缠绵,似乎穿过它而落到了遥远不可知的地方,“师兄做桂花糕最拿手了……那时,我与师兄一起跟着师傅在深山修习,大山里面人迹罕至,更何谈零嘴儿,可我偏偏馋得很,师兄便在桂花开时,与我一起摘下花瓣,择出最好的,做成桂花糕,剩下的花瓣晒干,冬天再用……”
“我那时候整天就知道玩儿,想着,万事有师兄顶着呢!为此,没少挨师傅的打,每次都是师兄替我求情……”
他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哽咽着往下吞,顾少白赶紧倒了杯水给他。
灵悯费力地咽下去,音色变得暗哑,“我好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师傅和师兄的话,好好修习,那样……说不定就可以救师兄了……”
“哔剥”,一朵灯花骤然炸开,带出一室转瞬即暗的光明,光焰之中,灵悯薄如暗翼的脸上分明莹光闪烁,划过脸颊,如珠坠落。
浅浅淡淡的光阴似乎带着温软扑簌簌着落在他脸上,顾少白恍惚间看到了多年后自己,在永不再来流年光影中,形单影只地怀念、后悔……
琉璃色的瞳膜上映出的灵悯憔悴支离,他不忍再看,将目光转向一侧,红烛高悬处,斑驳烛泪层层叠叠。
幽幽红光中听得他叹息一声,“草色烟光,斯人已逝,纵然旧恨不尽,终归生死茫茫……灵悯啊,且待来生吧!”
灵悯无言凝噎,凄茫地望着他,是啊,来生,或可期!
师兄说过,定来寻他!
顾少白本是来安慰开解灵悯,没想到不仅没成功,还把自己的心境弄得愁苦不堪。
他阖上门扉,一瞬间觉得浑身力气都被丝丝抽干,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很长时间,他才可以挪动麻木的双腿。
冷冽寒风迎面而来,肆虐着来去,卷起大片尘土。
顾少白眨眨眼,似有片尘入目,他揉揉眼角,却揉出满掌水光。
漆黑的夜空,银河璀璨,却无法夺去明月之辉。
细细想来,十八载光阴,昏昏噩噩,除却薄有才名,其余殊无可取,慕清沣之于他,正如天上月,只可仰望,却终不可得!
不晓得今后是否也会如灵悯这般,徒留来生可期?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到十点多,不知为何,突然失了继续的毅力,以至拖到现在才更!不过,诸君放心,定不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