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风
裴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顾忱的表情,若是此刻顾忱哪怕只是轻轻的蹙眉都会被裴远看见,好在顾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感觉,而是十分自然的吞了下去,瞧见一脸紧张的裴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挺好吃的,做什么皱着个眉。”
顾忱抬手给他将眉头抚平,把糕点递给了裴远让他也吃点。
二人在王府之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皇帝的传唤也没有等来什么旨意,如果不是因为顾忱出了府邸的事情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就是这分禁足的旨意已经可有可无了,皇帝之后最多就是口头惩戒一番。
子时·野郊
顾忱刻意去晚了一会,一是测试裴黎的耐心,二是因为他想看着裴远睡熟过去。
等他到的时候,果然已经有人了,那人靠在树干上抱着双臂,身上的衣服不算是厚重,但这人还能站在雪地里,只是冷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大概猜到情况的顾忱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件斗篷,颜色不是他喜欢的早就不想要了,没想到还派得上用场。
顾忱把斗篷直接扔了过去,高傲的站在距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他的个头比起裴黎其实差不多只是微微要高出一些来,二人站在一起之时气势强大的叫人不敢直视,而此刻对视着都能闻到空气之中的火药味。
“别冻死在这里,本宫可不愿意背上一个谋杀舅哥的罪名。”
“谢殿下,但臣并不需要。”
裴黎摇了摇头只是接住了斗篷,没有穿上它,二人之间不存在寒暄一开口就带着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裴黎直接开口道:“殿下找臣有什么事?”
“不妨早早说了,免得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手动,若是殿下染了风寒,臣便难逃其罪了。”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礼貌,顾忱心里暗自腹诽,随后也不和他客气,“给你你就拿着,本宫才不会拿回来,扔了烧了随便你。”
“叫你出为了什么,本宫不信你半分猜测都没有。”
“大概猜到了一下,和念清的事有关吧。”
裴黎知道自己就算是否定也骗不过顾忱,更何况他之所以愿意来这里便是打了主意要和顾忱合作的,这种事情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错,如今的汝南王本宫觉着才不配位,裴丞相觉得呢?”
顾忱点了点头看着裴黎,裴黎转瞬间便明白了顾忱的弦外之音,“请问殿下,这件事情和念清说过吗?”
“即便是为了他,但也要看看念清愿不愿意接受,以臣对念清的了解他不会愿意的。”
裴黎十分自信的开口,他对自己的弟弟十分了解,这样靠手段谋得来的位置,裴远绝不会愿意的,即便他最后会因为百姓或者他们的面子而接受,但心里觉得是不安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后半辈子都在愧疚中度过。
“或许你没有你想的那样了解他。”
顾忱嗤笑了一声看着裴黎的眸子,这人总是有能让他发笑的本事,他的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都是一样的,也不知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叫他觉得自己被磋磨了多年的弟弟还和以前一样的心思。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臣是念清的兄长自然是了解他的,殿下不过和念清相处半年,他这孩子心思深,殿下真的了解他吗?”
“还好,比你了解一点吧。”
二人开始了无缘无故的攀比,比谁对裴远更加了解,若是裴远本人在这里的话,只怕是会头大吧,毕竟这两个男人在朝堂上都是叫人敬畏的人,如此却和小孩一样比着这件事情,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了。
“口说无凭,殿下能拿出何种证据来证明您比我这个兄长还要了解念清?”
这话说的顾忱一噎,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顾忱沉着脸开口询问,他就不信裴黎能拿出什么所谓的证据来。
“自然是有的,臣这还有念清启蒙之时给臣留下的信件。”
说着还从怀里拿了出来,一脸怀念的摸了摸,顾忱看的直皱眉开口打断了他想说出口的话,“谁会把弟弟写的信放胸口放着的?”
“你这家伙不会睡前还要拿出来看一看吧,你看这纸都黄了。”
顾忱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显然是对裴黎这个行为感觉感到了不解还有几分鄙夷在里面,若不是因为这人是裴远的兄长,顾忱这会就已经宰了他了。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显然这人对裴远来说是个威胁啊。
“殿下若是得了念清初赐的墨宝,想必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虽然被他鄙夷了,但裴黎镇定自若的表情从始至终的维持着,好似一点也没有收到影响一般,就这一句差点叫顾忱炸毛,这家伙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和他相提并论?!
“本宫自然会好好保存,但也不至于和裴相一般随时随地揣在怀里。”
“那是殿下没有看到内容。”
裴黎哼了一声,随后神神秘秘的把信纸给顾忱瞧了一眼就收回来了,顾忱的眼力好虽然只有一瞬间也看见了。
那封泛黄的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最喜欢兄长了。”
第227章 写信
笔触稚嫩显然还不怎么会控笔,一侧还染了墨水应当是不小心滴上去的,看着轻飘飘的字迹却叫人的内心无比欢喜,顾忱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裴黎把他当做炫耀的资本,因为他真的很在乎裴远。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会放任裴远在汝南王府被人欺负这么久?
顾忱看着正得意洋洋的人开口道:“本宫看他是之后就再没有给你写过这样的话,才导致你睡着都带这封信件的吧?”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在没给你写过了吗?”
顾忱的眉梢微微挑起,眼神里带着几分讽刺叫裴黎看着十分刺眼,裴黎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殿下什么意思?”
“可怜的念清在后宅里被人算计的时候,只怕都没有和你求救过,因为他不想毁了你安稳的生活。”
“但是啊,裴丞相你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吗?”
顾忱的声音由近而远,叫人听了身上战栗,对裴黎来说他的话无非是给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被人就这样说破了,而裴黎却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他能走到丞相的位置确实离不开裴志泉的暗中扶持,但若说他一点自己的人脉都没有绝对是不可能的,他知道裴志泉为什么会把裴远一直圈禁在汝南王府,不过是想手里握着一个把柄来威胁自己罢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还在裴志泉的掌控之中,裴远就不会有危险,但他却根本见不到自己的弟弟,他只能知道裴远还健康的在汝南王府,他也曾见过裴远问过他的近况,但裴远却避而不谈。
裴黎并非什么都不懂的人,如何会看不出来裴远的隐藏,只是裴远不愿意说他也就当做看不见,当时他还能对自己说这都没事,他如今实力不够带不走裴远,等他能够独当一面之时......
但这么多年来和裴志泉在朝堂上叫板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他早就脱离了裴志泉的掌控,但为什么还没有将裴远带出狼窟?
不过是因为不敢看裴远平静的目光,怕他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将自己带出来。
“看来你并非是一无所知之人。”
顾忱本来和裴黎有一段距离的此刻已经走到了裴黎的身侧,乌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裴黎慌张的表情,这家伙慌张想要掩盖的样子和裴远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果然还是兄弟啊。
虽然话题一度跑偏,但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这件事情裴相意下如何?”
“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本宫也并非做不到,若不是念清最后还念着说在意你,本宫会把你和那家伙一起铲除。”
顾忱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眼神之中带着几分鄙夷,可见他对这家伙确实没有什么好意,裴黎沉默了一会在顾忱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开口道:“殿下,请您留步。”
“如今想通了?”
“本宫还当你是安稳日子过得多了,已经完全没了胆子呢。”
顾忱停下脚步回看过去,眼里的讽刺依旧没少甚至还多了几分,随后从他的发髻上取下了木头做的簪子,细细抚摸着开口道:“你有他的墨宝,本宫也非一无所获,这是他给本宫做的呢。”
顾忱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表示出来,但语气里的得意却是掩盖不住的,显然是在打击报复刚刚裴黎在他面前炫耀的事情,裴黎一脸无奈的看着顾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那可爱的弟弟,到底是为什么看上这家伙的。
他除了外貌,地位,才智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图谋的了,而且各种行为看起来都蛮幼稚的,难道是因为照顾顾忱这件事情让裴远产生了成就感而产生的错觉吗?
看来之后要去好好提醒裴远一番才是,不能叫他因为一时的感觉将自己的一生都陪葬进去。
“念清自小便手巧。”
夸弟弟这种事情裴黎开口就是,顾忱却下一刻就开口道:“此言差矣,念清的厨艺确实有待提高。”
“不过本宫觉着还不错的,只是他容易伤了自己的手,但本宫便是不让他去小厨房也不听劝,硬是要去给本宫做糕点,哎~”
顾忱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裴黎双手握拳藏在了袖子里,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声音就像是从后牙槽里挤出来的一样,“念清就是这样喜欢为人着想。”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道:“想来是因为近日殿下遇刺,身子虚弱的时候,念清就是这样的好孩子啊。”
“往日也会为城里的乞儿寻些活路,或者给他们送些清粥小菜饱腹。”
原本还挺高兴的顾忱瞬间就垮了脸,这家伙是把他比作小乞儿了。
若不是裴远次次都说这裴黎是他在意的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这会顾忱绝不会客气就是了。
“既然说定了,还望裴相不要令本宫失望。”
顾忱哼了一声就离开了,这结盟不过是暂时的,等这件事情结束了顾忱才不会搭理这个人,每次和他对话顾忱感觉自己都被气的头晕,这家伙实在是自以为是。
就他这样的人如何敢说自己对裴远了解,只怕是那点了解还是小时候的吧。
黑漆漆的王府之中,顾忱出去和回来是一样的,悄无声息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点,毕竟这府邸里还有其他人的眼线,而他也不可能直接把所有人都处理了了事。
这样只会给他添上暴虐的名头,
回到了寝屋之中裴远睡的正熟,顾忱瞧着他熟睡的脸颊,忍不住抬瘦捏了捏,睡得如此之熟,若是歹人进来将人带走了只怕他都不知道,顾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裴远轻轻的说了一句,“好梦。”
翌日清晨。
裴远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侧躺在床榻上面对着里面的木墙,腰上虚虚的搭上了一只白皙的手,修长的指尖在自己的小腹处无意识的摩挲着,裴远感觉细微的痒感传了上来还有些奇怪的感觉。
此刻还早,外头的天才蒙蒙亮,冬日的白天短暂天也亮的晚也就给了人们贪懒的机会,裴远也没有想到打扰顾忱休息的意思,只是意识到顾忱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感觉到了莫名脸热。
本想悄悄把裴远的手拿下去的,却没想到这才碰到顾忱的手指,那人的手就躲了一下,抱着裴远的腰身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沙哑,有些迷煳的开口道:“再睡会。”
“殿下,你醒了就先松开......”
再睡会裴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顾忱的手直接抱着他也睡得不舒服,见顾不搭理自己裴远还以为顾忱又睡过去了,便抬手去掰顾忱的手想让他先松开自己。
结果就又被顾忱躲开了,顾忱这会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额头抵在裴远的侧颈上,脑袋都埋在他的颈窝处开口道:“怎么了?”
“殿下抱着我喘不过气了。”
裴远抖了一下,被顾忱的唿吸给烫了一下,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顾忱叼着他脖子上的软肉磨了磨,随后开口道:“你总躲,还要踢被子,不抱着你就要着凉了。”
“我现在醒了,不会踢被子了。”
裴远被顾忱说的躁得慌,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显然是想让叼着他脖子上的家伙给他分开自己脖子上的那点肉,顾忱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咬了一口,随后像一只攻略性极强的狼一般舔舐着自己留下的痕迹。
随后声音慵懒的和裴远打起了商量,“那你给我写封信。”
“人都好端端的在面前了,为什么还要写信?”
感觉到奇怪的裴远费力的挪了挪自己的脑袋想去看他,只是这个动作确实看不到,在顾忱的怀里扭来扭去的,顾忱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这会就看到自己,抱着不叫他乱动。
“那你给不给?”
“不给。”
倒是没想到裴远会拒绝的这样快,顾忱愣了一下给裴远抓到了机会翻了身,却因为动作太大一下磕在了顾忱的额头上,下巴一下就红了一块,顾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下意识的给他揉了揉下巴。
“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