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风
“你舅舅他还是老样子,总是往军营里头跑,也不知回来瞧瞧我。”
说到这里,顾忱的舅母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远之说他是不是厌倦我了?我嫁入府邸这么多年也没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的。”
“不会的,舅舅最是疼舅母了。”顾忱摇了摇头,十分坚定的开口安慰眼前的妇人,“应该是最近军营里事务繁忙的原因吧。”
“改日我到军营里去瞧一瞧。”
裴远这才发现顾忱在这个妇人面前从来不会自称本宫。
说来顾忱的舅母应该就是林尚书家的嫡女林清,传言这位小姐自小便是菩萨心肠,只可惜生了一副孱弱的身体,出门若是吹了风,那隔日便要风寒起烧。
“那就麻烦远之了。”林清眼睛唇轻轻笑了一下,随后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长廊,抬手拉了拉顾忱的衣袖道:“远之这次来,应当是来寻老将军的吧?”
“确实如此,祖父此时可在?”顾忱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往日的这个时间,楚枫阳一般都在军营之中练兵,不知今日可否在府中休息。
顾忱来这里也不过只是碰碰运气而已,若是不在一会儿去军营瞧瞧便是了。
“在的在的。”林清轻轻点头指的是库存身后的长廊道:“你瞧老将军不就在那儿吗?”
顺着她的话顾忱这才后知后觉得扭过头去看,只见长廊上站着一个目光炯炯有神的老人,鬓边的白发并不会让人觉得他苍老,反而有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
楚枫阳见顾忱朝自己看了过来,笑呵呵的招了招手,“远之来了,为何不提前说一声?”
“你来得这般突然,外祖这都还没准备好东西来招待你嘞。”
楚枫阳其实早就站在那里了,只是见他和林青聊的开心,并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外祖!”
顾忱瞧见了楚枫阳的身影,脸上瞬间染上了雀跃的神情,从林清身边跑开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楚枫阳身边。
他跑得又快又急的,看的裴远心里一个咯噔,顾忱穿着女子的长裙并不好奔跑,裴远都怕他并不想踩到裙子往前摔去。
林清倒是没有半分担心的样子,而是将眼神从顾忱的身上拉开,挪到了裴远的身上,“你是叫念清,对吗?”
听到身边女子柔弱的声音,再加上顾忱已经平安到了楚枫阳的身边,正高高兴兴的说着话,所以裴远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乖巧的开口道:“是的。”
“真是个好孩子,你的母亲是叫做温韵吗?”
林清瞧着裴远的眉眼,只觉得十分眼熟,叫她想起了一个人来,对于外面的事情,林清所知的其实并不多。
她自小被保护得很好,外界的那些传闻一般都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嫁入楚府之后,夫君对她的保护亦是如此,所以她的消息有时候会比较闭塞。
裴远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惊奇的看向林清,“这确实是家母的名讳,夫人同家母是旧识吗?”
“原来你是她的孩子啊,怪不得这双眼睛看起来是这般地熟悉。”
林清好像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一般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第65章 关于惠南水灾
“许久没见远之又长高了呢。”
楚枫阳抬手在顾城的肩膀上拍了拍力道不小,好像是在测试顾忱的身体如何,顾忱只是笑着抬起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明明之前还是那样一个小豆丁,如今却比祖父都要高喽。”
楚枫阳在眼里带着怀念,瞧着顾忱的眼神也越发和蔼了,脸上的笑意几乎是停不下来的。
“祖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顾忱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应回着楚枫阳的话,先后将目光慢慢移向了不远处在凉亭之中交谈的二人,“我早就没有再长高了。”
顾忱的身量本就已经比寻常男子都高了不少,若是再长怕是男子的身份要被戳破了。
但是在老人眼里,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子的故事,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再加上祖孙二人其实并不常见,所以在楚枫阳的眼里,每次见顾忱都是新的样子。
毕竟无论长得再怎么高,那也是自己的孙子,依旧是个孩子。
“是啊,远之都长大了,祖父也老了。”楚枫阳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顺着顾忱的目光往花园的凉亭之中看去,“那便是远之的夫婿吗?”
“是啊,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是我名义上的夫婿。”
顾忱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神却在裴远的身上没有移开,闪动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些他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楚枫阳虽然已经年纪大了,但依旧可以说是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了他这个孙子的心思,不过顾忱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若是戳穿只怕会恼羞成怒。
所以楚枫阳十分善解人意地将这些话憋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应该是个很好的孩子吧。”楚枫阳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心思,但却也想要多了解一些,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跟顾神见到了。
他知道顾忱在皇宫之中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一帆风顺,但是这孩子要强,不肯轻易低头,即便自己想帮,却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帮他。
“没什么好的,窝囊得很。”
顾忱对眼眸淡淡的,看着裴远稍微有一些不耐烦,想起这段日子以来裴远的表现,他就觉得心里窝火的厉害。
“远之不要将人逼得太紧。”楚枫阳见过审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抬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这人心往往是最难摸透的,他若是心怀警惕,你又如何能判断他所表现出的一切是真的呢?”
楚枫阳的一番话可谓是醍醐灌顶,叫顾忱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如果裴远真的像他表现出的这样窝囊的话,应该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可他现在除了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之外,身体并无大碍,想来还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祖父的意思我明白了。”
顾忱若有所思的看着裴远的那张脸,只见裴远同林清亲聊的开心,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瞧见这一幕反而叫顾忱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所以说他这个舅母是个菩萨心肠的女子,但他同培远一个男人,如何会有共同话题呢,还聊得这般开心?
想起裴远同自己说话时畏畏缩缩的模样,在对比现在裴远高兴的样子故事,顾忱莫名觉得有些憋屈。
自己对裴远来说难道是什么洪水勐兽吗?
为什么每次他对自己说话不是哭就是低眉顺眼的,一副好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的样子。
想到这里顾忱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昨天顾忱的兄长裴黎也来到了汝南王府。
外界传言裴远的兄长也就是当今的丞相裴黎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而且听说他对自己的这位弟弟十分宠爱,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昨日裴志泉明显是在找茬的情况下,他却选择了缄口不言?
“祖父,如今的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忱声音淡淡的开口,好像就是不经意的提了一个问题罢了。
但楚枫阳知道顾忱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一个人,如果他提起这个人,那必然是想知道一些什么的。
“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丞相。”
楚枫阳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朝堂之上裴黎的表现,这才对顾忱慢慢的开口说道:“近日惠南水灾的事件便是交于他处理的。”
“惠南水灾?”
对于裴黎这个人,其实顾忱并不是想知道很多,只是当时裴黎明显是想护着裴远的,和裴志泉靠过去说了几句话之后裴黎一便沉默了。
现在想想,当时裴志泉很有可能是拿什么事情威胁了裴黎。
按照楚枫阳的说法,裴黎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丞相,那么当时能拿捏他的事情必然是跟国民有关的。
因为顾忱知道自己的祖父一生戎马,为的便是保家卫国,他绝对不会为那些攀附权贵之辈做掩护。
“祖父,如今水灾处理得如何了?”
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想缓缓的开口询问道。
顾峰是个疑心病很重的皇帝,即便在他的认识里过程绝对是个哥儿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但却依旧不肯让顾忱知晓关于朝堂的事情。
所以顾忱在朝堂之中其实并没有派系。
他只能在外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朝堂之中的势力派系只能依靠自己的祖父积累下的人脉。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峰的忌惮是对的,如今的楚家可谓是军功赫赫,在朝堂和民间都有一定的威望,若是楚家想反,对他来说会是相当棘手的问题。
“不太顺利。”楚枫阳摇了摇头看着顾忱开口,略带苍老的眼神里带着你几分惆怅,平日里顾忱对这些事情不会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怎得今日却主动提起了?
“远之怎得忽然关心起这件事情了?”
顾忱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放在裴远身上的目光,嘴角呆着几分笑意道:“应该是因为户部那边将镇灾银扣着了的原因吧。”
虽然顾峰不让顾忱接近朝堂,但是顾忱自自小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九岁那年开始便步步为营罗织了一张天罗地网,分散在朝阳各处。
可以说现在楚家在朝堂之中的派系有一半是顾忱安排进去的棋子,所以顾城对朝堂上的事并非全然不知,只是提不起兴趣去处理罢了。
于他而言,现在朝堂中势力已然是根深蒂固的,不需要他刻意的去做些手段来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他需要发展的是外部力量。
而且有祖父在朝堂之中坐镇的话,一般也不需要他出面来处理这些事情。
之所以会提起这件事情,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是裴黎,但从户部那边拨下赈灾银的人却是裴志泉安排进去的人。
如此说来他会忌惮裴志泉的话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就连他的祖父都说裴黎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好丞相。
如此说来这俩还真是亲兄弟了。
之前在游行大典上,裴远也是这样顾及着那些被煽动了的百姓。
“这件事情并没有外传,远之你是如何知晓的?”楚枫阳微微皱起眉头,平日里远志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像赈灾这样的事情就是没有派给我们的人远之一般不会过问。
“猜到的。”
顾忱有些百无聊赖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像赈灾这样麻烦的事情,平日里他是不会往里面掺和的,若是做的好也就是赚一些口碑,若是做不好那可真是成为千古罪人了。
但想起裴黎那副忌惮的模样,又想起裴志泉那副得意的神色,顾忱心里就莫名地不爽,她忽然想找一找麻烦了。
“祖父这件事情若是赈灾银拨不下来会如何”
顾忱轻飘飘地回答了楚枫阳地话,眼神又不自觉的看向了裴远,随后才注意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淡漠,“抱歉祖父,最近这段时间处理的事情有点多,不是有意怠慢祖父的。”
“我知道。”
楚枫阳理解的点了点头,顾忱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却承受了如此之多,即便他明面上表现得再轻松,但背地里承受的劳累叫人心疼。
“这件事情远之可是想插手?”
楚枫阳虽然他是个疼孙子的爷爷,但同时也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作为顾忱身边的副手,自然也是知道他心里所想的。
顾忱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情,他若是提起来必然是想在其中分一杯羹了。
“祖父说的不错,总不能叫百姓一直等着。”顾忱因为恭喜成长,脑袋里已经有了些许对策,“若是户部执意不肯出银子,那便我来。”
“也可以借此机会让户部换人了。”
户部可是国家的钱袋子,但顾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户部,该说是裴志泉把户部锁得太牢,还是顾峰对自己的忌惮太深了。
所以这对顾忱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他可不想到时候接管的是一个国库空虚的国家。
虽然按照现在皇家的骄奢淫逸程度,国库估计已经空了,不然怎么会连水灾的赈灾银都拨不出来呢?