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风
那人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挥了挥,白皙的手在鲜红的门帘衬托之下越发像一双鬼手了,裴远看着朝自己逼近的人却丝毫不慌,站在他身侧的女子有些奇怪的看着裴远,之前她也不是没见过这件的事情。
只是那个时候,她看见的多半都是些慌乱求饶的掌柜,还没有谁能这般气定神闲,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了,能在京城开如此大的酒楼背后必然是有人在的,不过有一点还是奇怪的,在这里除了皇帝还有谁比太子大呢?
总不能是皇帝本人开了这酒楼才是。
毕竟她的那个皇帝舅舅对这样的三教九流是一点也不看不上眼的,想来背后之人绝不会是他。
还不等她细想,那侍卫就已经逼近了,裴远气定神闲的看着那个高大的侍卫缓缓的开口道:“轿子里的人想来并非是太子殿下,即便是殿下,无辜捉拿在下也说不过去吧?”
“市井小民,即便是殿下当场要了你的命又能如何?”
轿子里的人呲笑一声,对于裴远的要挟感到了可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听到那人的话裴远就知道这家伙没有认出自己是谁。
可裴远却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若不是因为他顾忱这会肚子上可没有那道该死的疤痕。
萧岚安在轿子里还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听他的语气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大的口气,难道殿下还拿不下你了?”
裴远撇了撇嘴,双手抱臂也算是来了一回狐假虎威,“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无故捉拿在下,若是要强行拿人只怕是家中夫君要着急的。”
“小公子你夫君是?”
女子看了一眼身边人掩盖了唇角的笑意,觉着他莫名可爱就和他那表弟一般,带着一个傲娇的劲头,也不知是谁娶了这么一个宝贝回去。
“阿嚏。”
顾忱用帕子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这个喷嚏打的他身上都起寒颤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自己媳妇被人惦记着一样,“怎么样了?”
“回殿下的话,峰王及其家眷已于昨日入京,裴相也在今日午时入京。”
“嗯,念清现在在做什么?”
顾忱原本点了点头想叫他下去,但转念一想还是开口询问了,他的感觉一向是准的,而且这次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心悸感,还是要问一问才能感觉安下心来。
“这.......”
沈从飞的神色略露迟疑,顾忱一看便发现了不对劲,这家伙的眼神很显然的不对,只怕是还瞒着自己什么事情,“说。”
只一个字便叫沈从飞冷汗直流,“公子今日在聚相逢,被太子的人围堵,说要将里面的人全部捉拿归案,罪名是.......是损害皇室威严。”
“皇室威严,不是早就被丢完了?”
顾忱只觉得可笑,他们皇室最近出了这两档事哪里还有什么威严,估计是顾万狗急跳墙了。
想到这里顾忱走到一旁的书桌边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信,随后给了沈从飞开口道:“晚上给金盏送过去,差不多到时间了。”
“是。”
沈从飞收下了信件,却没有退下,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顾忱刚刚特意吩咐是晚上带过去,意思里就没有让他先退下的意思,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看向了沈从飞开口道:“走吧,这么久了也该出去晒晒太阳。”
其实按照裴远原本的计划,顾忱现在还以为卧床不起,没有十天半个月别说出门了,就是下床都不可以的,只是顾忱出来不是个呆得住的人,再者现在是他解除禁足最好的时候了。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聚相逢内外围着人,很多人从外朝着里头观望着,顾忱缓步前行人群传染不是他的阻碍,因为有人会替他开路的,沈从飞自然那就是前面那个负责开路之人,为了保证顾忱的前路通常,沈从飞可谓是无所不用,差点没被踩死。
“辛苦了,回去给你涨俸禄。”
顾忱最会抓人心,虽然知道沈从飞对自己绝无异心,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防备一手,知道他爱财便适时对他关怀,再者跟了他许久给沈从飞涨薪也并无不妥。
聚相逢里裴远还抱着手臂和人对峙着,场面一味的焦灼着,裴远的目光相对锐利的看向了对面的人,“小店还要营业,若没有官府的追捕令,还请出去吧,即便是太子也没有无故拿人的道理。”
“若是太子无视律法,那还要律法何用?”
“再者,小店成为造谣太子,不过是编了个虚无缥缈的故事,谁敢对皇室中人不敬?”
裴远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的吐出来,将对面的人说的哑口无言,顾忱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倒也没有阻止,只是看见他身侧的女子感觉到了些许眼熟,一时间却也想不起那是谁了,只觉得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
“本郡主也觉得如此,太子表哥因为几句传言便如此大动干戈实不是诸君该有的行为,此次进宫本宫也该和舅舅好好说道说道看,总不能叫诸君让天下人诟病。”
“说的好似道理都去了你们那边,这说书先生在这里散布谣言难道就这样放任吗?”
萧岚安已经走出了轿子,抬眼瞧见裴远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呵笑了一声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凤王妃,怪不得有如此气魄呢。”
“过奖了,比不上太子门客,照你说的我店铺里的说书先生因为说了些故事就要下狱了,那刺杀王爷的人又凭什么在外头逍遥法外?”
“太子的权势也是大,连潜逃的刺客都能当做门客。”
裴远毫不掩饰这个眼里的厌恶,本就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在听了他和顾忱之间的事情之后,裴远对着他就更加厌恶了,还混了些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在里头。
“血口喷人,证据可有?”
萧岚安完全没有心虚的感觉,看着裴远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得意,“太子殿下有令,违抗者可就地绞杀,若是不想这地染了血腥,还请乖乖听话。”
这一出下来可谓是把太子残暴的形象描绘的深入人心了,裴远只觉得顾万手下的人简直是没脑子,但也不清楚到底是这萧岚安没脑子还是太子没脑子一定要如此,见他们如何也没有要收手的地步,裴远也没打算退后。
相反他上前了一步,将双手抬到了萧岚安的面前,和他面对这面直视着,面对他的得意会以挑衅的眼神,“抓他有什么用,这故事是我写的,要抓便抓我就是,人家也不过是拿钱办事,和你一样的。”
“何苦为难一个为了生计而奔波之人?”
“王妃殿下这不就是在为难我了?”
很显然他不能直接抓了裴远,裴远的身份摆在那里。
“这不是为了叫你给太子交差吗?”
裴远自然知道他不敢轻易抓了自己,虽然他从未想过要仗势欺人,只是偶尔一次感觉到也算不错的,不过萧岚安到底也不是傻得,即便裴远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让他抓人,但任务布置到了他的手上,他自然是要做的。
否则完不成任务倒霉的还是他,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接下这个活的,或许告病休假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王妃和我们走一趟了。”
裴远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真的会要抓自己走,不过看着侍卫的样子应该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既然如此和他走一趟便是了,左右他们要不了自己的命,就是不知道这趟回去之后要怎么和殿下解释了。
估计又要哄好久了。
想到这里裴远就叹了一口气,萧岚安还当他是怕了,开口便带着些许讥讽的味道,“王妃不会是在等王爷吧?”
“王爷现下正是禁足的时候,加之身上有伤自然不会出现的。”
萧岚安真的很明白如何惹恼一个人,裴远本来就很在意顾忱身上的伤,也知道他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如今罪魁祸首在自己的眼前如此得意,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如何能不气呢?
“自然,王爷身上的伤如何来的,你比我清楚,血液难道不烫吗?你差点杀了他两回。”
裴远的眼里好似含着火,靠了过去在他的耳边悄悄开口,被人或许听不见但顾忱是听得见的,这家伙之前还装作已经没事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在意的不行,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回来。
“本宫的王妃要被你带去什么地方?”
顾忱自然是不会让这家伙把人带走的,戏看够了他也该露面了,从人群中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只是此刻他用了术法遮挡了自己的容貌,否则便太显眼了些。
站起来的人裴远一下没认出来,因为顾忱的容貌一向亮眼,说实话刚刚裴远一下都没有看清楚那人便直接略了过去,以至于裴远都没有注意到是谁在说话,看清那人的样子之后疑惑了一下。
萧岚安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人开口道:“哪里来的狂徒?”
这张脸裴远确定自己不认识,但看着他就感觉莫名的熟悉,于是试探的开口道:“殿下?”
“这样你都认得出来啊?”顾忱打了个响指脸上的术法便退了下去,露出他自己本身的容颜来,裴远又惊又喜,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顾忱,瞧见裴远的眼神,顾忱有些无奈,“怎么现在又认不出来了?”
虽不过是句戏言,却让裴远忽然回了神,原本都打算就范了,瞧见顾忱之后裴远就立马换了方向,朝这个顾忱的方向跑了过去。
“怎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顾忱瞧着他跑了过来居然直接从高台上自己跳了下去,想都没想就把人给抱在了怀里,这台子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算矮的,要是摔了也该叫裴远好好的躺上一段时间了,顾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开口道:“摔了有你受的。”
“殿下会接住我的。”
裴远若无旁人的趴在顾忱的怀里笑了笑,其实顾忱的出现在意料之外,而这个时候顾忱的出现绝对不算什么好消息,但看到顾忱的时候裴远还是忍不住高兴,就算自己的计划被人打扰了也是一样的。
“你倒是自信。”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也证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但这家伙也不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他现在的形象可是重伤,这家伙也真的激动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裴远的性格是这样的呢?
“我可是伤者,念清未免太信任了。”
顾忱的眸子提醒了裴远一句,果然在听到这话之后裴远立马从他的身上下来,改成扶着自己的动作了,而顾忱为了效果逼真此刻的脸色十分苍白,额头还冒出了两分汗意,就好似疼的厉害一样。
原本处于震惊的萧岚安看见顾忱的脸色之时控制不住的上前了一步,随后勐然退后了一步,之前顾忱说得过的,下一次见面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按照他对顾忱的了解这件事情绝不只是说说而已,想活命的念头让萧岚安转身回了自己的轿子,顾忱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就和他想的一样,自己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这位太子门客,本宫瞧着你面生,方才不是还嚣张吗?此刻如何不敢面对本宫了?”
“在下不过小民如何敢直视殿下。”
萧岚安背对着顾忱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他知道这次顾忱都出现了的话,想来他是带不走任何人了,顾忱笑了一声开口道:“这会到时知道何为礼数了,方才可不见你如此知礼啊。”
顾忱将裴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他既然都来了自然那就不会是独自一人的,欺负了他的人哪里是说走就想走的,今日正巧也把之前的账清算一番才好。
乌泱泱的人为了上来将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萧岚安他们自然那是被围在了里面,见自己是跑不掉了,他才认命的扭过了脑袋,“殿下要在此处赶尽杀绝了?”
“是远之吗?”
第224章 郡主
一声远之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了,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朝着上面的女人看了过去,毕竟知道顾忱小字的人不少,能这样叫的人却不多,即便这人是郡主也好,若是没有顾忱的首肯也是脚步的。
毕竟女子称唿男子的小字就和男子称唿女子闺中小名一般,都是相对亲密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顾忱已经成亲了,所以这女子的话有些越界了,顾忱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但也认不太出来所以开口自然也是不客气的,“你是谁?”
“真的是远之啊!”
女子的声音从疑惑骤然变得惊喜了起来,提着裙摆就跑了下去,几乎是要扑到顾忱的怀里了,裴远立马抬手将这女子往外头拉了一下,看着她直皱眉头,“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抱歉失态了,我只是太激动了,已经好几年没看见远之了。”
顾忱在她过来的时候就预备着躲开了,如果不是裴远拉了她一把的话,这姑娘估计已经摔在地上了,瞧见裴远拉着她时,顾忱也皱眉了把裴远拉了回来瞧着这女子语气不善的开口道:“本宫何时见过你?”
也怨不得顾忱认不出来,这女子也说了好几年没变了,按年龄来看这女子应该和顾忱差不多大,既然如此那段时间他们应该还都是少年时期,这几年都是抽调了长,再加上女主还挡住了自己的面容,认不出来才合理。
一开始这女子也没有认出顾忱来不是吗?
意识到自己还挡着脸,女子连忙将自己脑袋上的斗笠拿了下来,美目婉转似天边的秋水,瞧向顾忱的时候笑吟吟的,裴远下意识的拉紧了顾忱的袖子,他认识的人太多了,叫裴远有些不安,好像谁都能分走他的注意力一样。
顾忱看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何时入京的?”
“自己出来也不带侍卫?”
顾忱的语气何时这般关切过一个人,裴远揪着他袖子的手一下更紧了,顾忱感觉自己的胳膊好似被人拽了一下,低头一看就瞧见了裴远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袖子,有点魂不守舍的意思。
“念清,你怎么了?”
如此明显的不对劲谁也不会看不出来,顾忱的心神一下就被拉了回来,萧岚安和他们三个人拉了个对角线站在几丈外的地方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